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却扶了她的肩，“是你？没事吧？”
原来是……卢君。
她唇角动动，生硬地挤出一丝笑，“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本地遇不到你，却没想在上海遇到你。”
“我是来参加于谨母亲的告别仪式的。你刚出来吧。”
“嗯。”在他面前，她也没有隐瞒。反正，他也是知道的。
“很久不见了。我不急着去。一起去喝杯茶吧，好么。”看着她，他声音缓和宁静。
葛丕看了看面前的他，和几年前初见时一样的云淡风轻。想起和他分手时的激烈惨痛，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遗憾。她顺从地点点头，“嗯。”
他呵呵一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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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不远处的小茶馆找了个清幽的角落坐下。
一壶碧螺春，两个杯盏，三四点零星回忆。
看着窗外路上行人如织，隔着厚厚的落地窗，阳光照射在他和她身上，如同将两人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芒。葛丕有些迟钝地眨眨眼，忽觉人生如梦。人来人往中，岁月匆匆而过，爱过的，变归平淡，恨过的，也变得模糊，所有的恩怨只成了场过眼云烟。
她心思还在飘忽着。
他开口，“三年了吧。一切还好么。”
她自己这副样子，好么，她不知，无奈道，“生活，总得过下去。”
“之前，曾听说，你和你那小男友发展的不错。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到你。难道……”他略顿了一下，仍是问出了口，“你还纠结在他身上么？”
她无话可答，点点头。
“真是执着得，可爱又傻气……”他叹了口气，“该放手时就要放手，这个分寸，还是学不会么？”他口气中有丝葛丕抓不住的复杂，但葛丕知道，有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这样话的男人，至少不是一个恨着自己的人。她和他之间，能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她心底始终对卢君怀了丝感激，至少他陪伴了她那段最黑暗的时间。
“你考虑过现实么。于谨……他真的会选择你么。”考虑再三，卢君还是还开了口。
“为什么不？。”她略蹙了眉，望着他。
卢君哑然，面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女生，在遇到爱的人和事时，真的是没有一丝理智和分析力了么？他念头转了转，提点她道，“选择你，且不说在道义上，他会倍受谴责，担受骂名。这还意味着开罪周家和与周家一条线上的系统内的人。这样，他在政法界，还能有立足之地么？”
“世界之大，总有能吃口饭的地方。”她不甘道。
“是的，饿不死的。但是……以你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是那种满足于一碗饭的男人么？事业于他，是什么，你该比我更了解吧。”
葛丕一怔，是的，她的出发点和想法很好，但她也知道这里有个致命伤。离开那个女人，意味着和那女人家里势力的决裂，也就意味着他在司法事业上的终点。“事业和我，你觉得他不会选择我？”
卢君苦笑了一下，“如果他真的爱你，他或许愿意为你放弃前途和事业。我想提醒你的是，他这样的牺牲将来对你产生的压力，你承受得了么？”
葛丕的心沉了下去，无言以对。不错，是的，这正是她心里的魔障。他或许会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事业上的发展。没了事业，他会怎样？他不会跨，但会落魄，会不开心，会压抑。这样的状态在她身边，她能承受得了么。那时她会认为自己是他事业上的终结者。有这样的心态，她能坦然么。“你是说，我该放弃他么？”
卢君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世上很多事都是无解的。放弃或坚持，谁也不知道哪个是正确或恰当的选择。而这正确和恰当也只是相对于那一时一刻那样的情景下，你当时的心智去综合分析认定的结果。或许有天时间变了，心境变了，地点变了，这正确与否也就变了。我只是想你多考虑各种可能性。而且，我说什么，有用么？如果我说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听得进么？”
葛丕看着他悲凉的笑笑，“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只是，我不知放弃他，是长痛，还是短痛。”
卢君扬着眉，带着深思的神情看着她，良久，点点头。也好，响鼓何需重雷，聪明如她，已经明白他的重点，就样就足够了。至于她如何选择，那是她的自由，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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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小口的品着茶。葛丕出神的看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盘旋游移。
卢君轻啜着茶，看着她，心念有一瞬的恍惚。
长痛和短痛。不错，几年了，他如今放下了么。那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在分手的痛。
他那时冲动的向她吼着，认为她是有意玩弄他的感情。之后之后的很久很久，当他细细回味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他是能体会出她的真心付出。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客观的评判她和那段时间的感情。他业已明白她那时并没有有意要伤害他。如果他那时能再大度些，能再努力些，说不定……说不定，他和她之间或许真的会有所不同？
他拉回自己的思绪，不能再任由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时空已变，她已不是那时的她，不论她会不会和于谨或段沐誉在一起，已经不可能和他再有任何可能。
吼出分手的那一刻，他曾以为那会是短痛，可为何三年后的至今，她清纯的面孔仍会不时的闪过脑中，胸口还是会隐痛。
也罢，人生总有遗憾和无奈。不论愿或不愿，都得一并承受。
他道，“周捷蕊是有几分心计，又坚韧的女人。她已经占尽先机，这场对翌，你的胜算恐怕不大。”话一出口，他咧了一下唇角，心道自己真是个多嘴的人。
“嗯，我知道。可也不能不去尝试。我想给谨哥哥和自己一次机会。这样以后才能不遗憾。不然，我或许总会想，如果当时试试就好了。”
卢君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然后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是当初那个在汽车上一心玩儿命的傻姑娘。几分鲁莽，不计后果，却勇敢非常。既然你已经想得如此清楚，我就不多说了。真心祝你幸福吧。”
“嗯。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会努力。你也要加油。”葛丕坚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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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卢君道别后，走去宾馆的路上，葛丕心里平静而踏实。
看来卢君终于还是原谅了自己当时的幼稚，她心中的憾事少了一桩。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朵朵，她心道，只要自己心态好，每天都能是艳阳天。
要淡定，要对他有信心，一切今晚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