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还有何话要讲？”纪笑天两道凌厉的目光闪电一样越过纪无双，寒冰似地凝在柳氏身上，目无表情，却声音冰冷。
柳氏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话语上却毫不退让：“老爷，妾身累了。现下先回芙蓉堂去歇息，今日桑姨娘病着，您且先歇在她这里。至于老爷方才所说之话，妾身只当是老爷在外面喝多了酒，明日请老爷尽数忘了，再也不要提起，以免被外人听了笑话。”说罢起身要走。
纪笑天厉声道：“夫人，你明知道为夫不喜欢你们这些妇道人家的拐弯抹角，却说话还这般遮遮掩掩，有话你直接与我明讲，你到底是何意思？”
柳氏回转身来，眼神严肃地回视纪笑天道：“老爷一定要妾身说个明白，妾身便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当日玉媚是被发现与家仆私通，才被我一气之下赶出门去。当时桑姨娘，顾妈妈都在场来着，玉媚并没有说她已有了老爷的骨肉。
再者，既然她有了老爷的骨肉，为何孩儿生下来时她不抱来与老爷相认。却要在十五年后的今日来认，难道老爷不觉奇怪？
妾身就想，莫不是那些想加害老爷的有心人，在别处动老爷不得，却不知自哪里探得老爷昔日喜爱玉媚。便特地找来个样貌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来迷惑老爷，也说不定。
再有，她即说是玉媚之女，玉媚为何不现身来说，倒叫她一个小姑娘没凭没据的前来相认，老爷不问前因后果，就认下了，您是当朝堂堂护国大将军，认个女儿如此草率，如此传场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纪笑天皱眉思忖片刻才说道：“莫愁的手上有纪家祖传碧玉簪。”
莫愁在一旁已隐忍多时，见柳氏明明自己当年做错事，却歪曲事情，话里话外骂自己是母亲与别人私通的野种，不觉义愤填膺，但她却气，却越是冷静异常。只见她笑吟吟地上前给纪笑天和柳氏分别行了个礼。语气娇憨地叫了句：“父亲”，然后又唤了句：“夫人。”
自头上拔下桑姨娘的那根碧玉簪双手奉上：“莫愁出门之时，娘亲说，即是当日被夫人赶出府去。便没再回来的道理。只是她那恶夫竟想将莫愁嫁与一八十岁老儿做妾。娘亲不想他糟蹋了儿的下半生，别无办法的情况下，才匆忙之间从头上摘下这根簪子让女儿来寻父亲，至于其它，莫愁无从知晓。”
柳氏接过簪子仔细观瞧，纪笑天先前与莫愁匆匆见面，父女俩并未说到此处，闻听玉媚与莫愁遭受不般苦楚，不觉心痛异常。含泪向莫愁伸出双手道：“莫愁，我的乖女儿。快快来父亲这里。”
柳氏眼望簪子，皱着眉，正想插话说点儿什么。
纪无双见父亲待莫愁如此亲热，不由得怒火中烧，说话便不经大脑，冲口而出道：“小贱人，你那根簪子明明在我手上，却又从哪里拿出一根来糊弄父母亲，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桑姨娘使的诡计。”
纪莫愁就怕没有这句话呢。如今她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于是她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纪无双道：“爹爹，夫人，无双姐姐说得没有错。今日莫愁与无双姐姐初相遇。姐姐说莫愁的那根簪子比她的好看，非要借过去观赏观赏，还要过几天才能还还我。
莫愁却认父心切，好不容易见了父亲，机会难得，莫愁怕错过了这个大好的认父良机。所以只好灵机一动拿过桑姨的来冒充一会儿。等到姐姐观赏完了归还于我，莫愁再还给桑姨也不迟。你说莫愁这个办法是不是两全其美，我的无双姐姐。”
莫愁说到最后，双手叉到腰上，抿着小嘴，对着纪无双做了个促狭的鬼脸儿，目中闪过恶作剧似的光。
却不想那纪无双被莫愁气得失去理智，父亲在侧，她又不敢大动作，只能破口骂道：“你个下作小贱人，没想到你竟这般可恶，当时我为何不抽死你？”平日瞧着纪无双是个精明伶俐的人。谁想一情绪失控，说话做事便不经大脑。
莫愁心道：好你个蠢货，我替你遮着，你偏要自己上道，这却怪不得我了。忽地“哎哟”一声，跪坐在纪笑天膝前，大叫：“好疼。”
纪笑天瞪着纪无双，正要骂上两句，却又听一莫愁的话，不免关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莫愁方才跪坐之时竟真的牵动伤口，不由痛得呲牙咧嘴：“那时无双姐姐并不知道女儿与她是姐妹。叫人自女儿身上搜出碧玉簪后，便说女儿是贼，偷了她的宝贝，用藤条将女儿好一番抽打，如今夫人质疑女儿并非爹爹亲生后，无双姐姐自然心中对女儿充满敌意，她心中不想爹爹因我的缘故与夫人生气，所以才恨恨地说出要抽死女儿的话，姐姐完全出于一片孝心，还请爹爹不要怪罪于她。”
纪笑天见莫愁疼的模样，就知她被打得不轻。就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从大局着想。为无双说话，可见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再见那纪无双，即使莫愁这般隐忍退让，她极颐指气使，不依不饶，盛气凌人地瞪视于她。若是自己不在跟前，提不定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来。
想到此，就觉这纪无双越发的可恨，纪笑天不觉气血上涌，手指纪无双骂道：“你个无法无天的孽障，早就有人跟我说你动不动就打骂仆人撒气。初始我还不信，如今可见是真的了。你小小年纪，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将来若是惹出祸来，看谁能容你。
来人哪，给我拿藤条来，让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女。免得她将来遗祸无穷。”
柳氏本是携了众人来向桑姨娘兴师问罪。却不想又冒出个纪莫愁来让她填堵。再一番舌枪舌剑下来，见沉不住气的女儿连连撞地入莫愁在语言中的小陷阱。柳氏猛然醒悟，这个不知哪儿来的野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目前还是先自保为上。
纪无双自己闯了祸，自己不能开口上前求情就是。只是，怎么能因为一个小贱人便让女儿挨上一顿抽打。由此她只好纡尊降贵，不住地向桑姨娘使眼色。纪家的姨娘，都是风雨里走过来的，哪里不明白夫人的心意。
桑姨娘忙会意上前抚着纪笑天的后背道：“老爷，身体要紧，您莫要生气。若是小姐不对，您满可以明日起来再调教于她。哪有深更半夜打女儿的，传扬了去岂不叫人笑话我们将军府。如今，天已晚了，您若是打算回芙蓉堂休息，秦桑便让阿彩提了灯送您与夫人。若是在此处安歇，妾身好叫人侍候老爷更衣。”
纪笑天闻听此言气才平了些，回身瞪着柳氏道：“你教育出的好女儿。以后应该好生管教才是。今日我便在此歇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柳氏等人碰了一鼻子灰，不免连憋气，带窝火地出得门来。她气极纪无双给自己惹祸，不由得恨声骂道：“你个没长进的东西，即斗不过人家就不要作声。我本处于优势，皆因你的缘故占了下风。若不然，那孽种在纪府定呆不过今晚。”
顾妈妈在一旁插言道：“夫人，赶她出去。我看却没那么容易。你想想，这叫莫愁的小蹄子言语刁钻，骨子里是个古怪精灵的主儿。如果没有十成把握，她是不会来府中认亲的。如今又有桑姨娘相助。再有老爷给撑腰，恐怕是我们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
“哼，不过一个偷鸡摸狗的丫头片子罢了。若非她今日误打误撞着藏入我轿中，哪来这一堆麻烦事。”纪无双在一边自言自语道。
“什么，你是说她与天佑相识，你什么时候又与那小安南王撞上了？”柳氏大惊道。
－－－－－－题外话－－－－－－
鲜花啥滴咱不敢指望，写得也挺卖力的。亲们的收藏，留言啊，这样才有动力写的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