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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子身着黑底绣花衣饰,装扮甚是华丽,骑着匹高足俊马,缓缓在野间大道上蹬着蹄子。后头跟着一名男子,穿着淡蓝袍子,也是骑着匹马。两人都有佩剑,只是男子腰间多了柄扇子。那男子意态闲适,观望着四周景色,偶而看看在前头数丈的那名女子;相较之下,那女子却又显得神色不定,似乎有啥心事。走了会儿,那女子忽然勒马,等到那男子行到,才与他并辔而行,问道:「喂!怎地你不催我回去啦?」那男子这才取出折扇,挥了两下,脸上却是苦笑,道:「大小姐啊~催着有用,你还会在这儿悠哉悠哉的骑马?」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一月天的,你还摇扇子,不冷啊?有什么关系嘛!出来走走没什么不好的,整天练功,烦都烦死啦!本来我也是想自己出来的,既给你逮着,那也无妨,也不过就给我多个伴儿。」那男子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我该把师父或大师兄给带来的......」那女子听了,便把小嘴儿嘟着,嘀咕道:「你也忍心看我给整天关着没自由么?找了师父大师兄来,我要玩什么啊?」那男子道:「你要玩便也罢了,偏偏去惹人家,累得我也要和你一块儿逃命;我朋友急缺银子花用,你也不肯借急一下,这样你在外头不好过的。」那女子道:「你那乞丐朋友忽然缺钱用,你问都不问就给银子啊?」那男子道:「朋友有难,自然是义不容辞,偏生我出门时追你追得急了,盘缠没带够,你有银子,也不借我些个。我那朋友现下没银子,也不知办成了他的事没有。」那女子道:「我银子给了你,我吃什么啊?」那男子闻言,不禁大笑失声,久久不能歇止。

女子啐了他一口,道:「我同你说了什么笑话么?笑得这么开心,不怕叉了气、跌下马去?」那男子气犹未定,笑语相间的道:「你......你说你......会缺钱!自然好笑!哈哈哈~~~」

这会儿女子可气着了,骂道:「我不能缺盘缠么?你......你还笑!我不理你啦!}一踢马腹,尘沙扬起,俊马放开四蹄,一蹬便已跃出四五丈远。那男子仍是笑着,缓缓将折扇插回腰带,扯紧辔头,纵马追去。显然他马术远较女子为精,原来百余丈的距离,也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便赶上了。待得追到女子身旁,女子瞪了他一眼,还想再加快速度,男子那容得她再跑,右手一伸,便抓着了女子座下的辔头,牲畜吃痛,自然便停了下来。女子登时身形不稳,整个人扑在马颈上,却没料着胸前丰腴柔软之处,正好压在男子手上。两人俱是一惊,男子急忙抽手,女子却觉得他是多摸了一把,挺起腰杆,气得脸色红如关公;男子不敢出声,亦不敢稍动,强忍着笑,静查女子神色,才想道歉,却见女子脸色变异,心知大事不妙,纵马便逃。女子给占了便宜,又见他逃走,怎肯轻放,骑着马边追边叫道:「你跑!你再跑!我回去和师父说你欺负我!你给我回来,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我叫你回来!回来~~~」

可是她马术不及男子,怎追得上?男子悻悻的将右手凑到鼻前闻了一闻,心想道:「真没想到这么快,我倒忘了她也十九岁啦......可不是从前那个丫头片子了......仔细看看,她长得又那么俊,也难怪那么多少爷公子想来和她求亲,反倒是我这个同她哥哥一般的人,天天见得着面,却没注意到这些......不过这大小姐脾气......真又有谁受得了呢?叫我回去让她杀?哈哈~~~长大是长大了,还是丫头脾气啊!」想着想着,耳边已无听闻女子叫骂的声息,心中奇怪,回头望去,后头马上却不见了女子形踪,就剩匹马在跑。男子心中一惊,方才四周并无人影,此马速度又快,能有功夫从马上将女子拉下来,莫非是师父或大师兄追到了?若只是他二人便罢,要是扬州城那个大马脸,虽然不晓得他有没有那么好轻功,总之若是给他追上逮着了,那就大事不妙。慌慌急调辔头回奔,连原来女子所乘马匹从他身旁驰过,也不理了。但两匹马原是一对儿,那雌马见了雄马回奔,嘶鸣一声,竟也掉过头来追着。

心想那日在扬州城内,女子不过被那马脸徒弟略事调戏,她性子急躁,又受师父疼爱,那会管是不是出门在外,一被轻薄言语戏谑,立时便出刀剑相向,自己在旁劝着,又有什么用来着?那马脸的徒弟虽然没事,却误伤了两名官差致死,那马脸一出手便夺兵刃,看了那来势劲道,便知道绝非易与之辈,才不敢与争,趁着节庆混乱,又有个朋友带路,躲到天黑,才逃出了扬州城来。走了两天,似乎也没见他追来,不过心知以后不遇上此人便罢,要给不幸撞着了,他身旁既有官差,必然不是好惹,何况又伤了人,此事恐怕也不是随便搪塞就能解决了。心中愈想愈急,奔出了四五里远,心想已是方才自己放缰奔逃之处,但四周并无人影,真真是急得五内如焚,师父和大师兄绝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别真是给那大马脸捉了才好。座下马匹忽然嘶鸣几声,自个儿掉过了头,男子放眼望去,雌马却停在数百丈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男子心知马儿灵性,便也赶了过去。

待得到了树下,男子下了马,绕着树走了一圈,并无啥特异之处,不禁皱紧了眉头,愈来愈觉得事态不妙,竟自颓然坐倒树旁。

忽然头上窸窣之声大作,男子觉得奇怪,站起身来,抬头向上看去,颈间一冷,已是冷锋刃及。但男子却不顾自身危险,呼了口气,微微笑着,又复坐倒。

「那些臭小子,下次给我逮着,定要给他们好看!」冯经得了城门兵通报,晓得那日在台上闹事的一男一女已出了城,原是自己这边的命令下得迟了,才让他们安然离去。再加上前几天两个侍卫给伤了,犯人便在自己面前逃逸,不顺之事一集中起来,更惹得他怒火勃勃,只吓得扬州知府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一人在旁见了,开口道:「冯兄弟,你也不必这么气了,那几个小子也不过是无名小辈,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冯经道:「可这般我面子如何能挂得住?我丢了面子,丢的是咱们四个的面子啊!」那人道:「那也无妨,以后遇上了,你想报仇还怕没机会?」冯经道:「天下多大啊?上哪儿找他们去?」那人道:「冯兄弟没得到消息么?那天在台上闹事的那两个小子,和姓段的小伙子是一伙的。」「姓段的?」冯经本来坐着,听到这姓,马上跳了起来,叫道:「他们要一道儿去京城?」那人道:「自然是这么回事,这是卢光说的,想来假不了罢?卢光自恃身份,常看咱们不起,这回咱们把那些小子给带到京城去,可不算是立功了么?还不怕在小将军面前露不得脸?」

冯经闻言,大笑道:「自然是露得脸了!褚兄弟,这你可得好好帮我了,也算是帮了自己。而且......」那位褚兄弟褚习道:「而且他们身手也不差,一起上了,你也未必打他们得过,是不是?」冯经道:「也不只是我,咱们四个有多少斤两,自己明白,不然还会白白的让卢光、敕里那班人骑在头上吗?褚兄弟,咱们四个属你最聪明,这回你得多费费心了。」褚习也站起身来,看他身高也不过五尺有余,生得尖嘴猴腮,看了便是说不出的厌恶。不过『西山四散』确是散的,冯褚卫陈四个,仅仅褚习做事会稍有考虑,冯卫陈三人,都是直来直往的牛脾气,难怪常常吃亏。但褚习虽然略有小智,要比起敕里和卢光的狡狯险谲,那也是萤火与明月争光罢了。偏生『西山四散』硬是不肯居于人下,不时便与敕里、卢光等唇齿相争,结果当然是自取其辱,在小将军面前的地位也愈发低下了。今次冯褚二人来到扬州,留卫峭、陈料在京里,用意便是想看看四人不见其二,小将军有何脸色。结果离京至今也已足足半月有余,也不过有敕里来问过一次,卫峭答了不知,也就没追问了,小将军对此二人声息却是一点关心也无。急得卫陈二人连连暗示小将军冯褚不在了,但二人终究是江湖上的番子,大字也不能识得几个,和小将军打哑谜,可不是弄得小将军『客家人听台湾国语』,成了个『有听没有懂』吗?敕里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在南征时多些助力,其实以他的计划盘算,便是此四人全都不在了也是无妨,反而是少些人来邀功,冯褚离去,他心中不禁不急,倒是略有喜悦之情。比起卢光出马赴白河村,引段钰璘来京城之时,不论是小将军或敕里的态度,都是关心热络许多,卫陈二人虽然心里满不是味儿,却也是无可奈何。此事冯褚二人远在扬州,自是浑然不知。

褚习道:「费心那是自然,咱们这就离开,到他们往京城的路上截他们去。」他却不想,如果此事失败了,难免令对方有了提防、疑心,说不定连京城这一趟也不去了,那可是坏了大事,真可谓『自做聪明』。冯经道:「那敢情好,咱们这就走。徐知府,我们要走了,给些盘缠罢?」扬州知府一直待在一旁,因为他们是江湖上的莽汉,想打也打不走,便不敢违拗他们的意思,这几天备房备饭的,住的吃的都比自己还好还挑,心里却是敢怒不敢言,这会听了他们要走,心里可真的高兴了,要花些钱子打发他们,却也无,忙道:「要盘缠是小意思,敢问二位爷台需要多少?」冯习道:「那也不多,一人一千两来路上吃个便饭足了。」

扬州知府一惊,心道:「两......两千两?你去学学姬三娘好啦!」褚习看他张口不言,便道:「一千两嫌太少么?」扬州知府忙道:「不少不少,我马上叫人准备去。」说着转房入了内房,一边嘀咕道:「算了,花两千两打发两个瘟神也没什么不好,这几天我损失不晓得有没有上万两啦......唉......」到账房取了两张千两的银票出来,交给了冯褚二人,还陪笑问道:「二位爷台何时上路?小的给您备车?」冯经道:「不用备车了,都迟了他们一天了,咱们立时上路。」原野的大树旁,那男子坐在树下,颈边架着利刃,但神色轻松自得,脸上仍是带笑。能令男子如此神态,持剑者自然定是那名女子了。原来她晓得凭自己的马术,两匹马儿的素质又差不多,决计追男子不上,正好见着道旁一颗大松,枝叶茂盛,躲在树上从外头必是看不着的,便直接跃下马来。但马儿急驰,她落地后立足不稳,连翻了几个圈子,跌得好不疼痛。马儿见主人跌了,却也走近看视,女子连忙以剑鞘戳了一下马臀,令使牠复又循原路奔去。自己走近古松,看看最矮的树枝也有四五丈高,晓得自己绝无本领一跃而上,便攀着藤蔓爬上去了。待男子奔回寻人,却又作哨招呼了雌马过来。男子当时心绪杂乱,自是没注意到这些。待男子到了树下,女子便抽剑跃下。剑是架在他脖子上了,谁知他却毫不理会,竟然还笑得出来?便叫道:「喂!我说要杀你耶,你不怕?」

男子如释重负,听了她的问话,微笑道:「死嘛~我自然是怕的,不过死的是我,那便无妨。」抬头一看了她身上,好好一件黑花袍给染了尘土,站起身来,便想伸手帮她拂净。一晃眼间,却见着她俊目修眉,但隐含怒气;雪肤樱唇,却又扁着小嘴儿,心念一动,便抽出腰间折扇,张开了在她身上轻轻拍打,以去尘土。

那女子任他清理着自己衣衫,反正从小便是这样的,一边开口问道:「你说怕死,却又说死的是你就无妨,这是什么意思啊?」一面将剑收进鞘中。男子道:「没什么意思。瞧瞧你又弄脏了,这儿可不比在家里,有得让你天天有地方沐浴更衣的,明明挺爱干净的,却又甚会弄脏,你以为还有丫头会天天帮你整理么?」女子毫不以为意,笑道:「你会啊!」男子拍尽了她衣衫污物,道:「我?那你可不能杀我啦!」女子『哼』了一声,道:「谁管你!你再占我便宜,我宁愿天天换衣裳也要杀了你!」男子心想道:「你的衣裳随便一件少说也要一两多的银子,还要一天换一套,叫做没盘缠么?」走去牵过了马,问道:「那现下你想去哪儿?」女子跨上了棕毛的雌马,侧着头想了会儿,道:「我也想不到,去京城好了。」男子也上了马,雄马毛色是黑的,道:「京城?第一次出远门就要跑这么远?况且那儿最近挺乱的呢,你不怕又给人家调戏啦?」女子道:「乱才好玩呢,人家调戏我,这你要负责啊~走吧!」策马缓步行出。男子叹了口气,京城乱就给他乱罢,心里头只求她别再搞出什么乱子就谢天谢地啦!

「你们可回来啦。」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李家的客栈内,看到李逍遥和林月

如提着包袱入门,便起身迎接,道:「看来我时间还没算错到差太多,只等了两个时辰。」

李林二人只觉得厅中有人,但自白河村赶回家来,此时也已是戌时,屋内又没点灯,自是不晓得何人在里头。这老房子门旧锁旧,有没有关上也只是做个样子,只消随便一个男子肩头一顶,门也会开,谁都能进得去。林月如一听了这声音,立时便认了出来,叫道:「孟师兄!怎么是你来了?爹也来了吗?」

那男子却是林家堡主林天南的二弟子『孟映谷』,生得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英气勃勃。林月如自十九年前与林天南在京城刘家一别之后,再也没有回去林家堡过,林月如自小是和刘晋元玩在一起,说起练武的对象,除了父亲,便是林天南旗下二弟子孟映谷了。大弟子却是自林月如八岁那年便不知所踪,当时孟映谷也才十二岁,投入林家堡不过短短三年,对这位大师兄着实是没啥印象。其余林家的习武者,有那一个及得林月如天资过人、练武又勤?何况林家本来不多收外徒,排行起来,也只有那名大师兄和孟映谷比林月如大些,再加上林月如离家,南武林盟近年来均是靠着林天南和孟映谷撑着场面,一些小派门根本不足挂齿。北武林盟主也是长年在外,难觅其人,是以南北两盟根本名存实亡,在安史乱发之时,丝毫无力替朝廷对抗外辱。

李逍遥点亮了灯,向孟映谷颔首示意,道:「孟大哥,好久不见了。今天来有事吗?」他与孟映谷仅有当年于林家堡比武时的一面之缘,再加上李逍遥多年未过问江湖俗事,对于他的名号有多响,也是不甚了解。孟映谷却是非常清楚,李逍遥仗着御剑术闯下了多少事迹,连自己最尊敬的师父林天南都在他面前认老了,再加上那年比武之时,原本若是再分不出结果,他便要上台和林月如一斗。林家两名高徒若能结亲,自然是大大喜事,况且原本最有希望的刘晋元已被摒除在外,他的机会增加不少,结果半途却杀出了李逍遥这个程咬金,真是教他气了好了一阵子。不过事后想想,自己上台,也未必能打得赢林月如,心里也就豁达许多。当下对李逍遥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来找人罢了。」

林月如听了,便道:「找人?我吗?」她心想这小村子和林家堡本是一点关系也无,孟映谷来此找人,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人选。孟映谷却道:「不是找你,是找两个离家出走的兔崽子。」李逍遥一听,不禁大笑失声,道:「哈哈~又两个兔崽子,这会儿可真有趣,过个年却蹦出了六只兔崽子来了~哈哈~哈哈~」孟映谷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六个兔崽子?」林月如看出了孟映谷的心思,忙道:「二师兄你别生气,是这样的......」当下便将段钰璘和李忆如、江闵湘姐弟四人擅离之事说了。江少云曾是苏州知府,林家堡既然位于苏州,自然小有往来,也晓得江少云夫人韩梦慈一胎龙凤,他才上任不久,适逢湘岫姐弟周岁,林家堡自然也送了不少礼去,是以孟映谷对此姐弟名字并不陌生。至于李家的段钰璘和李忆如,林天南关心女儿,虽然放任了她和李逍遥去,但一知晓得她回到余杭,也派了探子打探着这一家子的生活,孟映谷自也知悉璘如二人。

林月如说完了事情始末,又问道:「师兄说两只兔崽子,却是哪两只呢?」一边悄悄伸手拧了李逍遥的大腿,要他别笑。

孟映谷道:「你出来十九年了,大概也不晓得,师父去京城找你,回来时绕道、路经蜀山探望独孤剑圣他老人家。他到的时候,听说你们俩个为了救那蛇......赵姑娘,已大破锁妖塔,但也负伤不轻,由独孤前辈送到苗疆圣姑处施救,师父相信圣姑神力,也就回来了。但独孤前辈交给了师父一名女婴,说是......妖怪......」

「妖怪?」李林二人同时惊呼,独孤剑圣对妖怪下手从不留情,这次怎么竟然留下一名女婴,还交给了林天南?不禁心中大感疑惑。李逍遥急着催促道:「孟大哥,接下来呢?那女婴怎样了?」孟映谷略一思索,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严格说来,也不是妖怪,是半人半妖。」「半人半妖?」林月如也不解了,忽然念头一转,道:「你是说,那女婴是人和妖怪生的孩子?」孟映谷道:「没错!独孤前辈说,那女婴八成是当年他们太师叔入塔后与塔中妖怪所生的子息,因为你们破了锁妖塔,所以那女婴也出来了。只不过那女婴身上妖气很弱,而且和他们太师叔入塔的时间算起来也不对,那女婴年纪这么小,他们太师叔从当时算起,至少也死了十五年了,一时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从那女婴身上的气息,只能判断出来她是半人半妖,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李逍遥大惑不解,问道:「那......林前辈怎么处理那女婴?」

孟映谷煞时脸色大变,道:「林前辈?你叫谁林前辈?」李逍遥一惊,一时无言以对,浑不晓得自己何处说错了话。只听孟映谷续道:「月如跟了你近廿年,也早有了夫妻之实,我师父便是你岳父,你不叫岳父,却叫林前辈?这是个什么意思?」李逍遥只得巴巴的道:「是......是我叫错了......」孟映谷『哼』了一声,道:「那女婴,带回家啦!」林月如疑道:「带回家?怎么可能?」自己的爹爹,自己最是清楚,对着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没立时出手要牠姓命便已是奇迹,怎可能还会将牠自蜀山带回苏州林家堡?

孟映谷是个精明人,听了林月如口气,心里明白,便道:「你想想,那女婴纵然是妖怪,毕竟也是蜀山派前人之后,独孤前辈是决计不会下手加害的,却也不可能将她一直留在蜀山,师父明白这点,才依了独孤前辈的意思,将她带回林家堡的。」

李逍遥道:「那女婴和兔崽子又有什么关系啦?总不成女婴也会离家出走?」林月如叹了口气,只是摇头;孟映谷神色奇怪,不知是哭是笑。李逍遥心里不明,连问几声:「孟大哥你倒是说啊,女婴和兔崽子有什么关系来着?」直问到了第四次,孟映谷才道:「那女婴便是兔崽子!」李逍遥这就更起疑了,道:「女婴是女婴,难道半人妖的女婴会通灵?爬着便能给你们找不着啦?」林月如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道:「笨蛋!女婴是十九年前的女婴,现下早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说完,也向孟映谷投以一个质疑的眼神,她着实也不晓得半人妖的婴儿是不会真长成个姑娘,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妖物。

孟映谷道:「是个大姑娘没错,而且也长得很漂亮,这十九年来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有妖怪的血统,和一般的女孩儿完全一模一样。只是不知怎地,很偏爱黑色带绣花的衣着。」「黑色带绣花?」林月如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歪着头努力想着,但自个儿也活了卅几年了,经历着实不少,光就这么一点点有印象的东西,似乎是没办法想起这女婴的来头的。

李逍遥哪有林月如细心,想得出什么东西来?径自问孟映谷道:「兔崽子有两只,那另一只是?」孟映谷道:「另一只是师父回来没多久,人家托给师父,留在堡里学武的,他进来时才两岁。后来没过几个月,他父母就给讨债的打死了,他年纪小,这事儿咱们也没说,他父母原是怕牵累了孩子,晓得咱们林家堡势大,讨债再怎么讨也不敢欺到咱们林家堡来,想是要留个香烟罢。算一算,他们学武是十年前开始的,倒和忆如一般。他们没学武的这几年中间,师父收了不少徒弟,到开始教他们俩便没再收了,也是因为师父年纪大了,没心力再教那么多徒弟了。」李逍遥道:「嗯~那他们俩便是林......岳父的关门弟子啰!说了这么久,还不晓得他们俩是个什么名字?有些什么特征?」孟映谷道:「男的叫君聆诗、字无忧,今年廿一岁,身上习惯带折扇;女的跟了师父姓林,名字是婉儿,不过常自称为『织锦』,便是爱穿黑色绣花的衣裳,脾气很拗,和当年的月如有得拚了。这两个自小一块儿玩大、一起练武、一起吃饭、一起习字,现在还一起离家出走,还骑走了他们养了五年的一对俊马。小师妹的脾气拗虽拗,可聆诗总是有办法应付她。整个林家堡,小师妹除了怕我、怕师父,几乎和全堡的人都处不来,因为全堡的人都拿她没辄,除了聆诗。」

「哈哈哈~」李逍遥又大笑了一阵,道:「真像啊~和月如真像,咱家那个忆如也是给月如教到脾气拗得紧哪!偏她那师兄总不吃那一套,对她爱理不理的,常常弄得她一把火无处可发!要是这两个姑娘给撞着了,一定有趣得紧!」林月如听了师兄和丈夫都调侃自己,也是怒火中烧,只是碍着礼面,不好发作,毕竟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大姑娘了。觑着孟映谷没注意,又拧了李逍遥一下,只痛得他杀猪也似的叫,惹得孟映谷笑到几乎中气不足,边喘边道:「是啊,定是闹翻了天,比你们夫妻俩个还火热的。」

林月如无可奈何,只求能叉开话题,忙问孟映谷道:「二师兄,你说他俩个离家出走,那是什么原因?怎么会找到这余杭县来。」孟映谷止了笑,顺了气息,道:「原因根本就不必了,只要小师妹想出去,随时都会乱跑,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但以前总是给咱们分头搜查捉了回去。这回好死不死,大概是给聆诗逮着,她又说服聆诗和她一起跑了,聆诗总是顺着她的。这回聆诗是向苏州城西北追,是扬州那方向,我想他俩个都是古怪心思,难保不会反向东南跑,要向东南,也只有你们这儿可落落脚,所以我便来了。」李逍遥疑道:「落脚?他们认识我们吗?」林月如伸手又是一个爆栗,啐道:「笨哪!自己是做哪一行的自己都忘啦?」李逍遥才道:「啊哟~是了,我都忘了一过十里坡,就只咱们这家客栈了。」

孟映谷道:「可是好像没有见着他们......算算日子,要到早该到了,大概已经离开了罢!那我也走了,回去林家堡向师父交差呢。」说着起身便行。

「林家堡......」林月如呢喃着,一看孟映谷已要出门了,忙道:「师兄且慢!」却见李逍遥已将孟映谷拉住了,道:「孟大哥且别急着走,今天也晚了,暂宿一宿何妨?明天咱们和你一道儿去林家堡。」林月如道:「一道儿去?」李逍遥一笑,道:「没错,一道儿,别和我说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的脸上不是这么写的。」林月如低垂粉颈,略略咬着下唇,久久没有反应。

孟映谷叹了口气,道:「算了罢,你不想回去也不勉强,我走啦。」林月如忙叫道:「师兄......等等!」孟映谷回头,道:「怎么?」林月如细声道:「我......我想回林家堡看看......」李逍遥明明听见了,又作态问道:「你说什么?这么小声咱们怎听得见?」林月如又说了一回:「我想回林家堡.......」音量略大了些许。李逍遥却又问:「什么啊?还是太小声了!」林月如这就火了,娇叱道:「我说我想回去啦!」惹得李孟二人笑了起来。孟映谷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林家堡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咱们自是欢迎的,师父许多年没见你,嘴上不说,心里想你,却是看得出来的。我便住上一晚,明天咱们一块儿回林家堡去。」

当天夜深之后,林月如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又到了李逍遥房里去。孟映谷自然并不晓得他二人平日是分房睡的,对此举毫不起疑,倒是连日奔波找寻君聆诗和林婉儿的行踪,显然身心俱疲,睡得很沉。

林月如确定孟映谷睡着之后,回到李逍遥房中,李逍遥便问道:「看你脸色很奇怪,有事吗?」林月如道:「自然是有事的,婉儿这名字,你不觉得很熟吗?」李逍遥道:「熟?有吗?我不记得了。你听过这名字?」林月如道:「似是听过的,但想不起来。」李逍遥道:「想不起来,那也别多费心思了,孟大哥都说了,那娃儿这些年来过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是个半妖怪,咱们又何必去惊扰了她?没事早些睡下罢,明天还要去林家堡呢。」说着便径自躺下了。

「这......」林月如语竟未毕,见李逍遥躺下了,又将他拉了起来,道:「且别急着睡,反正你在船上还不是一样能睡得很好?我还有事没说完的。」李逍遥道:「大小姐~夜深了耶,你有话快说完罢。」林月如道:「这事儿很重要的,刚刚孟师兄说爹爹知道我们受伤,送到了圣姑那儿施救,他又信任圣姑医术,就没来看我们,是不是?」李逍遥撇着头想了会儿,道:「没错啊,孟大哥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了!」林月如本来坐在桌旁,这会儿击案站起,走到了李逍遥身旁床侧坐下,悄声道:「爹爹一定不知道我曾经死过!不然谅是绝无就此自下蜀山后,便打道回府之理!」李逍遥的瞌睡虫这会儿可烟飞云散了,心里思索了一阵,道:「是啊......依你爹爹的性儿,若是知道你给我害死过,怕不来剥了我一层皮......」林月如道:「那可不见得,当时的你也未必定打输我爹爹......」李逍遥道:「打不打得过不是重点。那咱们这趟去,决计不能让他知道,你死过一次了......?」林月如道:「那是自然......谁知道圣姑会用自己毕生功力来换我一条小命呢?恐怕剑圣他老人家也是怕我爹爹心里难过,圣姑当时又和他说得不明不白的,事既未定,也就按着不提了才是。」李逍遥点点头,一付心有余悸的样子。  「圣姑......」过了许久,林月如才缓缓吐出了这一个名字。

十九年前,李逍遥、阿奴随着赵灵儿前往大理,留下了尚在襁褓的李忆如,及早已无生命迹象的林月如给圣姑看顾。待得他们三人远去之后,圣姑取出了那只装着卅六只傀儡虫的忘魂花袋,浓郁的花香,令里头的傀儡虫全数呈睡眠状态。圣姑将牠们倒入炼蛊皿中,盖上盖子后,双掌合在皿外,施以苗疆法术『灵血咒』,此术固可去毒解咒,依用法不同,也可以用来使功力较浅的敌人立丧当场。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圣姑伸手开盖,卅六只的傀儡虫全都化为人体肤色的血水摇曳其中,看来令人好不恶心。

圣姑掀开了原本盖着林月如身躯的白布,解去了她身上衣裳,露出一身完好洁璧、却是毫无血色的胴体。这些日子,端赖圣姑常用紫罂粟的粉汁洗涤她的身躯,才得以完好不腐。圣姑缓缓以那些血浆点在林月如身上的每个大小穴位,点完以后,剩下的尽数敷在她破裂的天灵盖上。行动完毕以后,心想:「如果就这样不管她了,卅六个时辰之后,她的灵肉吸取了傀儡虫的体液,自然能化为半个活人,会走会说,只是没有生理反应和迹象,也会处处依人命令行事,和一个殭尸殊无二致......我只说能让她不死,这样就算功成身退了,如果......」仔细端详着她的身躯,又想:「她还年轻,以后前途光明大好,至少还有李少侠会和她共渡白发,我却是风烛残年,世间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没有什么差别,我索性......」一念及此,转身走了几步,打开地上一个小柜子,取出一个金色的器皿。打开之后,里头却发出昊光万丈,令人久久不能直视。圣姑以黑纱包裹那发光物体,只见牠在里头骨蝼蝼的动着,显是活物。

圣姑走近了林月如身旁,轻轻的将她樱口打开,一伸手又已捉出黑纱里头的物体,果然是一条金色的虫子,身长约莫七寸有余,以一条虫子而言,体型着实不小,圣姑却将牠一把塞进了林月如口中,直接让她将这条大虫咽下。本来是非哽着不可,但那虫子却似通灵一般,直由林月如食道向下窜去,竟自到了胃中,任凭胃液将牠消化。

圣姑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自语道:「总算是不枉了我养你廿几年,还知道我用得着你啊!现下......就等三天后......不晓得李少侠那边怎么样了......」

还离大理城尚有里许路程,却早已听见人声喧杂、杀声震天,阿奴便知道

是黑苗族又派人来袭了,不过自己白苗族可从来也没输过,不禁很得意的对李逍遥和赵灵儿道:「逍遥哥、灵儿姐姐,你们待会儿到了大理城外,可别帮手,看看咱们白苗族将黑苗那些不知好歹的虾兵蟹将给打回南绍去。」李逍遥笑道:「那自然没问题。你们常常这样冲突么?」阿奴道:「是啊,黑苗族的人常常来侵扰的。咱们走快一点好不好?太慢了我怕咱们还没到,仗就打完啦!」说着便已率先起步奔了出去。

李逍遥一笑,心想阿奴终究是孩子心性,看赵灵儿脸色仍不甚佳,便道:「灵儿,我搀着你走好了?」还未待赵灵儿有所响应,一把便伸手过赵灵儿胁下,快步加赶阿奴。走了一阵,觉得这姿势实在不太舒服,索性右手又自她膝盖弯下一揽而起。这哪儿是搀?根本便是抱了!赵灵儿偎在李逍遥怀里,轻合着眼,静静享着这片刻的温柔。

待得到了大理城外,哪里是什么小规模作战了?地上处处尸身、还散落着不少尸块,黑白两苗族人俱是死伤惨重,眼前城外就有数百人锋刃相对着,城门大开,想必城内更是血流成河了!只惊得阿奴瞠目结舌、浑然不知所以。李逍遥自后赶上,放下了赵灵儿,她只看了眼前情景一眼,便道:「阿奴......烦你带我到我娘的石像前......黑苗族这次是倾全力于一击了。」阿奴愣愣的点了点头,抽出了自试炼窟底找到的玄冥宝刀、将冥蛇杖交给了赵灵儿。李逍遥也自腰间拔剑,冷笑一声道:「这可是无尘剑头一次出鞘,没想到就要染血啦!咱们上罢!」只见无尘刃现,这把剑柄长尺余、刃有三尺,剑身灰白、寒光曝曝,映出了李逍遥的脸面。李逍遥还未动手,先看自己这柄长年沉睡的神剑,不禁笑道:「无尘剑果然无尘......」仗剑开路,逢黑苗族人便交上手,每次也不过『锵』的一声,对方的兵刃总是应声而断,真是不可思议!被损去兵刃的黑苗士兵个个愣在当地,怎么自己的兵刃会这么不堪一击?便是略懂拳脚之人,心有不甘、空手再上,李逍遥也不再客气,一剑划下,地上总是又多了一具尸身,动作之迅敏、身手之利落,直如天降天兵!而且纵使染血甚多,一挥之后,无尘剑却仍是又复光洁,有如弃尘于地一般,鲜血总是被剑锋摒除。

赵灵儿元气未复,阿奴在侧持刀护行,前头有李逍遥杀开血路,阿奴实也不必如何动刀。如此且战且走,从大理城门到女娲神殿的路却也算不得短,路上总是黑苗族人多过白苗族人,阿奴几番看到自己族人被围攻、命在旦夕之时,都欲上前助阵,赵灵儿却也是一直拦着她道:「以战止战不是办法,黑苗族既全力一搏,除非你把他们的士兵尽数杀了,否则这一战不会停息。溯本追源起来,还是为水而打仗

,只要你带我到神殿去,我一定会让这些人不战自退。」

将近神殿之时,阿奴终于看到族人被围攻残杀的情景,那血肉横飞、骨碎支离的画面,正上演在自己许多熟识的朋友身上,跨步欲出之时,又是赵灵儿挡在前面。阿奴抬头,已是泪水盈眶,颤声问赵灵儿道:「你......你要祈雨吗?!」明显已是怒极、哀极而问,赵灵儿一怔,煞时却是无言以对。李逍遥亦听闻此言,三人便呆在于战场中,但也无人敢染指他们......

过了一会子,赵灵儿才摇摇头道:「这是我的使命,但我没有信心能办的到......」阿奴听了,拭去眼中泪水,道:「没关系,我们白苗族相信女娲神,你就是女娲,所以我会相信你。灵儿姐姐......你......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得靠你了......」说到此处,方才拭去的泪珠却已滚滚而下,再也忍无可忍,索性便靠在赵灵儿胸前大哭起来。赵灵儿任凭阿奴哭着,略略咬着下唇,以眼神向李逍遥示意。李逍遥点头,心里想着一句极重要的口诀:「为心为剑、心剑不分、以心御剑、心剑合一!」手中无尘剑一扬,剎时便有如万剑攒刺、自天而降,三人身旁许多欲上而不敢上的黑苗士兵,皆化为具具尸身!一招过后,李逍遥大喝一句:「闪开!」回剑在手,这一声戟指喝骂,只吓得没被『万剑诀』所诛的士兵作鸟兽散,逃命犹自不及......更有许多人当场腿软瘫痪、失禁......

清了眼前道路,阿奴也止了泪水,呜呜咽咽的道:「走......走吧,灵儿姐姐......巫后娘娘的遗像......就在前头了......」赵灵儿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将冥蛇杖交还阿奴,跟在她后头走着。李逍遥仗剑殿后,黑苗士兵见了他,哪还敢上前拦阻?

到了神殿前,此处却聚集了许多白苗士兵。原来盖罗娇见这次被黑苗族突袭得逞,节节败退之余,只得求守住神殿为先,便下令城内外的士兵撒退,以保留大部份精锐死守神殿,连同白苗族长、各部长老等,也都在神殿内避难。

众人见了阿奴和李逍遥,自然都让路放行。盖罗娇见了他二人尚带着一名年轻女子,便迎了上去,道:「阿奴你跑哪儿去啦?这位是?」她一眼便见赵灵儿眼露蓝光,又感到灵气浩然,便晓得她定非泛泛之辈。虽然之前曾奉命寻找她,但是唯一见着面的时间,也只有在赵灵儿被独孤剑圣捉出轿的一小段时间,更何况当时她身受重伤,哪有余裕辨清相貌?

李逍遥道:「盖将军,她叫赵灵儿,是我的妻子、也是巫后娘娘亲生女儿,这一代的女娲族裔......」「女娲族裔?!」盖罗娇心中一震,仔细一看,赵灵儿与巫后相貌如出一辙,况且她体内蕴含的强大灵力外泄,自己都感觉得到,实在是无法不信,便向阿奴道:「那......阿奴......你带赵......赵姑娘去找你娘罢,我要留在这儿,分不开身。」阿奴点了点头,携着赵灵儿的手,又向神殿更深处走去。

行了数十丈后,已见着各部长老及许多妇孺,上了几阶石级,白苗族长正跪在巫后神像前祷祝着,阿奴走近前去,轻喊了一声:「娘......?」白苗族长一回头,见着阿奴,当真是喜不自胜。城中处处乱兵,身为族长既已无法挽救族人性命,心里自然难过。又不见了唯一的独生女儿,那真如身被万针攒刺一般痛苦,方才祷祝之时,身兼一族之长与母亲二职,对众族人与阿奴的祈求竟是各占其半。

白苗族长将阿奴拥在怀中,一见李逍遥在旁,心里便知是他护送阿奴至此,心中对他好生感激,却不知从何谢起,只得微微颔首致意。又感到身旁灵气迫人,一转眼看到赵灵儿,惊得哑口无言:惊其极似巫后的天人之貌、也惊那难掩锋芒的神气盎然。拍了拍阿奴的肩头,道:「阿奴......这位?」「啊!快!」阿奴见了娘亲,却忘了正经事,忙将赵灵儿推到巫后神像前,道:「灵儿姐姐,便是这尊了......真的......好像......」赵灵儿早已凝视着石像良久,阿奴一推,她也走到石像前,缓缓跪了下来。白苗族长在旁看了石像和赵灵儿侧面,也不禁叹道:「真是巫后娘娘的女儿,真是一模一样。」李逍遥走到赵灵儿身后,也跪了下来;阿奴及白苗族长也在一旁跪下,煞时之间,放眼望去,整个神殿中,数百人全都朝着巫后的遗像跪着了。

这是白苗族对女娲的信仰!再怎么大的战火连天,他们都相信女娲,女娲一定会解救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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