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同一个墨黑色的绒毯，隐隐点缀着几颗星星，璀璨如钻石般。耳边还有零星的鞭炮声，间或一朵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映亮了夜色，如同繁星洒落凡尘。
傅小楼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眺望着那夜空，那烟花，神思已经走远。
往年的这个时候，两个哥哥无论多忙，总是带着姐妹两一起去看灯市。姐姐的绝色引起不少人的追捧，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一个平常的丫鬟，不过，那一点点的失落还是被眼前的灿烂和欢喜掩了去。想起姐姐，她心里一痛，又想起了薛简，想必他们正相依相偎，情意浓浓地看着花灯吧？
转脸看见妙冬正倚在门前，仰头看着那夜空璀璨，十分入神。心思百转间，便招呼她过来，小声道：“我们偷着出去好不好？”
妙冬连连摇头，道：“小姐，这可不行！若是给王妃知道了可不得了！”
小楼道：“今儿是上元，她不能出去看灯，想必早早睡了。王爷……也不在，我们偷着出去，早点回来，不就好了？”
妙冬有些动心。
两个人急急忙忙换了衣服，熟门熟路地溜到后院。她们都是攀墙爬树的好手，加上今晚是上元节，仆人们大都喝酒看灯去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她们出了院墙，稍作整理，直奔灯市。
灯市已经喧闹起来，无数盏灯笼形态各异，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如同漫天的星星洒落人间，和苍穹交相辉映。
三三两两的人儿互相说笑着，或是拖家携口，提着灯笼，漫步在街市上。旁边摆放这各样的摊铺，小贩们的笑脸都舒展了开，置身其中仿佛天上宫阙，不知何年何夕。
两个人随着人流往前走，就像孩子一样，带着新奇和欣赏。
两人看见前面围了一大堆的人，或是指指点点，或是皱眉苦思。好奇地挤进去，却看见一流排多个灯笼摇曳着，除了精美的图画，还有一行行的文字，原来是传统的灯谜。
一个清俊的少年拉着一个小女孩正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女孩咯咯地笑着，头上梳着双髻，脸儿红扑扑地，一连声地叫着，“哥哥！哥哥！等我！……”
少年故意逗她，停下脚步，就在她要抓住自己的衣襟时，轻轻闪开了。女孩扑了个空，几次下来，嘴一撇，泪珠儿纷纷坠落，“坏哥哥！坏哥哥！……欺负灵儿！……不玩了！”
少年慌了神，俯下身去擦她的眼泪，嘴里轻柔地哄着，“不哭，不哭！哥哥坏……”
小女孩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破涕为笑，“哈，我终于抓到你了！……”
少年宠溺地笑，拉着她的手慢慢走着。
傅小楼看得痴了，那少年和小女孩似乎幻化成了幼年的自己和大哥傅远。也是这样，大哥总是宠着自己，无条件地妥协，惹得其他人都嫉妒。
她叹了口气，心头怅然若失，陡然没有了兴趣，捡了人少的地方慢慢走着。
妙冬不知所以然，也跟着。
悠悠然，一阵笛声传来，在寒风中凄美动人。傅小楼聆听着，心头油然涌起酸苦之意，不自禁地循声走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被远处的灯火映照着，如同千万条银色的小鱼在跳跃嬉戏。一棵枝丫盘结的老树下倚着一个蓝衣少年，金色的缎子拢住满头的乌发，在寒风中飘动着。长笛横在唇边，似乎沉浸其中。
傅小楼离开他一段距离，坐下，静静地听着。灯光恍惚，一个吹笛，一个听笛，构成了一幅凄迷中带着温馨的绝美画面。
一曲终了，少年长长出了口气，转眸看到她，缓缓走近，道：“原来是小嫂嫂！真是巧！”
傅小楼心情不好，也懒得理他，支着下巴，看着水面出神。
妙冬认出他，行了个礼，便站在一边。
薛十一索性坐下来，道：“看什么？”脸凑过去，装模作样地也看。
傅小楼皱眉，向旁边让了让。
薛十一不死心，眼珠一转，又凑近了些。大胆地握起她的手，睨着笑，“怎么了？小嫂嫂有什么不开心的？说来让十一听听！”
傅小楼使劲想挣脱，无奈被抓得紧。她恼，反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薛十一跳了起来，抱着手，直抽冷气。凑到眼前，只见手背上清晰的两排牙印，些微渗出血丝。
“喂喂！”薛十一气急败坏，吼，“你属狗啊！下手这么重？你瞧，你瞧，”他的声音里带着哭音。
傅小楼不说话，伸手又抓过他的另一只手。
薛十一像被什么蜇了似的，猛地甩开，跳出几步警惕地看着她，“你还想咬我？”
傅小楼懒懒地，道：“还没来的及！”
薛十一气，涨红了脸，回头看看妙冬笑咪咪的模样，更是生气，，道：“主子没规矩，丫鬟也没规矩！”他冲着小楼，“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二哥没教过你？”
傅小楼摇头，道：“没有。不过，他告诉我，弟弟不懂规矩，嫂子可以代为教训！”
薛十一恼，“真是野蛮！哪点像大家闺秀？”
傅小楼眯眼看他，他吓了一跳，讪讪笑着，“说错了！嘿嘿，错了！”他四面张望，“二哥呢？”
小楼眸色一暗，冷冷地，“不知道！”
薛十一眼珠一转，“你偷着出来的？胆子不小嘛！”他的兴趣来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你喜欢！”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妙冬想喊，又忍住了。
三人一前一后径直登上了一座彩灯环绕的高台。四周用白色栏杆围住，氤氲着五颜六色的灯晕。纱幔飘舞，灯光飘渺。极目看去，将整个灯市尽收眼底，而外面的人却不能窥得全貌，如同人间仙境。
几个丫鬟奴仆屈膝行礼，很快地摆上果品酥点。
傅小楼开心地眺望着这景色，心中的郁闷荡然无存。她的脸上绽开笑颜，映着那明眸，清灵动人。
薛十一偶尔转脸，不禁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