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同一时间,外面已传来了喝斥声,金铁交鸣之声,分明是秦俊河和那些护卫已与人交上了手,从脚步声听得出,对方声势浩大,这次来的人比之前的远远多出。
秦槿心里顿时闪过不安,明明秦俊河已隐约露出了他的高职,对方却敢派更多人来,一个小小县令,有这么个胆么?就算放眼整个皇廷,作为郑国公府,又是皇戚,哪一个权贵敢来惹?
一时间,她已想出此事不简单,那么眼前的人的身份更非比寻常!
那人分明已看到她的不安,凉凉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把抓起脚边的一把木椅,探臂朝窗外一掷,只听得夺夺声密集。他随即一臂揽住秦槿的腰身,竟然迅猛得像一只猎豹般朝窗外疾射而去。
就在秦槿以为会滚落于地之际,那人再次违反力学的身形点地凌空翻腾,上得一座屋顶,直朝客栈外掠去。
客栈院子里喊杀声一片,尽管如此,他们身后仍有人跟追了上来。
秦槿只觉头发都被吹得直了起来,顾不得满口的风,恼怒得大叫:“我已经救了你一命,你为什么还要抓我来垫背?”
“闭嘴!”
你父亲祖父曾祖玄曾祖全都闭嘴了!秦槿愤恨得接连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连绵屋顶尽头处,那人纵身一跃,漆黑之中,居然让他准确跃到一辆已套了匹马的板车上。他把秦槿放到板车上,然后去扯索套,“抓紧!”
秦槿不敢拿小命当儿戏,一把抓住侧旁的扶手,板车已被那人赶得急驰起来。
黑灯瞎火,她也不知那人要把板车赶往何处。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众越来越近,可想而知,追他们的人很多,多到她不敢想象的地步。
“前面是苦澜江,从侧面包围,别让他跑了……”后面追逐的人大声发话。
一匹马的板车自然没有那些马快,转眼两侧就传来蹄声,从那执起的火把,可以看出左右不下三四十人。
而更可怕的是,前面果然听到江水的轰鸣声,分明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下可真要玩完了。
秦槿暗急,呼声道:“喂,你真的要寻死吗?我可还没活够。”
那人驭着马头也不回,“你不是说我长得俊么?和我死在一起你也不亏。”
秦槿差点破口大骂,好看的人她见得多了,她会稀罕他?没命了他就是个天仙她也亏。
就这一晃神之际,湿冷的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板车已驰到了江边,那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秦槿抓紧扶手,透过火光迅速查看地形,决定不放过最后逃命的机会。
可惜追兵分明没有丝毫手软的迹象,她还未决定从哪面跳车,有人已拉弓引弦,一阵箭雨霍霍射来,毫无遮拦的马车上,根本无处可躲。
秦槿眼睁睁看着那些箭矢射来,就在她欲要破釜沉舟跳车之际,却见眼前一条身影闪过,无数箭矢被挥飞,同时也听到有箭矢入肉的声音。
随即一道天雨散花般拖着两翼的黑影从头顶掠过,只觉一震,一直前冲的板车蓦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住,马匹的长嘶声中,紧跟着就是重重的落水声,分明是板车在凭临坠江之前被绳索之类的东西钩拦住,失控的马却急坠入江。
板车似挂在风口般晃晃悠悠着,秦槿自死亡边缘再次被扯回,却又命悬一线,好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要死,一会要活,她所有神经都给绷得紧紧地。
那人以身挡箭后,也慢慢坐回到她身侧,只是大腿和左胸口各插了一支铁箭,极为恐怖。
土丘后面上来黑压压一片铁骑,果然有两队铁骑左右各扯一网状的绳索,死死将他们的板车钩住。
“慕容,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的时候。”
随着这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悦耳声音,众骑一分为二,四个轿夫从中间徐徐抬了一顶软轿出来。
落定,轿帘被一只如玉的手撩起,露出一张眉眼如狐的妖娆面容。
板车上的慕容既不以身上中了箭为忤,也不以女子胜利的姿态着恼,只是看着她,“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女子纤细涂满豆寇的手指抚着她自己的脸,抛着媚眼格格儿的笑,“你说不认识奴家也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娶了奴家,夜夜与奴家共枕眠,奴家就放你一条生路。”
慕容眸瞳黑冷,一扫那黑压压一片,“多次被人追杀,想来都是你的杰作,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姑娘动用如此多的人力,就为了要嫁我?”
秦槿这时也被他们的一段对话给提起了好奇心。不错,这位被称为慕容的男子确实长得很有资本,可是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位姑娘。而此女却再而三对他下手,就是为了逼他娶她,有这样论婚嫁的吗?
要想男人娶自己,不是应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男人面前,好好展现自己的魅力吗?这女子却不仅不露面,反而用这种极端手段,是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更有趣的是,此女让属下扮得捕快衙役追杀,简直是无法无天,她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无视法纪,秦俊河都被骗得团团转?
“不要你有德有能,你这身好皮相已勾引得奴家日思夜想了。”妖娆女媚眼如丝,“这是你的荣幸,现在只要你点下头,我们这就可以去拜堂成亲了。”
慕容突然看了听得津津有味的秦槿一眼,带着凉薄。
秦槿心尖一颤,别来惹她!
怕什么来什么,那厮抬手揽住她的肩,“可惜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我爱她至死不渝,就算是圣上过来,也无法阻挡我爱她的心。请恕我无法抛下我的爱人与你成亲,你还是让我们一起葬身这江底吧。”
秦槿大惊,连忙澄清,“不……没有的事,我们不是……”
辩解却已来不及,那妖娆女脸色骤变,手里蓦然多出一物,竟然像匹练般直朝秦槿面门射来。
慕容眼神倏然如刀,一手去挥匹练,一手将秦槿往胸口一带。
匹练与慕容的手一触即收,慕容趁机抚着秦槿的头发凝目低声道:“我们情比金坚,怎能因为这恶女而否认?我不准。就算让我死,我也要世人认同我们的感情。”
秦槿一阵恶寒,抬头怒目瞪着他,“你妹……”
慕容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深邃如潭的柔声道:“我妹很喜欢你,我家人都很喜欢你。所以什么都不要说,让所有人满意你,这是我应该做到的……”
秦槿绝倒。
这幅场景更是激怒了妖娆女。她一声怒斥,那软轿轰然一声已自四散飞开,轿夫也被震飞出去。
“好!慕容,你既然一心护着这个贱人,我现在就要了她的性命,看你能为她长情到什么时候?”
慕容回过头,冷冷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先杀了她,除非我死了。”
妖娆女一身薄纱在风中激荡,手握长剑,一步一步朝他们行来。
“慕容,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刚才与你的对招,已经泄露你现在是外强中干。我箭上淬毒,你一个中了我软骨散的人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我现在就算要把这个贱人大卸八块,你也只有看着的份。等我杀了她,回头我就会把你押去与我拜堂,你就等着与我洞房吧。”
真是飞来横祸!
经她一说,秦槿此时也感觉到慕容的气机紊乱,不过他刚才拖她下水的行径实在让她心生厌恶,对他可怜不起来,便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就算要跳江,也比死在这个心怀涛天恨意的女人手里强。
奈何慕容将她按得死紧,她拼尽全力也不能脱得一分,又还口不能言,此时她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放开她!”妖娆女面目狰狞地一剑刺向慕容的手臂,拔出,鲜血自流,慕容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果然“情比金坚”。
妖娆女的柳叶眉都竖了起来,冷笑一声,伸手就朝秦槿扯来。秦槿只觉被她抓住的肩头一阵巨疼,她的人已被扯出一截。而已表现得软弱无力的慕容仍抓住她左臂,不肯松手。
秦槿此时已恼他到无以复加,大叫道:“你他妈别假惺惺,老娘已经被你害死了……”
妖娆女比她更怒,“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伤她,看我如何断她一臂!”
她说完一提长剑,就朝秦槿臂上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