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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打算让靖保尽快成亲,卢隐将云儿调为卢韬的侍女,又让管家多准备了一辆车带着她一起上路。一行五人出了金陵一路向东,到了海边后沿海北上,在丰禄城拜祭过数月前于押货途中不幸为贼人所害的王老掌柜,并确认老掌柜的儿子王鸿运为新任总掌柜,然后离了丰禄城继续往北。

“爷,接下来去哪里?”放慢车速,车夫请示车内的主子。

“再往北是哪里?”卢隐不答反问。

“是八爷那里!”

“从广阳往西呢?”

“幽州!”

“再往西?”

车夫搔搔头:“爷,您到底想去哪里?”

“我们去沙洲看看!”

慢悠悠走了两日,这一日才出幽州却逢天降暴雨,一行五人狼狈不堪,一见路旁的杂木丛后闪出半座破败小庙,当即决定停车避雨。庙是山神庙,久无香火,到处尘灰密布。车夫将两辆马车安置好后还顺手拾了些尚未湿透的柴才进庙,此时卢韬正拿着衣物往小庙里唯一的隔间内转去,另一旁靖保与云儿用庙内帷帐在神座后围建的小空间也已接近完工。卸下蓑衣笠帽,他来到大殿中央开始生火。

“爹!”卢韬带着迟疑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过来看看好吗?”

卢隐放下手中的柴转进隔间,只见里面堆放着许多陈旧的香烛和布匹,屋顶上蛛网密布。

“怎么了?”

“那里!”

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卢隐并没有发现异样,于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布匹前方,然后暗暗倒抽一口冷气——杂乱无章的陈旧布匹间分明露着半截手指,只因与周遭事物一般沾满灰尘,所以不容易发现。庙外天气依然昏暗阴沉,耳边尽是暴雨倾泻而下的巨大声响和不时闪过的雷鸣,乍见此情景,饶是一向胆大的卢隐也不禁脊背泛凉。

“爹,里面是不是有人?”卢韬往父亲背后躲了躲,问道。

卢隐犹豫了一下,慢慢踩着布匹的边缘走近露着半截手指的位置,然后出手如电掀开了顶层的布料。

“爷,可以出来……”“烤火了”三个字消失在嘴边,车夫惊讶地盯着满身是血静卧在布匹上的人,张口结舌。而在外边等了半晌不见人的靖保此时也带着云儿走了进来,嘴里还一边埋怨着车夫:“让你请爷出来,你也杵在里面做什么……啊!”

“靖保,闭嘴!”卢隐轻斥,小心地弯下身探手触了触那人,发现他手脚冰凉,沾在身上的血也干了,像是已经在这里躺了许久,于是更低下身子去摸他的颈脉。

“爷,是死人吗?”靖保依然发抖,但很勇敢地挡在了云儿前面。

“快了!”卢隐头也不回地继续吩咐道,“靖保和云儿去烧水,韬儿去外面等,老林,”他看向车夫,“我们先把他抬出去!”

两人很快清理了周围的杂物,但搬动那人时却发现他的衣服被血粘在了布匹上难以分开,于是卢隐开始动手脱他的外衣。

“爷!”

“怎么?”

“他好像动了一下!”

卢隐皱皱眉,觉得一个人伤成这样还能有命在已经是奇迹了,实在不太可能仍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于是将车夫的发现当成一时眼花,继续努力要扯开粘得很牢的衣领。

“爷,小心!”

车夫突然叫出声来,与此同时卢隐感觉手臂被一道大得出奇的力道抓住,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竟是一只满是干血的手。

“是谁?”很虚弱,但很耳熟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路平?”卢隐对着根本没睁过眼的人使劲皱眉。

“你是谁?”

“卢隐!”

那只手迟疑了下,无力垂落:“送我去、娄江找上官、年!”

“我往西走,不顺路!”

卢隐近似于赌气的话语让路平想笑,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浪费:“我是、女人!”

卢隐的手迅速收了回去,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路平,你知不知好歹?”

路平没有回答。

卢隐直觉胸中怒火更盛:“老林,你先出去整理一下地方!”

“是!”

然后他咬牙切齿道:“你越不让我救,我越要救!”

“……你……后悔……”

“我才不会!”

路平心中苦笑,再次试着挪动手臂阻止他,但大约方才那一动终于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此刻她的手臂有如千斤重担。

“住手!”

但没用。

“你连娶妻的愿望都没有,应该不想莫名其妙地因为赌气而被我缠上吧!”她用尽力气让出口的话成句,虽然现在每吐出一个字都令她万分难受。

卢隐终于再次停下了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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