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落梨起床,把整理好的梨酒梨膏…的炼制方法揣好,准备去给师公,希望她没在钟梨山的时候,这些能派上用场。路过大厅的时候看到司惜香,她起这么早干吗?落梨不由跟上去,却看到她进了厨房,竟然是给大家准备饭菜。落梨站在一角看着她,她并没发觉有人,仔细的清洗着青菜,一个小香包一样的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她弯腰捡起,再抬头落梨却看到她眼里有泪滚出来,她马上擦拭去,手拿着小包,打开里面一束头发。落梨知道这是司炎的胎发,以前她见过。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子毕竟是母子啊。司惜香人前看似平静,可作为母亲,她怎么舍得呢司炎呢。落梨想起襁褓之中,司惜香也曾经照顾她,心有些感伤。不由得自己走了进来,看着她道;
“司姑姑,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司惜香擦擦脸,恢复平日冷淡,摇摇头。落梨面对这冷谈,片刻大声道;
“今天早饭我来吧,走前我也想再做点什么。你陪司炎去吧,既然舍不得,何必这样故作坚强。或许司炎希望看到你的眷恋,少过你这平静摸样。”
说罢强接过司惜香手里的菜,司惜香呆了一下,还是放手,转身走了。等她到门口,落梨喊道;
“你等一下。”
然后跑过去,把怀里的东西放到她手里道;
“姑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但是我知道想照顾师公一定是其中原因之一,这个或许没什么用,就当没事时候,拿来消遣打发时间吧。”落梨把整理的东西都交给她,司惜香迟疑一下,接了过去,转过头欲走。落梨在她身后继续道;
“姑姑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多亏你的照顾,落梨才能长大。下山后您放心,在生活上,我会如您这般好好照顾司炎的。”
司惜香肩膀抖一下,没回头,走了。落梨看着她消失背影,叹口气,回来继续洗菜。
早饭做好,落梨去叫各自来吃。师公和司炎他们都用叫道,只是不见景略。落梨只得出去找,寻了一圈不见他踪影。她自己也不觉转到了山顶,只见一修长的白色背影,蓦然的立在崖边,从后望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孤独。落梨没出声站在背后看着他,平日里面对面她从不这般打量他,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喜欢。一阵风吹来,吹得景略白衣飘飘,头上长发和绑着长发的发带也飘飘,落梨一时有遇仙的感觉。忍不住有伸手抓一抓他的想法,手伸出,她回过神来,立马缩回。这是冷冷的声音道;
“看够了没?”
落梨脸上一红,有些恼怒道;
“谁看你呀?吃饭了啦!”
那道如仙的背影转了过来,脸上却有些落寂,他不看落梨,似乎自顾自的说道;
“十七年了,每年这时候都会要离别,今日也是。”
落梨心也一痛,这个整日冷冰冰的人,原来每年都要伤离别,今日更甚!刚才恼火都烟消云散道;
“离别难免,可来日方长,终会相聚。把这里当家,一时的离开当作历练,觉得历练够了,再回家啊。”
景略淡淡的看着落梨,虽然只是片刻,落梨却感觉似万年。然后道;
“不是吃饭吗?你还呆着干什么。”
抛下兀自惊愕的落梨扬长而去。什么人嘛?此刻走在前方的景略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离别之际悄然而至,船已经划到岸边,师公虽然努力表现如平日一般,可是眼里的不舍是谁都能看明白的,他拍着景略肩膀道;
“他们我都托付于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然后对落梨道;
“梨儿,有些事情能够知道原因固然好,但是不管如何,希望你过自想要生活。”
落梨点点头,眼泪婆娑而下。师公的意思她明白,对于他父亲的过往,师公希望她了解真相,但是不管如何,想要她过自己过生活。
司炎和他妈妈也是依依不舍,司惜香此刻没有再平静,哭得很厉害。
大家上船,看着岸边两个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落梨终于大声哭了起来。十五年啊,离开了这里的家、也离开家人、开始外面的世界,百感交集,怎能不黯然泪下……
司炎走来,搂着她,她爬在他肩头。此刻落梨觉得空落落的心,有些支撑。或许此刻的司炎也是如此,从今开始,他们结伴飞行的小鸟。那站在船头,吩咐着下人的景略,似是他们门的领头雁。渐渐的落梨爬在司炎肩头,看着景略的身影,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一阵颠簸,落梨醒来。发现躺在一辆马车中。车身宽阔,车帘子华丽,里面还有柔软的丝绸缝的小棉被和靠垫。她坐起身来,撩起一个小车窗帘,往外看去,感觉车前后各有五六个骑马的随从。果然景略的背景不简单。她正打量着,忽然骑一匹着枣红马的司炎,出现在眼前,慢慢的策马和她并行道;
“你醒啦,舒服了吧。刚才船上你哭睡着了,我怕你起来伤心,稍用力道,点你睡穴,让你多睡三多个时辰,你那马车有四匹快马拉着,现在我们都离钟梨山快五六十公里啦。”
落梨前后看看,道;
“难怪我都不知道何时上的马车,还以为睡这样沉。”
“刚才景略家下人说,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进城了,进城先去驿馆安顿,明天再赶路。下一个歇脚地方离得较远,赶路怕错过了。再有五六日,我们便可到京城。”
落梨心道,看这架势,还住驿馆,景略家在京城八成权势了得。怪不得师公要把他俩托付于他。沉默片刻落梨忽然问道;
“司炎,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啊?以前在钟梨山也没马让你学啊?”
司炎闻言,有些开心的笑了。道;
“今天学会的,虽然不精,但是策马奔腾是没问题了。这个不难!”
“嗯,还是司炎厉害。”落梨想起自己当年暑假随父母去马场玩,怕摔跤,好几天都没学会如何骑马,最后被马摔下来,差点被马蹄子踩到肚子,现在想想都挺后怕。
“落梨,你也可以啊,要不要试试?”
落梨面有惧色,支支吾吾道;
“还是不要了,我没功夫底子,万一出点意外,就小命堪忧。”
司炎笑道;
“有我和景略在,你害怕什么。”
“我很放心你们,只是、只是今日睡得太长,人有点发晕,改日、改日再学。”
司炎伸出一只手,拍拍她露在帘子外面的半个脑袋,道;
“人感觉晕,可能坐马车坐的,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进去躺会就好了。”
“嗯。”
说完落梨把头收回,一坐正,对面多了个人。落梨惊得身体回缩一下,待看清原来是景略。呼了口气,道;
“你是鬼吗?怎么突然出现?给点动静行吧!”
景略还是冷着一张脸道;
“那是你耳朵太不灵敏了。”
落梨无语,算了。不知何时开始,发现和他生气、吵架都是自讨没趣。景略也不开口,两人在这车内玩沉默。忽然马车突然猛地颠簸一下,落梨身形不稳,人直直的扑到景略身上,因为事发突然,她有些应急反应的死死抱住了景略。等她反应过来,立马放手,马车却又是一颠簸,这下慌乱中,景略伸赶紧一拉她,怕她摔倒,结果她整个人靠到景略怀里,嘴还不小心对上景略的脸,亲了个结实。一股特有的男人味迎面而来,把落梨弄得面红耳赤,心跳不已。待她再度平静下来,是几秒以后的事情,立马坐回原处,她别过头,看一旁的车帘。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王爷,快进城门了。”
景略淡淡的道;
“嗯,你先带几个人去驿馆安顿。”
落梨有些意外,先前大概知晓景略定是大户之家少爷之类,可未想过竟是小王爷。师公他们从未说起过,景略在钟梨山这多年,除了性格傲点,人冷淡点,也从未其他一点半点皇家架子。也和大家一起同食同住,练功读书也是十分刻苦勤奋。想到此,她不由瞥向景略,此刻他正闭目养神。见状,落梨开始放肆的拿眼看他,俊朗的五官,一袭白衫,虽然紧闭双眼,平日里那凌然的气质还在。
突然景略睁开双眼,她闪躲不及时,眼神对了个正。落梨有些大窘。
景略道;
“这算偷窥吗?”
落梨咬牙,回到;
“偷窥?衣衫完整的我干嘛要偷窥啊?只是想仔细看看,王爷都长什么样罢了。还以为头上长角,身上长鳞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景略略紧双眉道;
“我衣衫完整的,你怎知我身上无鳞呢?”
落梨哑然,原本一句戏言,竟让人驳得呛声了。索性不语,撩帘看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