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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傅小楼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葵娘的脸扭曲着,狰狞可怕,爹娘,哥哥,还有很多人都在她的脚下口申、吟,鲜血遍地,葵娘对着她呵呵冷笑着,那泛着惨白色寒光的剑尖兀自滴着鲜血……她尖叫着,惊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

第二日,当她跨出客栈的门时,发现了一个问题。街道上公人打扮的人多了许多,盘诘着来往的路人。她心头苦涩,既然不爱,为什么不能趁机放过?

她低了头,快步走着,刚刚转过一个巷口,一队人迎面走来。偷眼一看,原来又是雷!怎么办?她紧张地思索着,不经意地回头,看到深巷里的一家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旁边没有人。

她悄悄退到人群后,转到马车的后面,轻巧地翻身进去,却定在了远处。马车里铺着一床锦被,里面侧睡着一个女子,似乎睡得正熟。

傅小楼进退不能,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急中生智,低声道:“姐姐,得罪了!”便扯了被的一角,将自己蒙上。因为她身材矮小,倒也看不出其中多了一个人。

外面是雷一贯冷漠的声音,“这车里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结巴着,“是,是小的娘子,正病着……”

车帘被挑开了,傅小楼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旋即,车帘又被放下,显然雷没有怀疑。

过了一会儿,马车晃动起来,车轮碌碌作响。她小心地探出头,透过缝隙,发现马车正往城门口走去,心里欢喜起来。

她想起那个女子,回头看过去,很奇怪那女子依然熟睡,几乎没有半点气息。她的心跳猛然加快,像是想起了什么,怯怯地伸手摇摇她,“姐姐,这位姐姐……”

她顿住了,触手处冰冷僵硬,再仔细看看脸上,那脸色青白,竟然是个死人!

她猛然后退,掩住惊骇声。因为昨夜的一幕,她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定了定神,头脑快速地转动着,她若是现在下车,必然被这个男人发现。既然他隐瞒这个死人,必然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到时候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而雷也会发现自己!这两种后果都是她不愿见的。

权衡再三,她决定随着这马车出城,只要出了城,她就有办法离开。她看看那死人,头皮发憷,默默念叨着:这位姐姐,若是你死的冤,小楼以后必然为你讨回公道,如今,只能打扰你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车离开京城已经很远,避开官道,转上了一条僻静的岔道。树木多了起来,藤蔓枝丫交错,夜鸟几声凄厉的鸣叫,更是森森冷气。

傅小楼心里的焦急已经压倒了害怕,她撩开车帘,偷偷打量那个背对着自己魁梧的男人,再回头看看这个没有声息的女人,心里的寒气直往上冒。

她皱眉思索片刻,抓起案几上的茶壶奋力扔到车外,那茶壶骨碌碌地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声音异样地刺耳。

马夫悚然吃惊,打了个哆嗦,勒住了缰绳。他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踟蹰着,却不敢下来查看。

踟蹰片刻,打马起步。傅小楼乘着马车起步的刹那,看准了一片茅草堆,猛地跳了下去!骨碌碌地打了几个滚,正好落入那茅草里。她也顾不得那草和石头划在脸上火辣辣地痛,伏着一动也不敢动。

马车没有觉出异常,继续向前。傅小楼确信他不会再回头,才慢慢爬了起来。因为害怕和紧张,她的手脚发软,心里虚空的很。

此时天全黑了下来,她极目远眺,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四周只听得风吹动草尖簌簌的声音,

又冷又饿,哆嗦着,她抱紧了胳膊,蹲在一处低洼处,只希望过了这一夜会有新的转机。曾经落入深涧的那种无望和凄惶又重新袭来,只不过,那时毕竟还有那个男人。她的眼睛里热气上涌,将头深深埋下……

清晨,灿烂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田野里雾气袅袅。傅小楼茫然睁开眼,才发现这是一片荒芜的野地,自己就在这儿过了一夜。

衣服上和头发上都被露水打湿了,有点冷。抱紧了胳膊,她顺着小路蹒跚而行,不多时,看到远处露出的一方屋角。

她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这是个单独的农家小院,篱笆墙上攀附着藤蔓,星星点点的花骨朵随着叶片在晨风中荡漾。

一个瘦小的女人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一愣,用怀疑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傅小楼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姐姐,我与家人走失了,请姐姐帮忙给口吃的吧!”

女人又上下看了她几眼,眸光闪动,点头道:“小公子,请后面来!”

傅小楼随着她来到后院,女人在厨房捣腾了一会儿,端出一盘剩饭还有一碗热茶,道:“乡野农家,也没有什么能待出去的,小公子将就着吧。”

傅小楼早已饥肠辘辘,一边道谢,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饭。她没有注意到女人的脸上露出丝诡异的微笑。

不到一刻工夫,她便将饭吃了个干净,又喝了碗水,这才用袖子抹了抹嘴,四下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

一辆停在墙角的马车赫然撞入眼帘,猛然想起昨夜那死人,惊恐地转过头,视线模糊中只看见那女子的笑脸。

女子笑着看着她倒下,走近前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满意地,“虽然小了点,却也细皮嫩肉,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一个魁梧男人提着裤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瞥了眼一动不动的小楼,皱眉道:“娘子,你昏了?要这个小要饭的做什么?”

女子呸了他一口,骂道:“死鬼!你难道看不出她是个女的?”

“真的?”男人不相信,靠近去摸傅小楼的胸脯,却手臂上一痛,回过头看到女人冒火的眼睛。

“死鬼!在老娘的面前也敢这样!小心老娘阉了你!”

男人怒,却不敢再说什么,腆着脸赔笑道:“有娘子在,我哪敢?”

女人哼了声,道:“把她拖到柴房去,货应该齐了,也该上路了!”走了两步有回过头,“老娘警告你,不要打这几个臭丫头的主意!若是碰了,就卖不上好价钱!”

男人应着,看着她扭着腰身出去了,暗暗呸了声,动手将昏迷不醒的傅小楼拖进了柴房。

*

待她缓缓醒来时,正置身在一辆马车中。车里还有七八个比自己稍大的女孩子,看样子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容貌都还不错,三三两两蜷缩在一起啜泣着。

傅小楼颓然,她知道自己和这几个女孩一样被拐骗了。这马车可能正在送她们去买卖的地方,或者是青楼,或者被卖为奴婢。她索性安静下来,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起薛简,想起那个面具男人,恨意涌上心头。但知道无济于事,便缩起身子,闭上眼睛想着如何应对。日落时分,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镇。车帘被掀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便来拖这些女孩。

女孩们吓得哭喊着,向后缩着,却依然被毫不怜惜地拖出了车厢。傅小楼倒也配合,很自然地走出来。

她们被赶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大房子里,那儿有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正不耐烦地等着。翠绿的衣裙罩着肥肉乱晃的身子,脸上涂抹着厚厚的一层脂粉,眼睛细长,倒也能看出年轻时有几分姿色。

老鸨围着几个女孩转着,不时捏捏她们的脸,摸摸她们的肌肤,像是在鉴定什么。女孩们战战兢兢地站着,有的扭头想要避开,有的不停地啜泣着,有的则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

她点了几个女孩,其中一个模样秀气柔弱的女孩突然爆发似的哭喊着,抱住老鸨的腿,“夫人!好夫人!真儿求求你!放了真儿吧!真儿要回家!……”她不停地叩头,额头渗出丝丝血迹。

老鸨皱眉嫌恶地甩开她,道:“臭丫头!若是再哭闹不休,老娘索性让你先开了苞!”

真儿噶然停住哭声,瞪大眼睛,绝望而愤恨。猛然转头一头撞在墙上,那血四溅开来。软软地,她倒了下来。

这场变故让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老鸨道:“真是不识好歹!死了便拖出去埋了,没死就留着,让她头一个接客!”她冷笑,“老娘倒是不信一个臭丫头还能翻了天!”说着,恶狠狠地扫视了剩下的一眼,哭泣声都停住了,眼睛里满是惊恐。

傅小楼的手心沁出汗来,紧张和害怕使她身体僵直着,低着头。

然而,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她的下巴被一根粗壮的手指抬起,入眼处是老鸨满脸的横肉。

她道:“这小丫头倒生得细腻!”

傅小楼急中生智,张张嘴,咿呀了几声,又胡乱比划了几下。

老鸨失望了,“原来是个哑巴!”她看向那几个男人,狠狠地,“那个婆娘倒也胆大!”

几个男人诺诺着,不敢说话。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了傅小楼几眼,沉思着,脸上浮起微笑,道:“是个哑巴,倒也不错!带着吧!”便扭着腰肢出去了。

傅小楼微微低眸,她知道自己年龄偏小,又是个“哑巴”,即使进入青楼,接客的机会也很少。这对于她以后的逃走有一定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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