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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知鱼开口,段慕彦语气平和地说:“金鹰、银鹰、铜鹰、铁鹰四人是我的贴身护法,他们都是舅父收养的孤儿,我们五人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感情非常深厚,我视他们如兄弟姐妹,他们也对我忠心不二。所以,我不愿意看到小灵受苦,更不忍心看到你受伤。”

知鱼泫然欲泣:“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段慕彦转过她倔强的纤肩,盯视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一字一句地说:“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要慢慢地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一辆蓝缎顶的马车,正由两匹白马拉着,在山边的田野小径上快步奔跑着。驾车的正是段慕彦,小灵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车内,知鱼在一旁守护着她。

眼前的这座深宅大院依山而建,屋舍连云,建院重重;步入院内,花木满目、疏密有致、精巧静谧,是一处古朴幽静的绝佳住处。

看见知鱼惊喜的眼神,笑意漫上了段慕彦的眼眉。

在这里住了不到两天,小灵终于醒了过来,声气微弱地说道:“小姐,我又……又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你这丫头,真是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五夜,我真怕没人跟我拌嘴了。”知鱼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是水修宇千里迢迢地追到离羌国,又从落月崖下救起了你。”

小灵黯然失色道:“我知道少主是不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的。这样也好,早点让他死了这条心,好让他去找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姑娘!”

“你真的放得下?水修宇与他不同,没有三宫六院,对你更是一心一意。”知鱼感叹道。

“你还爱他吗?”

“‘爱’这个字,令我感到害怕。他的爱太沉重,窒息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心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何苦再去吹皱一池春水?”叹息低低逸出。

这声叹息落入站在门外的段慕彦的耳中,他的心似乎被击了一下,转身离去。

“你该喝药了。”知鱼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一勺一勺地喂给小灵,“你不知道,你当时几乎体无完肤,我一边帮你清理伤口,一边自责不已,都是我害你这样的。”

“我哪里会怪你!是他对你的爱太狭隘。他命人在我的饮食中下了‘软筋散’,蒙住了我的眼,缚住了我的手脚,塞进了去往离羌国的轿中,我一直到了离羌国,才寻了机会逃了出来,可是后有追兵,我慌不择路,逃上了落月崖,只能跳了下去。也是我命不该绝,先落在山腰一棵大松树上,那树承受不住压力,我又往下落,被山间横生的的树枝、藤蔓磕磕碰碰的,一路滚落下来,后来就不省人事了,至于修宇救我的事,我根本没有一点印象了。那么,你又是怎么和少主遇到的?”

“段大哥联系不上你,心生有异。打探后得知,你我均已出宫,段大哥一路追来,听见南庭王爷正在渡口向船老大打听我的去向,于是赶在了他的前面,又巧遇带我上路的杨老爷,得知我可能被土匪抢了去,段大哥只身前往流云寨,把我救了出来。从我认识段大哥以来,他就一直默默地关照着我,我也因此认识了你。这些天,我经常在想,能认识段大哥,是我一生的福气!”

峰峦叠翠、林木葱茏,鸟转莺鸣声声,轻灵透明的河水,散发着丝丝水雾,在昏昏若云的夕阳中,透露出宁静从容的意境。

一个丽影静坐在河旁的石头上,冰凉的激流滑过晶莹圆润的小巧纤足,她却不觉得凉意,思绪飘回了儿时的枫林溪。

一艘小船自对岸悠悠荡来,停在她的面前,一束微弱的光投射到她身上。“请上船!”段慕彦出声相邀。

看见知鱼一脸的不解,段慕彦伸出手,“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如与我在这香溪河上泛舟!”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一轮圆月升上天空,月影静静地沉入水底,漾起银光粼粼。原来已是中秋佳节。

小船在吱呀作响的桨声中向前行进,前面的石桥如弯月般落在河面。

穿过石桥,恍如来到了仙境:

粉红色的灯,由三片绿色的荷叶托着,好似一朵朵盛开的大荷花,水灵灵、鲜嫩嫩的;金黄色的灯,扎成一尾尾鱼儿的模样,贴在大而圆的荷叶,好似鱼儿穿梭嬉戏在莲枝间。

星星点点,美丽的河灯随波荡漾、栩栩如生。

看着她如痴如醉的神情,他在她身边坐下,他离她那么近,对她的情感亦像水的涟漪,不停地扩散蔓延。

知鱼像个孩童般兴奋地笑了,笑声如银铃般飘散在河面。她俯身船边,撩起一把清澈的河水,轻轻拨动四周的河灯,乐此不疲。

突然,一阵疼痛直钻进身体,知鱼心痛如绞。一时间,脸若白纸、冷汗直流,她忍受着周身的痛楚,不想破坏这美丽的时刻。

他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惊慌失措地将她抱在怀中,他听见她的呢喃:“别带我离开,我好喜欢这里……”

见她双眸紧闭,秀眉微颦,仿佛经历着天昏地暗般的痛楚,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牵扯着。

守望着怀中的她,柔和的月光极其轻慢地在她的额头、眉眼、唇上流动着,他怕,怕她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抱紧了她,他要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当痛意再次离去,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他专注地凝望着自己,她心如鹿撞,双颊烧烫,垂下了头,不敢直触他的目光。她心乱如麻,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了,是歉意、是依赖、还是爱的萌动?

见到她醒来,他欣喜得有些语无伦次,“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对?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来看看?”关心则乱啊!

“段大哥忘了?我自己就是郎中,我为自己把过脉,早已确诊是他在我的茶水里下了‘情殇’,每一次当他想起我的时候,我都会痛彻心肺,乃至全身。”

“情殇?那是什么毒药啊?可有解药?”

“这不是一种普通的药,用药人将自己的鲜血煨药,与自己的心上人分而食之,两人的感情会更加深厚;当一方思念另一方时,另一方也能感同身受。多是痴情女子用在出远门的夫君或是情郎身上,以防他们薄情薄幸而忘情!说来好笑,此乃本族所创,是我族先人被心爱之人抛弃之后,潜心研制出来的奇药,历代玄女都无法破解,却没想到,身为玄女的我会被别人下药,幽族终究要毁在我族先人一时的仇恨之下了。”鼻子一阵发酸,眼中满是水气。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会……”那个“死”字,他终究说不出口,不敢也不忍。

“每一次的痛都会耗损我大量的体力,最后我会心力衰竭而死。”她星眼迷茫,唇边却绽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不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帮你。”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失去了冷静。

“有,的确有,不过,我却宁可在这里静静的死去,这里好美,让我想起家的感觉……”她的眼神温柔地望向远方。

“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让你不再受苦?”他拽住她的双肩。

“他!他就是我的解药。如果我回到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女人,这痛就自然而然地化解了。但是那样的话,我的心难免要时时的痛。身体的痛,我能忍受,起码我是自由的、快乐的,但心中的痛,是要用我的一生作为代价。两者取其轻,我是宁肯留在这里。”她眼中的水气终于凝聚成水珠,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想起她毒发时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模样,忧虑霎时占据了他的整颗心。知鱼不自觉地轻抬素手,柔软的指腹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心中一紧,一双手不自觉地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依偎着坐在船中,看小船轻轻滑过两岸的风景,朦胧的月色、朦胧的树影、朦胧的山峦……

“我小的时候,我家屋子的旁边有一棵大榕树,娘说,在八月十五的晚上,当大榕树在夜的纱幕下轻摆枝条,金黄的圆月从树梢间探出脸庞的时候,如果有人在树下静静等待,天上就会有月华穗慢慢地垂下来,只要等待的人耐心守侯,而且心中没有一丝怨气,当月华穗落到你面前,用剪刀轻轻地剪下一小段,用红绸布包好,压在你的枕头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整整等到半夜,也没看到月华穗,还竟然睡着了,气得我第二天哭了整整一天。”知鱼轻轻地述说起往事。

段慕彦问:“如果今天你能得到月华穗,你又想要什么呢?”

“我已经有了这么美丽的夜晚,要是还不知足,岂不是太贪心了?段大哥,谢谢你!”

“哎……如果今天我能得到月华穗,我倒希望能换取一颗解药。”段慕彦情不自禁地说。

多熟悉的叹息,好像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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