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意间目睹凶案发生的那天起,那血淋淋的一幕时常会出现在陈少华的脑海里,赶不走,也忘不掉。
尤其让他震撼的是,杀人凶手刘文栋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照样吃喝玩乐,在酒店耀武扬威。
那天,他在凶案现场亲眼看见警察将向天歌、钟敏和刘文栋他们都带走了,当时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心说:刘文栋这个人渣,这回看公安局的人怎么收拾你,从古到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不信你这次能逃得出法网。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就看到刘文栋和他那两个同伙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酒店里,当时就傻眼了。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刘文栋回来了,那警察把谁当成凶手抓起来了,不会是钟敏和她的朋友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心里极度不安,正想打电话问问,看见钟敏乘车来到了他们酒店门前,陈少华一颗心这才慢慢放回原处。
凑巧的是,钟敏他们下车后刚把一张纸贴到墙上,刘文栋一伙就从酒店走了出去,他有点担心,怕刘文栋欺负钟敏,就注意观察外面的动静,发现钟敏竟然和刘文栋一伙心平和气地站在酒店外面说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找到共同语言了?
好奇心驱使他想过去听听对话的内容,但职责所在,他又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靠的太近,只好远远地时不时观望一下。
直到双方人都走了,他才从酒店溜出来,想看看钟敏他们在墙上贴的是什么,当寻找目击证人这几个大字映入眼底时,他立马猜到一定是向天歌做了替罪羊。
“制止犯罪的成了嫌犯,真正的罪犯竟然逍遥法外,冤不冤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陈少华在心里忿忿地想。
不行,我要去公安局揭发他,将真相公诸于世,这个刘文栋天良丧尽,坏事做绝,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包庇他了。陈少华心想,忘记了自己正在当班,拔腿就走。
可是,才走了一步,他的脚步就不动了,心说,我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到公安局反映情况,警察会相信我么?
而且,这毕竟是人命官司,我要是去揭发刘文栋,那就意味着把送上不归路,这个刘文栋虽然可恶,但他那个老爹这几年对我还是蛮好的,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了?
陈少华正犹豫时,酒店的其它员工和路人也围拢过来,旁边一个人说:“哎,提供有价值线索能获得五万块的奖励,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要是在,那五万块钱不就是我的了么,真是的,这样的好事怎么没让我碰上!”
另一个接言道:“你以为那钱那么好赚呢,别做白日梦了!”
两个人的对话,让陈少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要是别人误以为我是贪图那五万块钱的报酬出卖老板儿子,今后别人怎么看我啊,哪个单位还敢聘用我。再说了,刘怀亮失去儿子,要是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怎么办?
算了,还是别去了,反正我在不在现场谁也不知道,何必自找麻烦呢?找个工作不容易,妹妹上大学需要钱,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费还都指望我呢,这砸饭碗的事儿我还是别干了。何况,让那个向天歌去顶罪,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起码钟敏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一些!
想到这儿,陈少华摸了摸贴身口袋中那张硬硬的银行卡,那是上次被刘文栋刺伤后刘怀亮给他的补偿,本来是十万元,但钟敏说什么也要把刘怀亮赔偿给她的两万块送给自己,为方便保管,他把那张卡上的钱也转到了自己卡上,现在,里面一共有十二万,把它给家里寄回去,肯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这么一大笔钱,父母一定会追问来历的,我怎么说啊,那不是让他们担心么,万一父母再来找刘怀亮算帐怎么办?
陈少华犹豫着,在反反复复的思想斗争中,三天过去了,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这天,他正在酒店上班,看见刘文栋带着他的两个狗腿子从身旁走过,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边走边兴奋地说:“你今天看到那个小贱人了吧,她还真挺痴情的,为了帮助那个姓向的,居然在大冷的天到大街上找线索!”
“文哥,就让她找去,折腾来折腾去的还不是白费心机,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那妞肯定得乖乖的被你骑在胯下!”
听几个人在这儿信口呲黄,陈少华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几天来一直困扰他、让他备受煎熬的问题顷刻之间也有了答案。
啥叫得意忘形,啥叫乐极生悲,看看刘文栋的行为,那是最好的诠释。
要是让刘文栋知道,是他这张嘴过早的出卖了他,恐怕他都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陈少华决心一定,立刻出去寻找钟敏。
几天没见,钟敏明显更瘦了,看上去十分憔悴,这样的钟敏,让陈少华十分心疼,也很自责。心说,要不是我患得患失不肯站出来说出真相,她哪儿会遭这个罪,陈少华这么想着,已经没了和钟敏相见的勇气。
看看此时天色已晚,便悄悄返回酒店,先辞去了保安工作,然后带着行李找了一家小旅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清晨,果断地拨通了钟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