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六扇宫门霍然打开,百名全副武装的宫卫潮水般涌入,黑甲银枪,立正稍息。
“大小姐万福永寿,长乐无极。”
“乖,都乖,把那边那三个给我摁地上。”
“是,大小姐。”
六十精兵骤出,不出十秒摁倒一桀骜峰顶级杀手,两傅家一级暗卫。倒不是这三人武功不济,其实单打独斗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但人家胜就胜在人多,二十个对一个摁倒了才是关键。再说怎么也是从傅家卫兵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摁不倒三个人他们也都可以回家带孩子了。
“好。”灭绝鼓掌:“摁得漂亮。”打不过的时候就该用人海战术,压也能压死。
解忧凑过去,多看了一眼善才肩头的铁牌:“大小姐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处置,她才不做坏人!灭绝翻开善才手掌,将铁牌放进他手心:“你问他。”
善才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手心里的铁牌什么都没听清,貌似刚刚这牌子一亮出去,瞬间就——放他手里的意思难道是给他,那他以后也能——
楼子期眼睛发亮地扑上来:“离离,人家也要。”看起来就好玩。
解忧给他一蹄子:“正常点说话。”
楼子期泪光闪闪地摸向步善才手里的铁牌:“离离,我不依,你给他不给我。”
步善才一惊,立刻把牌子捂怀里藏好,紧接着看楼子期的眼神也变得无惧。他们都知道这牌子意味着什么,有了足够抗衡的资本他也不会委屈。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今天来是想干什么的,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和他撕破脸了。
楼子期近乎飙泪地瞅着傅离人:“离离,你也给人家一个嘛,其实人家自进宫以来一直过得很不如意,下面的排挤我,上面的欺负我,我无聊得都快失眠了。离离,你就当补偿我深闺寂寞,送我一个玩玩嘛。”
灭绝无动于衷地任他哭,就像男人讨厌女人啰嗦一样,女人也反感男人呱噪。
解忧殷勤地扶起她家大小姐,嘴角上扬的弧度吓得一帮人不敢抬头。她要低调,她刚刚发现步善才手里的铁牌不如她的权利大,简单来说他有一百精兵,但她有三百,这意味着在大小姐心里还是她最有分量。
“离离,人家可是放弃了许多的莺莺燕燕,一辈子只伺候你一人,人家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值这一块牌子嘛。”楼子期伸手握住傅离人的袖摆。
步善才慌忙拍开,出于本能地把傅离人藏自己身后,他要也有,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楼子期看一眼被拍红的手背,笑容灿烂地让人心里发憷:“离离,他打我。”
灭绝心疼地执起善才的手掌吹吹:“打疼没。”
解忧此刻看他也感觉顺眼地附和道:“大小姐,善才公子的手心都红了,要不要让聚药苑的太医们过来看看。”
步善才诧异地看着主仆二人,他,他不是被打的那个呀!
楼子期退开一步,右手拇指轻抚左手手背上的红肿,弯下的眼角透出薄冰般的寒凉:“你就不怕我告诉崇华,别说你做过什么,就是你什么也没做,我也能编出些有的没的。你觉得他最想听些什么故事,你觉得哪些事故对他最有利,别告诉我你不在意,你若真不在意,何必娶我。”
灭绝转身走向殿上正位,听威胁听多了没太多感觉。她是好奇帝君崇华想傅离人死的原因,却无意他杀她的手法和附加的理由,她在意的只是她能够继续的生命,如果没威胁,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步善才的眼神还是给她提了个醒,没有能相抗衡的力量,她想要的安逸就是白日做梦,或许除了半自动她也该考虑弄点别的现代化武装吓他们一下。
解忧偷偷看一眼她的脸色,发现没什么的扼腕,她早想教训楼子期了,她还以为会——
灭绝悠然落座,闭目养神。
解忧瞬间会意,骤然转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楼子期:“来人啊,把这货也摁地上。”
楼子期昂首挺胸,属于一国皇族的气场覆压众人:“你敢。”
解忧微微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告诉你,我报的还就是私仇。”
楼子期恨恨瞪她一眼:“你以后别想再见夜不归。”
解忧本来不打算把他怎么样,可这话听着就火大:“都愣着干什么,等着被扒皮呀。”
剩下的四十人齐齐看向步善才,
解忧看眼假寐的大小姐,低咒一声,端庄地对上步善才:“还请善才公子下令。”
善才无措地看着她,直觉她不正常。
解忧眼神一横,善才立刻亮出铁牌。
“是。”四十人领命而起。
楼子期厉吼:“慢——”可声还没喊全他就被压人堆底下了没声了。
善才捧着铁牌愣了,在堆叠的黑甲面前彻底愣了,命令的感觉令他久违,长久的颠沛流离之后首次因为手里冰冷的实物感到踏实。他恍然地看着傅离人,习惯性地揣测她的用意却不那么在乎结果,他不能肯定但就是觉得她不会害他。
解忧好笑地看他一眼,这铁牌就是在这宫里嚣张的资本,她不信他能扔了。
“还请善才公子明示,如何处置这一帮闹事的宫人?”
唯一不二对视一眼,带头叫道:“公子饶命。”
一帮宫人立刻跟着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唯一柔弱地眨点泪光:“善才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可您也知道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不二赶紧咳嗽两声:“公子,为了您,奴婢就算搭上这条命,也值了。”
步善才不知道该用哪种处置方法地看向解忧,况且大部分宫人都是帮着他的,他没理由更没立场处置他们。
解忧笑着凑过去,坏心肠地建议道:“不如挖个大坑,倒些毒蛇,毒蝎子,毒蜘蛛之类的,再把他们都扔进去。”
善才惊恐地看着她,惊恐她对自己人也如此狠毒。
“不好啊,那就再放两条鳄鱼,反正宫里也不缺这几个人。”
善才眼睛睁得更大。
不二气得直吼:“解忧,你安得什么心。”
解忧双手抱胸,看俩小丫头的眼神空前严厉,最讨厌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卑微。
唯一也嚷嚷,见过解忧杀人,谁也不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善才公子,您不能听她的,奴婢们知道错了,奴婢们以后不敢了。”
“都闭嘴。”
唯一不二闭嘴,但谁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解忧都不惜抽她们,为了一个男人在大小姐面前大打出手,打就打了还差点就输了,她俩不嫌丢人她都觉得难看。
善才沉默地退回傅离人身边,盯着她发间的木棉发呆,这事没他掺和的必要。
可解忧觉得他就是最大的祸害:“善才公子想好该怎么处置她们了吗?”
善才对她笑笑,笑容如他心静是拨动的弦音,他不是逃避,也没必要逃避,而是这个决定不该他做。
“善才公子若是下不了手,就让奴婢代劳吧。”
唯一不二同时愤恨地瞪着解忧,少女的义无反顾在此刻成就了解忧的不通情理。
楼子期从人堆下探出脑袋,刚吭了一声又被压了回去。
云灭绝睁开眼,对着瞬间刺入的白芒,恍惚地看了一圈。她喜欢唯一不二脸上属于少女的情痴却并不赞同,以她的年纪不会再对男人有太多迷恋,甚至于连她都觉得过于理智。灭绝最后看向身边的善才,她在按她希望的样子打造他,逼着他成为她想要的男人,这确实无关情爱,但就是这一点让她感觉理亏。
善才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脸笑得更见安定,他知道自己喜欢看这张脸,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可他同时也厌恶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太静,静得让人快要发疯。
“我说——”楼子期成功地吼了两个音节,看见上位的一瞬自动缩了回去,不爽,很不爽,步善才死定。其实他就是小孩子心性,见不得别人抢他玩具。
“大小姐,奴婢——”
“行了,既然她们喜欢,就让她们都呆在这吧,至于那男孩,按宫规处置。”
唯一不二趴在地上愣是没反应过来,朴素少年一声不吭地任人拖走。
灭绝起身,解忧瞪开步善才,自然地扶起她的手臂:“大小姐小心。”
步善才恭敬地行礼:“恭送大小姐。”
号角呜咽响过九重宫门,奢华的仪仗铺陈耀日的光辉,云灭绝谁也不看的走出,从不拒绝值得享受的奢华。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啦,大小姐,不好啦——”绿衣的宫女抖着手绢一脸慌张地冲过来。
解忧瞬间上前,一个背摔把人撩地上:“喊什么喊,还有没有点规矩。”
灭绝当没看见,摔人也没规矩。
“奴,奴婢——。”
“知道不好了还不快说。”
“禀,禀告大小姐,外面,外面都在传——”
“说重点。”
灭绝点下头,这也是她想说的。
小宫女赶紧哭道:“大小姐,仇公子和祝家小姐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