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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星月无光。知鱼毫无睡意,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梁柱,忽听得窗外的“沙沙”声,原来是飘起了细雨。她起身将窗儿微掩,闻到了湿漉漉的、还带着泥土香的空气的味道,诱惑着她的脚步。

打着伞,卷起裤脚,从后门走出来,不想,这瑞喜宫的后面竟是御花园的一角:在长廊悬挂的宫灯的光晕下,一丛丛、一簇簇,或大红、或浅粉、或明黄、或雪白……多的数不清的花朵在享受着雨水的滋润,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好久没有与众多花草如此地接近,知鱼用呼吸、用心灵来感受来自花蕊甚至叶脉间的香气,用手轻触花瓣上的雨水,那沁凉的感觉由手传递至全身,心也继而澄澈起来,一时玩心大起,旋转起雨伞,看水珠飞散。

转着、转着,跳舞的念头呼之欲出,看看四下无人,料想这半夜里,又下着雨,应该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脱下鞋子,露出羊脂玉般的双脚,足尖轻轻几点,随之翩翩起舞:时而起伏进退、时而甩袖折腰、时而旋转飘飞,随着雨伞飞落的雨丝,仿佛是点缀在衣服上的银色流苏,优美无比。

旋转、旋转,在旋转中想起母亲优美的舞姿,想起母亲教自己学“胡旋十八舞”,不知不觉,泪水已和着雨水流过脸庞。

在不远处的“听雨亭”,当今皇上水修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他比知鱼来的还要早,因为每逢下雨天,他总是喜欢来此听雨,“听雨亭”地势较高,可以一览雨中胜景,今日,他竟然看到了比雨景更美的风景。

当贴身老奴刘永康要去喝退那“闲杂人等”,他阻止了,他欣赏着那在雨中散步、赏花、玩耍、乃至起舞的人,感受舞者与美景的融合,竟是龙心大悦。

一曲舞罢,知鱼面带红晕。拾起鞋,走到长廊下,正捋着脸上的水,一个声音从天而降:“你是谁?在哪个宫里当值?”

来人一张俊美的脸庞如冰雕冷硬,一双凌厉的黑眸正盯着知鱼。

“如此漂亮的男人,哎呀,男人怎能用漂亮形容?这宫里这么俊俏的男人怎会逃过司礼监大人的辣手催花,哦,对了,他一定是……真是可惜。”脑子飞速地转过这些念头,接着做出一副可怜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刚进宫的小四,在御膳房当差。您一定是小海子,哦,不对,应该是翠喜宫的海大总管,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四因为好奇才来这里看看,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边说边退,忽然转身就逃。

“什么?翠喜宫的海大总管?竟然说我是……”刚赶过来的刘永康听到了这句,隐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要笑,你就笑出来,省得憋坏了,不过小心笑得嘴裂开,我还要让人帮你把嘴缝起来。”水修源咬牙切齿地说。

“皇上,这的确是个有趣的小子,如果放在皇上身边,一定会很有趣,让皇上开心。”

“有趣?是你觉得有趣吧!那么就把他找来跟着你吧,省得你跟着我无趣。”

打从皇上出生起,刘永康就一直随伺左右,他了解皇上的意思,这就是要他把那个小子找出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院中,关好后门,才定下心来,心里想: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招惹到两个最不想见的人,逃了两次。还好自己机灵,胡诌一个名字(子维兄,抱歉,借用一下你的名字,你叫小三,我就只好叫小四了),让他们慢慢去找吧!看来这宫里真不是好待的地方,自己把这儿想得太简单了,一定要早点出宫,否则终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姐姐的事还是再从长计议,要不等出了宫,想法让水修宇帮忙,还有小灵,不知道她在懿王府过得如何?还是又回自己的家了?也挺想她的……

不知是跳舞累了,还是逃得累了,知鱼沉沉地睡着了,这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

“皇上,老奴将御膳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个叫小四的。”

“哦?难道他是落入凡尘的仙人,又飞回天上去了?否则这宫里也太不安全了吧!叫郑五福来。”

郑大人听闻皇上传召,匆匆赶来:“奴才谨听皇上吩咐。”

书房里一片寂静,郑大人不敢起身,只静静地候着,他一直搞不懂,自己能把精明的太后哄得服服帖帖,为何每次看到这个毛头皇上,却总是会出一身冷汗,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吗?想到此,额上的汗开始滴了下来。

郑大人偷偷抬头去看皇上,一对锐利如鹰的眼眸扫了过来,他慌忙低下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眼睛瞥向刘永康。

刘永康会意地说:“郑大人,昨个夜里,皇上被一个新进宫的内廷惊了圣驾,还被他逃脱了,小的今日去寻,却怎么也找不到此人。皇上认为,这司礼监的管理有些问题啊!”

“这实乃奴才管理不严所致,奴才此后当严加管教这些新来的,请皇上恕罪!”

“那么,郑大人,皇上想要的这个人……”

“奴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请皇上放心。”

“五福,别把孤的皇宫给挖得一塌糊涂,之后还要孤拨银两修理园子!这也罢了,只是孤在想,不会是这人长得好,又被你看中,送到宫外别苑藏起来了吧!”

郑大人惊得瑟瑟发抖,原来皇上对自己的事如此了如指掌,不禁连连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奴才过去确是有这么点爱好,可是奴才对天发誓,很久没有动过这念头了,那些孩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奴才从来不强迫人的。皇上明鉴。”

“是吗?这件差事,你若是完成了,也就罢了。否则的话,新账、老账得一起算!孤给你一天时间,你掂量着看吧。”皇上起身拂袖而去。

郑大人跪的脚都酸了,差点站不起来。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骂骂咧咧:“是哪个小兔崽子闯的祸,让我找出来,看我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竟然连累你爷爷我,哎呦,我的这把老骨头哎……”

知鱼起身后,屋里、院子里都找不到李姑姑,想起昨日里伺弄的那几棵花草,取来一些水浇花,不知不觉走到那片竹林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姐姐会不会如当年一般,在地底下埋下些什么?

“一、二、三、四、五,就是这里了。”知鱼屏住呼吸,用小铲挖开了第五竿竹子旁的泥土,当挖到将近一尺深的时候,果然有东西,她放下铲子,用双手轻轻地取了出来——是一只细长颈的白色花瓶。

知鱼一路小跑回房间,将花瓶藏在床下。

当她把挖开的泥土重新填好,屋里传来李姑姑的叫声:“志舆,你在哪?我回来了。”

原来延喜宫的襄嫔娘娘自诞下麟儿,虽然已从宫外找了两个乳娘来喂养,还有诸多内廷和宫女照料,但这二皇子却总是啼哭,襄嫔娘娘也就休息不好。他们听闻李姑姑年轻时曾作过乳娘,又是宫里的老人,所以请她去指教一番。

“那么,姑姑你可看出二皇子为何总是啼哭?”

“那是自然。那襄嫔娘娘初次生产,又产下皇子,心里高兴,给二皇子所缝制的贴身衣服只选昂贵的,却不知小孩子的皮肤是最娇嫩了,穿得不舒服,才会整日啼哭。应该用棉质的布料,若是穿别家孩子旧的衣服,那是最好的。”

“那两个乳娘不懂这个道理吗?”

“她们都是小户人家出生,一方面想贵的衣料自然也好,再一方面,即便是心存疑虑,在这宫里,也不敢乱说话。不像我,倚老卖老的。”

懿王爷接到白桐的书信,来宫里求见皇上:“皇上,臣与王妃原本出于好意,推荐莫志舆来为太后治病,也许是年轻气盛,他处事不当,但因他是臣举荐的,求皇上给个薄面,让臣领他出宫,毕竟他救过修庭的王妃。”

“孤倒是听闻过此事,但不知诊治的结果如何?怎的没有人上报?”

“奴才听说,王爷举荐之人只肯将太后的病因告知皇上一人,且说有把握让太后恢复神智。”刘永康在一旁回道。

水修源的脸色大变:“皇叔,这件事孤来处置,你先回吧。”

懿王爷离去后,水修源的眼睛里渐露杀气,“来了,你终于来了!”

刘永康来到太医院,传达皇上的口谕:宣莫志舆见驾。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祸是福。

柳子维急忙跑去瑞喜宫,知鱼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一起前往太医院。

“小柳子,去御药司帮我取一些‘凝神露’来。”正是冤家路窄,又碰到了司礼监大人。

见柳子维犹豫的神色,郑五福提高了声音:“小柳子,我差使不动你了?”

柳子维故意大声对知鱼说:“皇上身边的刘内廷正在太医院等着呢!你可要快点去。”说完,只好离开了。

“志舆见过司礼监大人。”

“免了,免了,那天我说的话,你可考虑清楚了?别担心,宫里的一切由我来打点。”说着,一只八爪手竟然摸到了知鱼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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