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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众人随了悲大师进得屋子,一时愣在当场,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呢?然而,且在众人错愕间,了悲大师已飘出了房门。

轻柔疏淡的月光西斜,轻抚在淖漪极度震惊的娇颜上,是谁雪中送炭救人于危难之中?又是谁有如此本领?为何这般无声无息的送来这三味药中之王?这些问题淖漪来不及想,她只知道现在,药齐了,独孤憬有救了!

“快,准备热水,另外将这散寒草熬了,血三七要三两捣碎,菩萨苦交给我来,”淖漪心下一喜,十万火急的吩咐道,众人纷纷应声匆匆而去。

“忆当家的,借剑一用,”淖漪将菩萨苦拿起咬了一口,嚼滥后吐在碗中,嘴里顿时血流如注,片刻功夫,她秀巧的嘴一片乌青,是痛是苦仿佛都麻木了,她也未曾理会,从迟疑的忆摇怜手里拿过剑,向手上划去。

“淖姑娘,”忆摇怜飞快的抓住淖漪的手,惊呼道:“不是有救了么?”

她以为她会如何?淖漪抬头浅笑,“俗话说,药有三分毒,而这菩萨苦毒有十分,确是世上最好的止血止痛接骨生肌之灵药,而我的血能解百毒,现在,还不放手么?”此刻,她说话极是费力,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忆摇怜看着淖漪乌青的嘴,将信将疑的缓缓松开手。

“帮我把他身上的布拉开,”淖漪说着向手上划了一刀,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她看着血一滴一滴的滴向碗里,且丝毫不觉着痛。

这一剑,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肋骨断了两根,锐利的剑气震伤了内脏,内伤严重。

淖漪轻柔的一边为独孤憬涂抹菩萨苦,一边说道:“你去休息吧,累坏你了。”

忆摇怜看着这个并不是十分出色却搅得天下大乱的女子,水烟楼初见,不认为如何!天水城再见,不过如此!而枭山一举,令她心生钦佩,如今再见,似与往日不同。她虽然不是最好的女子,却无人能及她半分,有时冲动,有时沉着,有时聪慧,有时糊涂,而她更喜欢此时她专注的神情,那般神圣。

“明天,我替你,”忆摇怜不与她哆嗦,她知道淖漪肯定更苦更累,但现在离不得她,所以忆摇怜答应的很干脆。

“这么相信我能救活他?”淖漪扎好最后一个结,抬眼看了一眼准备离开的忆摇怜。

“有你在,他不会轻易离开的,”忆遥怜提剑,话中有话,只是笑的有些无奈,冲着淖漪抱了抱粉拳,消失在如水的月光里。淖漪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忆遥怜,呵,她安在,又能如何?

“小桂子,按这个单子在配几副药,”淖漪回过神,开了些补药,差使寻空去办。

寻空应声而去,险些撞上了端药进来的无涯。

“药好了,”无涯冷冷的声音简洁有力。

淖漪从他手里接过药碗,将捣碎的三七放了进去,“帮我把他扶起来,”无涯无话,默默的扶起独孤憬,直到东方开始泛白了,这碗温了又温的药才喂完。此一夜,在一勺一勺中溜了过去。

淖漪拍了拍后背,总算能舒口气了,只是,为何心头隐隐不安呢?武林大会结束了,而她感觉有些事情并没有结束,回头,对上无涯冷面冷目,淖漪不禁一怔,这个小伙子,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呢?像极了一个人,谁呢?噢,对,舟楫,像憬影子一样的舟楫,只是主子伤成这样,未何不见其踪影呢?

且说了悲和尚随一黑影直追到山巅蘭恬峡,此时风急,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矇矇月色里,只见两人一动不动,了悲和尚一脸沉静,另一个一身麻衣,头带面具,正是大厅里那位失去踪影的貌似云宵阁主人的怪人。

“回去念你的经,少来多管闲事,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这麻衣人似无处可逃,迎风而立,混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声音与那日大雨里传来的声音极似相近。

“恩恩怨怨,红尘旧事,施主如此放不下么?”了悲和尚到哪里都是这副模样,渡他人成佛,自己苦修,何苦来哉?

“哼,老和尚说的轻巧,老夫没时间与你说东道西,识趣的赶紧离开,放你一条生路,”那麻衣人极是不耐,语气阴冷了许多,身上那份狂傲之气与拂剑不相上下。

“这三味药材可是你所送得?”了悲和尚对其无礼之语不做计较,依旧问道。

“哼,老夫没这闲情,若不是有人先老夫一步,又岂会让你见得老夫?”想必这麻衣人也想知道这送药的是何方高人?所以前去察看,只是没想到他一生行事果断狠绝,自命清高,却输给了一个后辈,想起便火冒三丈。

“离风现在何处?”了悲和尚心下已有答案,除了拂剑,世上恐怕难寻第二个人了!于是便也不与他纠缠,直截了当的问道,目露精光。

那麻衣人心下一惊,却不露声色,二十年,他苦心精营,看来别人也没闲着,这老和尚的功夫只怕已入无境之门!

“死了,”麻衣人冷哼一声,阴森森的道。

“施主究竟要如何?强夺江山?还是赶尽杀绝?难道要再度引得天下大乱不成?”了悲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离风定在此山中,只是离风要那么容易死,早死八百次了。

“哈哈,江山?我要江山,二十年前,我唾手可得!而这一切,都是慕容家欠我的,我要他们都不得好死,慕容家的江山很快就会变成坟墓,谁也阻止不了我!老和尚不识趣,哼哼,你也会与离风一样,下场悲惨。”麻衣人指着了悲和尚,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风中怒吼。“两日内,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那麻衣人说完,便隐入了树林,转眼便不见人影,了悲和尚并未追赶,看着那麻衣人离去的方向深思不言。

月下西山,了悲和尚回头,山风里,拂剑抱剑而立,如威武的山神,带着不屑的乖张,一股排山倒海的戾气在风中肆无忌惮的飞扬。

“阿弥陀佛,”了悲和尚瞟了他一眼,似与他无话可说,转身向山下急掠而去。

一丝悲苦爬上拂剑的嘴角,就那么一下下,便淹没在冷冻的表情里。这个带着面具的人,从凤国跟着他到苦修斋,而后随他跟入王宫,短暂的交手,直觉告诉他,他不是那麻衣人的对手。他究竟是谁,为何如此恨慕容家?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算计了多少人?

在拂剑身后,一双水眸阴冷如冬的雨天,她不明白,为何干爹要至憬于死地呢?不是答应她会留他性命么?莫非认为他没利用价值了,所以斩草除根?

风停了,阳光从山头晃晃悠悠的爬了上来,死寂的天地顿时活泼了起来。

忆摇怜轻踩着阳光入房,只见淖漪趴在床沿,唇无血色,面容苍白。昨夜划破的手未曾上药包扎,阳光里那般的刺人眼眸。曾记得枭山她的绝决,明明痛的无法呼吸,依旧选择离开,现在,却如此陪他,为何?

手上的清凉传来,淖漪轻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见忆遥怜正在给她包扎伤口。

“谢谢,”话出口,竟嘶哑如寒风中的断弦,她嗓子哑了。

“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有情况我会叫你,”忆摇怜看了一眼依然晕迷的独孤憬,说道。

“好,”淖漪紧缚的心一松,撑了四天四夜,实在有些摇摇欲坠,神情有些恍惚了,回头,是无涯面无表情的脸,如白化病患者,令人心生惊恐。淖漪虚弱的冲他笑了笑,“记得过五个时辰换一次药。”

见无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才放心的离去。

寂寥的夜,月光如练,映的淖漪的房里一片幽白,舒舒缓缓,流转缥缈。床头,一个如风中飘泊千年的孤魂,就那样,仿佛在此守候了万年,身上散着痛在苦头深处的悲伤。此一夜,他决定离开,从此,孤独着他的清傲,悲伤着他的哀愁,深爱着的刻在心脾,深恨着的抛向云端;幸福着她的幸福,欢喜着她的欢喜,从此,一人浪迹天涯,与风为伴,与影为依。

“漪,这一别,若能再相见,死也要与你相偎;若有来世,死也要与你天涯相随,”风里飘来的承诺,惊醒了淖漪沉睡的梦,如风中飘来的柳叶刀,扎在胸口,生疼生疼,两行清泪滑落,打湿了满屋的月色冷风。淖漪猛的坐起,窗外树影如魅,何来人影?为何心惊慌得如此厉害?是憬出了什么事么?

淖漪越想越不对,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于是再也躺不住,起身披了件薄衫,缓缓走出房门,“小桂子,你怎么睡这儿了?”淖漪差点踢到蹲在门边的寻空,惊道。

“一姐姐,你醒了,你睡了两天呢?”寻空脸上挂着担忧,却抱怨着说道。

“是么?”淖漪抬头看着那一轮满月,今天的夜色真美!“你一直在这里么?”

“嗯,”寻空也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天,抿着嘴应道。

“那有没有谁进我的房间?”淖漪说着便向独孤憬屋里行走。

寻空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一姐姐,你有看见飞飞么?”这个问题自他看见淖漪的那一刻,便搁在喉间了。

“飞飞?飞飞不是跟你在一块儿的么?”淖漪一愣,突然才想起似乎有一个世纪没有看见飞飞了。

“哦,它,不见了,”寻空垂下头,嚅嗫道。

“不对,小桂子,你没说实话吧!飞飞怎么样了?”淖漪一看寻空就在说谎,抓着寻空的肩追问道。

寻空抬头,秀气的脸泫泫欲泣,哽了半天才道:“飞飞,飞飞在枭山从崖上跳下去了,”说完便跑了开去。

飞飞跳崖了?怎么会?淖漪紧咬着下唇,这就是她犯的错,飞飞可是她最亲的人,陪她度过了多少孤寂的岁月呀!就这么没了?不会的,飞飞是灵猴,它一定会平安无事,淖漪只有这样安慰自已。

暗自伤神了片刻,她汲了汲鼻子,推门而入。独孤憬依旧固执的不肯醒来,采野诣坐在床头,看似悉心的照料着独孤憬,无涯与忆摇怜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见淖漪进屋,脸上的神情才缓了些。

淖漪走到床边,看了看伤口,验了验脉搏,说道:“他醒过来了么?”

“昨天晚上醒了,了悲大师给他输了真元,内伤已无大碍,今天下午喝了药便躺下了,放心吧!”忆遥怜说道。

“按照我前天的方子,再抓些退烧药,明早给他服下吧!”跟她预计的差不多,淖漪对着无涯道,虽然无涯看似很讨厌她,但他可能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吧!

“哼,你也知道过去了两天?他要不是为你挡这一剑,恐怕在阴间打转的是你吧!人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没心没肺么?”采野诣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冲着淖漪毫无风度的发脾气。

“你教训的是,今晚我照顾他,你们休息吧!”淖漪已被磨的没有火气了,她苦笑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的回道。

采野诣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出了房。忆摇怜拍了拍淖漪肩头,“他没那么虚弱,有无涯在就行了,你太辛苦了!”忆遥怜的声音永远那么舒人心海。

“还是我亲自己看着比较放心,无涯也去休息吧!”淖漪没所谓的笑了笑,今夜,她绝计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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