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淖漪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武功,何况如此刀剑密布,似乎空气都被隔了开去,十六位绝顶高手,攻击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真是江湖之“义举”,世代之“佳话”啊!

她双瞳关起,呵,生不如意死何惧?死到临头,她竟然心如明镜?爷爷曾说,蝶影舞起天变色,心境空明去弥烟,他们可以平空而生,运气而来,她何尝不可!既然生死不惧,心境如洗,人不救她她自救,如此坐以待毙,还不如以命相搏,试它一试?刀光剑影,密不透风透尘埃,还好,他们还未修炼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所以她有机会从他们转变招式的一刹那找到命门脱离怪圈,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算来算去,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在她找到命门飘然而出的刹那,青风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十六式命穴,世事阴差阳错,时不凑巧,她注定难逃此劫。此一式,拂剑倾尽平生所学,剑尖处龙鸣隐隐,一招击中,淖漪必将灰飞烟灭。

眼看,淖漪与青风剑就要撞个满怀,淖漪后无退路,前遭突变,心下凄婉,她命该如此啊!蝶影舞之玄妙,为何早不悟得晚不悟得,偏偏此刻突生灵感啊?如此机不逢时,注定命丧黄泉啦!

拂剑虽然武功盖世,然而如此快的速度,收招已不可能,这一剑,淖漪挨定了。淖漪只觉剑气扑面而来,发丝随气飘舞,裙角乱飞。顿时,心如死灰,生生死死于她似乎太过重叠,只是未曾想到这般死法!如此也罢,能死在青风剑下,算她造化!

她听见青风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如一根锈花针穿过棉花球,毫不费力。只是,她竟然未曾觉得疼痛!是她的灵魂又一次背叛了身体么?她睁开眼,自己依然是自己,完整无缺,那么,青风剑,刺向了何处?刺中了谁?

*

血,染红了山头滚滚层叠的乌云,染遍了苍翠暗沉的山脉,染红了风云变幻的云宵阁楼。片刻间沾上了她的鞋袜,侵入了她的裙角,模糊了她的视线,谁的血,侵染了众人惊恐的瞳仁?

那苍白的令人心疼的脸,在斗然间钻出云层的阳光下,泛着凄迷的光芒,如秋风里最后的一片落叶,缓缓幽幽,落魄销魂。“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谁的歌声穿越了尘世,在淖漪耳畔如此低诉凄婉!

拂剑看着这张苍白冷然的脸,如利箭般直扑那女子,而后从眼角滑落,滑落,跌在他的心窝,撞开了记忆的闸门,如滔滔不绝的洪水,滚滚而来,该记起的,不该记起的,空前绝后的清晰明了,如一把快刀的锋芒,干脆利落的切掉了他脑海的瘀块,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到眼前,如在昨日。

第一次,他忘了回剑入鞘;第一次,一丝无力的恐慌撒在心口。

“三天内,为我备齐散寒草、血三七、菩萨苦,”反应最为敏捷的忆摇怜已封了独孤憬的血脉,淖漪脸无血色的蹲在独孤憬的身旁,没有情绪的声音竟然那般坚定。忆摇怜看了一眼淖漪,银牙一咬,转身冲出门外,消失在茫茫山林之间。

此刻,她脑海中唯一的信念便是救活他。枭山生死一别,如隔世之年,刚刚匆忙一瞥,他竟然那般憔悴!此时,他静静的躺在她的脚下,甚至未曾看她一眼!

为什么偏偏是他?见她死到临头也毫不动容的独孤憬,曾经那般绝决。难道是对枭山之巅他那柄利刃刺中她胸口的愧疚么?还是真的在心角端为她留了一处容身的角落?

为什么偏偏是青风剑?这个随她落崖以命相随誓死护她的男子!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为什么明明忘记了一切,还要出手相救?哪怕记不得她是谁,依护她如此?

此时此刻,谁能告诉她,要她护谁?她能护谁?

她替慕容麟挨了一刀,解兄弟相残之悲;他替她挨上一剑,陷拂剑于死地?究竟何为真,何为假?何为对?何为错?

“剑拔出来吧!”淖漪看了一眼依旧漠然的拂剑,指着青风剑道。

“你想害死他吗?剑拔出来岂能活命?”采野诣娇颜变色,长剑一挥,抵在淖漪的胸口。

拂剑看着淖漪悲痛的面容,那般的虚空,恍如隔世。独孤憬,他的兄弟么?此时血肉模糊,有一个叫眼泪的东西在他眼里晃了一下,瞬间结为冰渣,他是天下第一杀手,从不软弱。

拔剑,转身,离去,似乎这一切皆与他无关,他依然记不起一切。

淖漪麻利的为独孤憬包扎着伤口,泪扑扑的滴落在独孤憬的伤口处,心疼?心伤?她不知,此刻,她只知道,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个身影是如何悲伤!

“阿弥陀佛,”众人正欲阻截,一声震耳的佛号响起,门口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一僧一童,正是又迟到一步的了悲和尚与他的关门弟子寻空。

拂剑瞧了一眼高深莫测的了悲和尚,眼角端的痛瞬隐深处,无谓的扯了扯嘴角,扬长而去。

了悲和尚的眼神阻止了几个蠢蠢欲动的好事之人,他缓缓走向大厅中央,“女施主,老衲此有续命丹两粒,能缓施主三日性命,能生还与否,全托女施主之医术了!”了悲和尚示意寻空为独孤憬服下。

寻空接过药丸,轻轻为独孤憬服下,“姐姐,”寻空小心翼翼的叫唤了一声,进入大厅之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小桂子?”淖漪转头,恍惚间,只觉了悲和尚向她递了一个眼色,仔细看去,了悲和尚却是微眯着眼,一脸高深,莫非自己看花眼了?不过,能看见寻空,如见着亲人一般,她悲凉的心暖了一下。

独孤憬的血暂时已止住,呵,续命三日?如果忆当家的能赶回来,也许他还有救!她轻轻的搭上他的脉搏,奇怪,他体内为何有一股如此怪异的气流?九九归一针灸?这个名字跳入淖漪的脑海,她不禁吓了一跳,纤纤玉手抖了一下。据爷爷说,这可是他独创的绝学,曾经说传授给她,而她才学上点皮毛,后来就发生了这许多事,难道爷爷另收了弟子,还是爷爷就在这附近?

“怎么?”采野诣看见了,看来她是真担心,否则淖漪如此微小的动作,她怎会看见?

“把他抬进去吧!”淖漪回过神,回道。九九归一,九九八十一针,如果她猜的不错,他的脊椎颈端到尾端应该全是细小的针眼儿。

淖漪见人将独孤憬送进了内室,心依旧紧缩着。

“啊------"就在众人缓口气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绵延千里的长啸,震动着天地,诉说着道不尽的伤累和苍凉,摇摇欲坠的飘在天地间,震散了云雾,震碎了日月霞光。淖漪踉跄着窜到门外,明朗朗的天,空旷辽远,刚刚的狂风暴雨似从未来袭过,乌云散了,白的发亮的闲云悠悠然晃荡着,淖漪的心一时竟无着落,那声音依旧萦绕耳畔,悲伤不绝,压在胸口,拂剑忆起什么了?如此长啸声,似失去所有亲人和同伴的孤狼,独对空旷无边的草原,在凄清阴冷的夜晚对着满盈的冷月,悲啸声声,催人泪下。

*

夕阳西下,湿润的空气闷热难耐,忆摇怜无视累的口吐白沫的瘦马,鞭声阵阵,抽打着马屁股,也抽在自己的心上。马终于倒下了,她被摔了下去,只见她绣足轻点,腾空而起,几个漂亮的空翻,便稳稳的落在地上,看了一眼累倒的马,心急如焚。三天,她只有三天,而淖漪所要的三味药材如此古怪,让她上哪里寻得,她从来未曾觉得京城的路原来也这般遥远。

“怜,”一声语,满愁思。

忆摇怜回头,雪如尘不慌不忙的立于翠树旁,仿佛他本在此,只是刚刚她的动作惊到了他一般。

“你果然到了云宵阁,”本是她意料中的事,只是在此是遇见他依旧有些奇怪。

“血三七易得,菩萨苦难求,曾有人说,菩萨苦,苦菩萨,长在菩萨脚,生在佛灯下,苦修奄也许有这味灵药。只是散寒草,据我所知世上唯一的一株本在王庭,只是王上将其赐于了远嫁凤国的公主,实在难办呢?”雪如尘未等忆摇怜说话,先行全部坦白交待了。

“那么也就是说,血三七你能帮我弄得了?”忆摇怜见雪如尘点了点头,于是接着道:“菩萨苦?苦修斋?散寒草?看来我只有亲自跑一趟了?”

“散寒草有一人也许可以帮你?”雪如尘牵过一匹雪白的俊马,眨着眼看着忆摇怜,低语轻笑。

“谁?独孤璞么?”忆遥怜拧着眉毛想到了一个人。

雪如尘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出发了,现在,上马吧!前面有个小镇,到那里后再各走各路可好!”雪如尘第一次用如此语气说话。忆摇怜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拂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云宵阁

转眼三天过去了,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在几位德高望众的前辈劝说下,虽然余怒未消,但武林盟主生死未仆,也只好不情不愿的散了,留下的便是与了悲大师商讨此事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人留意到,曾经坐在独孤憬右首的麻衣人从此再没有露过脸。

淖漪看着沉重晕迷的独孤憬,心如刀绞。忆摇怜至今未返,想必这三位奇异珍药难求。昨夜,采野诣送来上好的金创药,可惜于事无补,现在他已开始发低烧了。

九九归一,能保得他真元,抵制寒毒入脏;而此重创,难保他性命呀!曾经梅花树下他的淡泊;曾经阴冷朔风里他的深沉;曾经幽幽清辉下他对她说,放下仇恨;为她,他舍弃的也许少了一点,可就因为那么一点,毁了他一生步步步为营艰难残喘的生活!如今,他解脱了,他早想解脱了吧!所以不肯醒来,又不愿归去。而她,只能这样守着他,一步不离。

“你可曾听见我的呼唤,可曾感觉到我的担忧,可曾知道我愿意温暖你阴冷的心谷,只求你能活着,活着,微笑着活着,可好!”淖漪的已无泪可流,如此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三天三夜,灵动的双目神采尽失,嘴唇因为上火,已满嘴是泡,此刻,她只能这样祈求上苍。窗外,月光冷冷的穿过热气,犹如那双盯她多时的冷眸,一片疮痍。

“一姐姐,回来了,回来了!”寻空跑进屋小声的低语打断了淖漪沉思,他声音里没有兴奋,甚至带着略微的失望。

淖漪回过神,两步并作一步的跑到大厅。大厅里,如月光,一片沉寂。

“忆当家的,……”淖漪只此一声,便知后文,看她低落的神情,必定是空手而回。淖漪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如此,只有准备后事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么?”忆摇怜声音在发抖,积压了太久的悲伤漫过了她的眼,她救不了主子!

“大师,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淖漪没有回答忆摇怜的话,突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扑腾一声跪在了悲大师面前,声音悲婉。

“阿弥陀佛,施主快快起来,生死天定,这也是他该得的磨难啊!老衲尽力就是!”了悲大师有甩手不管之嫌,“忆施主,为何一味药材都未寻得?”

“我闻得苦修斋有菩萨苦,所以日夜兼程,在我苦苦相求之下,住持慈悲,答应赠灵药于我,只是去摘果之时,果却不翼而飞,看住持神色,不像有假!万般无奈下,我只好返回,在回来的途中,我接到独孤璞的飞鸽传书,王上赐予琼馨公主的散寒草在他到达前一日离奇丢失,更好笑的是,王宫内所有的血三七全数被偷,不知何人要如此至憬于死地!”忆摇怜声音暗哑,神色气极。

了悲和尚也不惊讶,似乎了然于胸,只见他平静的点了点头,双眼低垂,世上谁有如此本领?莫非?了悲和尚长眉一动,双目如炬,“走,去内室看看,”说着便向独孤憬的房间行去。

一行人等奇怪的跟在了悲大师身后,看大师神情,莫非独孤憬不行了?大家脸色凝重如霜,紧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随了悲大师进屋,一时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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