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忧靠在他怀中,泪水夺眶而出。“大哥,这些日子,多亏周姐姐照顾你,原来她……那么喜欢你,你……”
白逸尘猛然握住她单薄瘦小的肩。“忧儿,那晚离离喝多了酒,中了刺客的毒针——”
“我晓得,”秦忧捂住他口。“我都晓得。”
白逸尘凝视她半晌,再度抱紧她。“忧儿,劫后重逢,你不高兴么?”
“我……当然高兴。”
“你饿了么?先去吃饭吧。”
秦忧点头,随他走了出去。
二人来至膳堂,饭桌周围已坐满了人。秦忧打过招呼便与白逸尘一同坐下,看到秋水,含笑道:“秋水,多谢上次舍命相救。”
秋水摇摇头,轻声道:“不必谢。”
谢石起身道:“秦姑娘,实在对不住,方才……”
秦忧不以为意道:“你又不知是我,不必自责。”说罢开始进食,却是无甚胃口。“咦?叶姐姐呢?”她望望众人问。
“她说刚收到一封家书,说有急事,赶回去了。”谢石应道。
秦忧默默不语。
“忧儿,有事么?”白逸尘从头至尾只是看着她,碗筷未动。
“唔,没有。”
“忧儿,你为何不笑?”
“啊?”
“从见到你到此刻,你都未真心笑过。”他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粉嫩清瘦的面颊。
秦忧一怔,低下头。“谁……谁说的?”
“忧儿,你饱了么?”
“饱了。”
“为何吃这么少?”
“我……近来一向如此。”
白逸尘又望了她片刻,旋即一把将她拉起来。“走。”
“去哪里?”
“随我走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拉出花厅。
一屋子人呆愣愣的坐着,春芽喃喃道:“少爷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难说。”夏雨沉吟道。“没准落下病根了。你说呢?秋水?”他推推秋水。
秋水沉默片刻方缓缓道:“你们不觉得秦姑娘好像不一样了?还有,她大可光明正大的走入这里,为何乔装成那样,千辛万苦的偷溜进来,还偷窥?少爷聪明绝顶,他难道想不到这点么?”
“她想看看,她的死会对少爷造成多大的打击呗。”冬雁撇嘴道。
秋水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倒不知道秦姑娘还有这份心机!”
冬雁一窒,大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倘若秦姑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她为何至死也不愿暴露身份?少爷的举止,她应该早就看在眼里了吧?”
冬雁呆了一瞬,惊呼道:“莫非她不是真的秦忧?”
“她是!”秋水立即反驳。
“你这么肯定?”
“她就是!”
“好好好,是就是!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她定然是遇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
秋水白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你……那你说了还不跟没说一样?!”冬雁瞄瞄周离离,小声嘀咕一句:“真是,干嘛突然又冒出来?又搅乱了!”
夏雨瞪她。“她不冒出来才是乱,好不好?搞清楚了!”
“哼,我才不信!都说红颜祸水,我看她就是那股最滔滔汹涌的祸水!瞧瞧她弄得鸡犬不宁,连皇上都扯进来了。唉,何时才能过回从前那平静的日子啊?”
夏雨继续瞪她。“你想看到少爷生不如死么?”
“我……我可没这么说。”
“那就闭嘴!”
“喂!你凭什么让我闭嘴?早就说过,你们都被那小妖精迷住了——”
“你这话若让少爷知道了,恐怕凶多吉少!”夏雨冷冷道。
冬雁缩缩脖子,旋即“哼”一声,扭过头去。
秦忧被牵至白逸尘房间。
“忧儿,你有何心事?告诉我。”他仍握住她手,蹙眉问。
“没有啊。”
白逸尘盯住她半晌,忽然松开手,按着眉心,面色微微发白。
秦忧大吃一惊。“大哥,怎么了?”
白逸尘摇摇头,双手支在墙壁上,额上渐渐渗出一层汗珠,连嘴唇亦失去血色。
秦忧吓得六神无主。“我、我去叫人来。”
“别走!”白逸尘猝然抓住她,力气大得惊人。
他的手冰冷,秦忧面色惶恐,连忙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拭去他脸上的汗水。
“大哥,到底怎么了?”
白逸尘一手抓住她,眉峰紧蹙,双目紧闭,似在熬过那阵苦痛。
秦忧扑到他身上,哽咽难言。
“我没事,别哭,忧儿。”白逸尘抬手为她拭泪。
秦忧眼泪流得更凶,口中只叫着“大哥”,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秦忧发现白逸尘睡着了,她怔怔的凝视他苍白的面容,不知不觉,亦陷入睡乡。
待秦忧睁开眼,已是黑夜,一轮明月透过窗棂将缕缕银辉斜织入户,在这初秋之夜,感觉一丝沁心的舒爽。她眨眨眼,一时之间不知置身何处,正欲起身,忽觉腰间一紧,已被紧紧搂入一具宽阔的怀抱。秦忧惊愕的回头,一张温柔的脸庞映入眼帘。
“大哥?”
“别动,接着睡吧。”白逸尘的声音略微低哑,却说不出的好听,柔柔的拨动她心弦。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白逸尘抱到了床上,与他睡在一处,顿时大羞。“大哥……”
“忧儿,你颈子划伤了,知道么?我已抹上药了。”他轻柔的抚着她修长的玉颈,引得她一阵轻颤。
“大哥……”她抓住他的手,又欲坐起,却为白逸尘紧搂不放。“忧儿,别走。”
“大哥,我们不——”
“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见我爹,我们马上成亲!”
“成亲?”
“没错。”他将脸埋入她馨香的颈间,轻轻吻着。
秦忧连忙翻过身来,望着他。“我为何没见到王爷?”
“我爹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在房中将养。”
秦忧默不吭声,只是一双眸子闪着墨玉般的光芒。
白逸尘又欲亲她,秦忧连忙又问:“大哥,你还痛么?”
白逸尘摇摇头。
“经常这般痛么?”她黛眉轻颦,眸中一片疼惜。
白逸尘望着她点点头,黑眸熠熠闪光,如水波流动。
秦忧蓦然将脸蛋埋入他胸口,许久,轻声问:“大哥,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
秦忧抬起脸,背部忽然一阵吃痛,令她眉尖轻蹙。
“忧儿,怎么了?”
“我……的背。”
白逸尘沉吟片刻,忽然坐起,让她俯卧在床,伸手便去掀她衣服后领。秦忧尚未惊叫出声,一副晶莹剔透、纤巧娇柔的玉背便呈现出来,只是,在那一片凝脂的中央,赫然一块暗红的掌印,如红梅嵌雪,娇娆夺目。
“大哥!你做什么?”秦忧直羞得无地自容。
“忧儿,坐起来,继续疗伤。”
“你、你为何随便脱人家衣服?”秦忧抗议,双颊酡红,恰如醉酒。
白逸尘莞尔一笑。“你还不起来么?”
秦忧忙不迭边坐起边抓衣服,谁知,捉襟见肘,慌乱中,露出雪白粉嫩的玉臂。秦忧又羞又急,连颈子都红了。
白逸尘帮她将衣裳整好,柔声道:“来,坐好。”
谁知秦忧扭身道:“不要!”
“为什么?”
“白白耗费真气,倘若有仇家来寻仇怎么办?”
白逸尘哑然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你如今身子太弱。”
“就没有别的法子么?比如吃药什么的。”
“那样太慢,当然,药也要吃。怎么,不怕吃药了?”
“总比白白耗费真气的好。”
“好了,别多说了。”
白逸尘板正她肩膀,又开始替她疗伤。
“忧儿,好些了么?”
秦忧点点头。“大哥,你帮我解开封住的内力吧。”
“再等些时日。”
“为什么啊?我已经好多了。”
白逸尘自背后抱住她。“总要彻底痊愈才好。”
“可是……”
“忧儿,你为何不早些来见我?”
“啊?”怎……怎么一下子拐到那里去了?“我受伤了嘛。”
“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难不成你要我带着重伤一路奔波来找你?说不准半道上就死翘翘了。”
“那为何要装成那副样子?”
“呃,好玩。”
“真的么?”白逸尘深思的凝视她。
“当然是真的,骗你能得道成仙么?”
白逸尘搂紧她。“无论如何,我们要马上成亲。”
秦忧沉默不语。
“忧儿,再过些天,就是中秋了,还记得去年的中秋之夜么?”
秦忧蓦地双睫盈泪。
“那是我过的最美的一个中秋,你就像个小仙子翩跹起舞。那时我才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亦不能免俗。”
秦忧的泪水已滑落下来。
“你是我的,忧儿!我如何能放开你呢?”
秦忧默默倾听,无声流泪,不知不觉,天色已明。
白逸尘抓住她一起下床。“忧儿,赶紧梳洗一下,马上去见我爹。”
“可是……你爹……会同意么?”
“你放心,我爹年年催我成亲,去年已到了逼迫的地步,如今我自己提出来,他正是求之不得。”
“可是……”
“别可是了,快些收拾。”
说着,替她将长发梳顺,又端来洗漱用的水。
秦忧无奈,只得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