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傅小楼身子渐渐好了。早晨懒懒地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本来就不是很漂亮的脸儿瘦了一圈,有点苍白,显得眼睛更大。
由着妙冬轻轻梳理着长长的青丝,听着她带着疼惜的絮叨不禁皱眉。
这时听到小丫鬟的声音,“小王妃,傅家大公子来了,王爷说,如果小王妃方便,就让大公子来看看您!”
“大哥?”傅小楼霍然起身,又坐下,“快,替我蘸些胭脂!”
“小姐!”妙冬叹息声,很不情愿地替她细细描画番,倒也精神了很多。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门帘一动,薛简陪着儒雅俊逸的傅远走了进来。
“大哥!”傅小楼惊喜之下,“大哥!”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抱住他,哭了起来。
傅远瞧着她,那苍白消瘦的小脸,单薄瘦弱的身子,还有那水气迷蒙的眼眸,让他心底一痛。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动作温柔自然,如同过去一样。
两人将薛简晾在一边,薛简的脸色有些难看,轻轻咳了声。
傅小楼惊觉过来,止住啜泣,手依然揪着傅远的衣襟,眼睛也不看薛简,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那神色间尽是依赖和娇憨,俨然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妙冬也欢喜地上了茶,偶然看了眼薛简的脸色,敛了情绪便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傅远才像看到他一样,微笑着,“小楼在家最小,被父母兄弟宠溺惯了,有点失态,王爷不要笑话。”
薛简永远都是那温雅的模样,“我知道,大公子疼爱妹妹可是众所周知,小王理解。”
傅小楼突然觉得他的温雅很是刺眼,便道:“王爷,我和大哥久别重逢,想说说体己话。”那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薛简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虽然有些诧异她不经意的嫌恶,却不好停留,只得起身出门,“也好,大公子待会请到前厅喝茶。”
傅远看着他身影的离去,回脸注意到傅小楼脸上一闪即逝的怅痛,微微蹙眉,低声道:“小楼,你告诉大哥,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傅小楼勉强笑了下,道:“没有,他很好,”调开话头,“大哥,你这些天又去哪了?”
傅远迟疑了下,道:“去了殷国,经过这儿就直接来看你了。”
傅小楼大眼睛里充满了憧憬,轻叹了声,“我好想像大哥一样是个男人,那样就可以游历天下了。”
傅远深思地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声音里满是伤痛,喃喃着,“我明明知道的,我应该阻止……”他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明澈的眼眸,“听着,小楼,大哥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大哥可以帮你做你喜欢做的事!”
“真的吗?”傅小楼想了想,咬着嘴唇,“大哥,我想学着像二哥一样经营生意,想看会账簿。”
傅远凝了她片刻,微微一笑,“好!听儿快要进宫了,我暂时不会远游。想必,大娘也会接你回去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教你。”
“谢谢大哥!”傅小楼忘形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般地,“我知道大哥最疼我!”
傅远宠溺地笑着,眼眸深处闪过丝怅痛。
两人又叙说了一会儿,开心的笑声就是台阶下的薛简也听得到,不禁微微蹙眉。
慢慢地,傅远步伐稳稳地走下台阶,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
傅远淡淡地,“简王爷,其实,傅某当时并不赞成小楼嫁给你。她太过于单纯善良,我很害怕你会伤害她。”
薛简微微眯眼,神色不动。
傅远轻叹了声,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伤感,“或许她没有别人美丽的光彩,但是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美好的不能想象。”他看着他,眸色幽切,“既然你娶了她,希望你能发现她的好,善待她。”
薛简淡淡地,“她已经是我的王妃,我会给她最好的,”淡淡一笑,“我很奇怪你很疼爱她,甚至超过了……”
傅远心中一颤,苦笑道:“是,我疼她超过了听儿,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年龄还小,太过单纯,永远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他看着他,脸色严峻,“如果有一天你让她伤心,我一定会带她走!”
薛简没有说话,脸色却有点难看。
夜深了,房门被轻轻推开,薛简走到床前。床上的丝被铺展开,傅小楼蜷着身子缩在被褥里,将脸儿半掩在被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秀的眉,眼睛低阖,呼吸平稳而均匀,一头的秀发温柔地铺散在玉枕上,丝丝缕缕。
他弯下身,慢慢伸出手去抚上一束发丝,缠绕在指间,柔滑如丝缎般,还有淡淡的香气,竟然让他舍不得放手。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脱掉中衣,躺到床上,拉过被盖好,那处子之香萦绕在鼻息间,让他心神一荡。侧脸看看那人,只是嘟哝了声,无意识地往自己的怀里缩了缩,如猫般慵懒。
他静静地凝着她恬静的睡脸,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极其温柔,好久,叹息了声。
第二天早晨,傅小楼坐在床上发呆,她好像记得昨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圈着她,却想不起太多,揉揉额头,大概是因为生病,容易胡思乱想吧?
由于她的生病,本来雨妃就不是很待见她,所以索性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薛简每晚总是在她睡熟后才来,天不亮就走了,多日下来竟然没有人发现。
傅小楼诧异了几次,她懵懂,不去多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形成了习惯,只以为那温暖是梦而已。
这一场病后,很多时候,她都坐在窗前愣愣出神,妙冬看着不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