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没有内力的苏谨之对于梁开复来说就是三脚猫的程度,那么,当对上古月臣,他梁开复一样是三脚猫的程度!
古月臣,苏谨之自出生之日起就护在左右的唯一暗卫。对,唯一!只因古月臣上阵能以一敌十,入宫能以一敌百!
所以,当古月臣对上梁开复,于他眼中不过一个三分本事七分靠嘴的奸诈小人,迟疑一刻都是浪费!
手腕微抖,内力一送,剑身刺入,哧——鲜血即刻涌出,光洁的剑身却星点未染。
梁开复下意识地低头,胸前银色的战袍已经绽开如花般的娇艳。
眨眨眼,想,他完了?他甚至连过招都未曾?他即将受封的大将军一职,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梦想……
意识终于不受控制地远离,飘散,梁开复睁着眼摊平了四肢。
……
“你来晚了。”身后传来苏谨之沉闷的声音。
古月臣拢紧披风,转身跪拜,“请主子责罚!”
苏谨之缓步走近,手臂伸出,“你身上的血腥味真重!”重到她几乎要呕吐出来。可是,什么人能迫得他如此晚来而且还身负血腥?
苏谨之看着跪在眼前为他处理手腕的古月臣,静等他的解释。
古月臣心中一惊,脸色却不变,“刚才赶过来时遇到了几个阻碍,连累主子受伤,请主子责罚!”
他这样的解释,按说也合理。可是,苏谨之却莫名地觉得不对劲。
昨晚在自己刚入天牢的时候,他就曾现身传命说苏府希望能先救她出去。那时的她虽一心坚持天厉来救,却也细心地注意到了他的泰然自若。仿佛即使她身处天牢,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如出入自家院落般轻松。
可是今天再见,带给她的泰然还在,他的自若却没有了。而且,平日里一向注重仪表整洁的他,今天却额外地狼狈。他以为他今天穿了披风挡住大部分的身形,她就看不出来他披风下几乎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袍了么?更何况他从来没有穿披风的习惯。
苏谨之眼神灼灼,“你的能力不过如此?”
声音上扬,气息却下沉,是人都能听出她的不悦。
古月臣因她的敏感而动作微滞,随即镇定道,“谢主子教诲。”
不对!苏谨之眼神忽闪,疑惑更深。
在好奇心大过一切的幼时,她不止一次拿“不过如此”这样鄙视的话来刺激他,只求他能在她的面前亲自展示一下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被人吹得神乎其神的武功绝技,哪怕是用来捉虫捞鱼。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沉默,只有沉默。沉默地按着她的要求捉来虫捞上鱼,却不说一个字。
待到她长大,她终于明白,高傲如他,她那样的话,无疑就是侮辱。他不能反驳,又不愿承受,于是只能沉默。
可是现在呢,他承受了不说,甚至还谢她教诲!这怎不让她往更深的一层想去。
“我要回苏府!”苏谨之很快又突兀开口。如果他没有说谎,如果他的忠诚还在,那么这种能让他挂上彩的阻碍,除了皇宫,就只有……
“是,卑职领命!”古月臣毫不犹豫地应声,打断了苏谨之的胡思乱想。
苏谨之看着前面这个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的背影,忽然想,或许是她多虑了。
抬脚刚要跟上,前面的古月臣却返向又扑了回来,“主子,小心!”
她刚被抱离地面,哐——堂门轰然落在她的脚下。
门板上一支利箭赫然在立。
抬头,一片银光晃过,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古月臣举袖就要遮挡在苏谨之的眼前,却被她轻言制止。
“不用。”苏谨之自己闭上了眼,静等适应外界的光线。
心中则不看也明白,这样的光,只有禁卫的银色盔甲才能反射得出。而梁开复已死,能调动得了如此大规模的禁卫的,又知道她的方位的,除了天厉,还能有谁?
缓缓睁眼,对面居中的果然就是那个昨天她还殷切期盼着今天却以打胎做为护她条件的男人!
眉心一点朱砂,来自她刚才的袭击。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温柔如往昔,“之之,过来。”
苏谨之一眼即过,回头看向身侧的古月臣。
“有问题么?”
“无!”
“很好,闯!”
“是!”
声音落地,古月臣再次揽过苏谨之的腰拔地而起,起的同时一剑刺向地上的堂门。
内力灌注十成十。
“走!”一声厉喝,堂门如盾牌一样率先冲出狱神庙。
轰——笨重的乌沉木压倒一片禁卫。
其余的禁卫刚要四散闪过,小九子的声音尖尖地响起,“快上快上,都上都上,退后的一律军法处置。”
禁卫们于是不得不举高樱枪被迫上前。
将苏谨之紧揽在侧的古月臣,肌肉绷紧,持剑迎上。
一剑断樱枪,二剑分身首,三剑四剑快如流星,五剑六剑力重千钧!
他是禁卫中不绝于口的不败神将,亦是战场上绝迹良久的冷面阎罗。
花招,他不会;仁慈,他没有。
他擅长的就是用最快的剑招最短的时间最省力的方式来解决对手。
一时间,剑光刀光血光横飞,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绵延一片,几乎盖过了朝阳殿传来的礼炮声。
血肉横飞中,天厉找到古月臣的眼睛,狠狠对上,重重开口,“你知道的,这世间再没有人能护她周全,除了我!”
古月臣沉默以对,再出剑,又是两条人命。
苏谨之在古月臣的怀中,不抬头,不出声。当他拿了打胎药出现,当他紧追不舍,当他对她的护卫狠下杀手,他还认为这是在纯粹地护她?
天厉的视线落在两人几乎贴到一起的胸部,“古月臣,放开她!否则,你就是下一个苏……”
嗖——一颗人头飞向天厉的脸部。
“爷,小心!”小九子扑身上前就挡。
砰——扑落地,小九子一口鲜血喷出。
古月臣的眼神穿过层层阻碍准确地射入天厉的眼中,依旧不开口,但警告的意味十足。
天厉涩然别开眼,住了口。
不是怕他,而是怕她。
然而敏感的苏谨之还是察觉了。
“苏什么?什么苏?”
她戾声就问,浑然不觉自己声音的颤抖。
“什么苏都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反驳,一个来自古月臣,一个来自天厉。
说完便各自别开了眼。
这还不奇怪?!
苏谨之只感觉身体一阵发凉,如果她在刚见到古月臣时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苏家一定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