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洲待了近一个月,卢隐还是决定结束这个无用的联络点,将冯福寿派往广阳给卢隐打下手,其余人员一概遣散。高季走前特地来向卢隐辞行,卢隐先是与他寒暄了一番,然后将卢韬交给了他带走,理由是高季此行的目的是云南,他想将美景作为另一样见面礼送给卢韬。
不过路平不相信,所以一行人重新上路后不久,路平决定为心中的疑惑讨个解答:“你的故事说的就是高季?”
“我答应过不将他的过往告诉任何人!”
这话表面上看似坚守承诺,但只要听的人不是傻子,就不难明白他间接承认的暗示,果然是无奸不商!路平撇了撇嘴:“你不是真的让他带小少爷去云南吧?”
“他们直接回谭丘!”
路平皱了皱眉。
卢隐笑笑,挪动身体坐到她旁边:“还记得当初你抓我的理由吗?”
路平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道:“那是金铎诬陷你!”
卢隐笑容一僵:“你知道?”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假扮苦主的丫鬟!”
卢隐暗暗松一口气,重新将身体靠向车厢:“金铎因受人指使拉拢我不成心生怨恨,偏我人不在他的势力范围,他无计可施之下转而破坏我在娄江的生意,实在可恨!”
“他是仗着背后有朝廷的人撑腰,连地方官都敢谋害,毁你几个铺面算什么?”路平想起上官年冤死,不禁有些黯然。
卢隐感觉到她的情绪,握住了她置于膝上的手,对因他这动作而身体一僵的路平笑道:“你我如今算是盟友,互相扶持亦属应当!”
但路平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卢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卢隐讨了个没趣,只得收回手去。
“到了娄江你打算如何处理?”金铎不是好惹的人物,她能够明白卢隐送走儿子的意图,但仅凭他们两人和车夫,她不认为能够从金铎手上讨到便宜。
“山人自有妙计!”
路平看看卢隐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有不太好的预感:“卢家在整个皇朝也算有头有脸,金铎虽称霸娄江,到底只是地头蛇,如无十分把握,他是不敢轻易惹上你的!”
“你放心,我身上担着几百号人的性命,不会随随便便冒险!”卢隐笑睨着她。
“我只是担心自己被牵连!”路平这才惊觉到自己在担心卢隐,立刻下意识想要撇清。
“我明白!”但语气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路平索性沉默不语。
“如果我帮你报了仇,你就能认真考虑留下来的事了吧?”卢隐突然又说。
路平一惊,霍地转过头去,急急道:“你不需要……”
“我们是盟友!再说,我有自己的目的,也有援军,你不用担心!”
长长的路程就在路平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走完了。路平和卢隐到达娄江时,南方的天候已是春末,照理布庄和成衣店的夏衣生意都该很好,但卢家的三家布庄和两家成衣铺却都被不明人士砸毁,人也受了些伤。卢隐将路平放在暂住的客栈,自己出门察看。路平在他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妥,正打算要追过去看看时,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奉王爷之命,接夫人过府!”
路平看看那人身上昂贵的衣料质地,问道:“你家主子姓王?”
“王爷吩咐,夫人若这样问,就答是!”
路平哭笑不得。
地方离客栈不远,是处不太起眼的小院落,路平跟着那人从后门进去,就见里面聚集着许多劲装武士。穿过庭院进入唯一的小屋,屋内果然站着那个一身贵气的男人,正认真地侧耳倾听一个武士的耳语。路平耐心等了一会儿,待武士离开后,那男人便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劳夫人在此稍候,我还有些事,片刻即来!”
然后他带着那武士走出门去,待路平反应过来后追出,院中的几十号人已一个不剩。
“夫人留步!”院中除了她就只有领着她来的侍从了,见她要走立刻出手阻拦。
“我与外子有约在先,此刻他该在等我了,稍候我会回来见你家主子!”
“卢爷此刻正在金府等候我家主子,与夫人之约恐怕要推迟!”
路平一怔,继而想起卢隐曾说过有援军之类的话。“我在娄江当了十年捕快,熟悉地形,你让我去帮帮他们!”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泄露身份了。
那人却不说话了,路平没辙,只好动手,两人缠斗了几个回合,她觊着空隙上了屋顶,也没回头,随手掏出把长针撒了回去,随即拔足狂奔。
大约为了方便行动,路平逃出来的院落就在金府对面,她绕了一圈翻墙潜入,算准了位置落在正厅的墙边,却没想到一落地就被几把刀同时架住脖子押进了厅内。
“王爷,发现奸细!”
正在说话的男人回过头来,见被抓的人是路平,傻了一傻,立在一旁往金铎脖子上架着把剑的卢隐也怔住。然后侍从终于追了进来。
“不是让你保护好夫人吗?”男子声色俱厉。
“小的该死!”侍从立刻跪下去。
“押下去!”男子开口下令,便有几个武士从外面进来将金铎五花大绑后拖了出去。然后男子又一挥手,抓着路平的几个人也松手退开。“我去审金铎,你们夫妻说说话!”
眨眼间厅内的人退得干干净净。
“你们就这样动手,不怕六王爷那里生事吗?”路平急急问道。
“六王爷聚众谋逆,已经在昨夜被就地正法!”
显然,这件事里完全没有路平插手的余地。
“生气了?”见她沉默,卢隐温声问道。
“我没有理由生气!”
“我知道你想亲手报仇,但金铎长年为六王爷谋逆之事筹措粮饷军费,十一王爷的意思是,得先让皇帝过了目才能杀!”
“他果然不姓王!”路平自嘲一笑。她还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卢隐,结果人家暗地里通着天,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瞎操心。
见她还是冷着脸,卢隐只得出杀手锏:“还有件事告诉你,皇上昨夜为十八公主选了驸马,驸马的名字就叫上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