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景阳宫内的清妃,舒适的躺在卧房的床上。炎帝昨夜已然说了,让她好好休养,不用候着。
炎国初夏的天气也是一般的奇怪,昨天还是明媚的阳光,今日就已经湿沥沥的下起了雨。
清妃睡的很晚才起身,向来不是贪睡的人,可能是最近累着了。执了一把伞,穿堂走廊,入了景阳宫一处庭院----风雨园。
这一处,是清妃闲庭信步,无意间发现的。
雨中的景致尤美,远山如黛、宫阁似画、白雨如珠,倚楼听风雨。
脱了鞋袜,如玉一般的莹足,露出楼阁的木栏外,感受着细雨的滋润。多久了,没这般的放纵自己。因为再也没有一个烈日王府,让十六岁的她可以做着小女子的梦。手接着的从天而降的雨,捧到嘴边“呵”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甜呀,沁入心脾的甘甜。闭了目,在这漫天的雨里飞舞。或跳或跃,将翱将翔,时如凌波仙子,时如飞鸿游龙。绿树枝随着她的舞动,轻轻摇曳这。枝树叶上的滴滴雨水,随着衣袂的飞起落下,绽放开来,似贪恋一般,留恋的落于她身上,散发出波痕青雾。
“呵呵”就这这无人的境地,轻轻笑容,在嘴边绽放,心境所致,竟是这边的开心,笑容虽是很模糊,却唯美极致。
“让你好好休息,竟然这般的不听话,要是身子坏了,怎么有力气陪朕北征?”
他远远的望着,整个小树林,因着她一团团的仙气氤氲开来,与她月白色的衣袍相得益彰,如雪发丝,是整个竹林的唯一色彩,悠远的让人心醉。
有些许的责备,纯然的担心,伸手抱住了在飞舞的她。
她却以为在梦中,紧紧的抱紧他,好暖。
他抱她回的卧房,手握住她冰冷的足底,暗自运功,瞬间,足底温暖,她亦满足的睡去,连阿萸替她换了湿衣物,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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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妃再醒来已是黄昏,屋里冉冉升起的神香,静谧,安详。想到清晨的雨中飞舞,再看看身上的干净衣衫,释怀的笑了,原来,香甜的美梦,她也有的。
房门后,被隐去的一角,一把淡青色的仕女油伞,倒在一旁,伞边有一圈已快要干的水渍。
她起身之后,阿萸来传话,说是太后来探望,英红姑姑传她去景阳宫的主殿。
那日炎帝审讯的两人----阿萸与阿山,已被安排来照顾她。一个女官带两个随从,也算是破了焰宫的规矩,景阳宫更是另给清妃开了小灶,让阿萸随时能做些膳食、补药,细心的照料她。
“清儿,今日身子,好了没有,昨日吓着你了吧!哀家带了一些压惊的补品来,你让景阳宫膳房的人给你炖着吃了。”太后一见清妃,便是满腔的宠溺,生怕她昨日受惊受伤。
“娘娘,奴婢无事。清儿谢娘娘关心。”清妃知道太后对她的疼爱,也不避嫌,紧挨着太后坐下。
“那便是好,哀家本该昨日就来看你的,可是,裔儿那妃嫔都受了委屈,哀家得陪着安慰。哼,有人竟敢在眷怡宫动手脚,哀家定要查出此人。今日来,哀家有其他事同你说。”英红看太后的脸色,支开了景阳宫宫人。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脸上原没有蝴蝶斑。后来哀家再见你,却有了那斑。宫闱之事,想必很多事情,你都明了。”太后怜惜的摸了她脸上的蝴蝶疤痕,她在这焰宫呆了十余年,怎会不知宫闱斗争的险恶血腥。她不闻不问炎帝的女人,不代表她不清楚不明了。
“娘娘,清儿不是故意欺瞒您的。”清妃嘴上说着恭恭敬敬,满脸却甜甜的笑意,她知道太后疼惜她,心里溢出暖意。
“好孩子,别怕,哀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做得很好。”握着清妃的手,却加紧了,害怕她随时消失一般。这个孩子,这般的乖巧、美丽,短短接触的时日,却早打动了她的心。除了裔儿,她现在担心的便是她了。
“娘娘是担心清儿吗?”
“哀家怎么能不担心?这次虽然无事,但,在这后宫之中,肯定已有人盯上了你。一旦裔出征,你失了庇护。歹人在暗,你在明,再度对你下手,可怎么办呐?你搬去眷怡宫和我同住,可好?”
清妃心中所想便是答应炎帝和他一起出征,这会若是答应了太后的要求,不是存心欺瞒吗?内心隐约又觉得不能和太后说自己也随军出征的事情,遂,不置可否。
太后以为,自己言语吓着眼前的可人儿了,忙安慰,“没事,清儿,别害怕。有哀家在,旁人不敢动你的。”
“清儿会小心的,娘娘不用担心。”软言软语,撒娇一般,只是对太后,便是如此自然,浑然天成。
“好孩子,等裔儿走了,哀家便来接你去眷怡宫。”一句定论,不容清妃推却。
太后还去看昨日被吓着的珍妃,安慰清妃片刻,起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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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过后,清妃都未和炎帝说上只字片语。炎帝似未回过景阳宫。只一次,在景阳宫打了照面,他俱是一身戎装,银装铠甲,更衬的他冷峻无比,整张脸似冰雕一般。身后跟着的很多武将,神色是严肃,恭敬。因着人多,他并未瞧着她。
焰宫的戒备比平时更是严密了许多。往日一日三班的侍卫巡逻,变成了一日十班,甚至更多。夜晚,比常人的听觉更敏锐一些,清妃总感觉她的卧房上头,一阵阵劲风扫过。唤了阿萸,去查看外间的情况。阿萸来报,说是她的卧房周边,乃至房顶上,已有十几名暗卫守护着。皆是炎帝的安排,三十名暗卫分两班,昼夜不休,保护她的周身安全。
第二日,虽未有人告知她,但清妃还是知道了。夜间,宫里举行宫廷大宴,王公大臣,后宫妃嫔为炎帝践行。她独自在景阳宫一夜好眠。
第三日,炎帝带领出征的将士去太庙祭祖。
第四日,整装待发,天蒙蒙亮,大军启程。他走了,连和她话别都未曾有,就走了。她等了一夜。听到他寝殿那边传来的声音,颇为嘈杂,甚至人声鼎沸。她坐在床沿,抓住锦被的四角,焦急等待着渡过最后的时光。或许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夜晚对她说的话,或许他遇到什么难题,不能带她一起走。心下明了,仍找着各式理由。
她默默的等候着,直到景阳宫复又沉入一片宁静当中,那许久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落下。她竟是如此的依恋他,他对她说不得一个好字,甚至一度的虐罚,可是,他的离去,心如此的不舍心痛!
是呀,早该明了,两年前月老红线,牵着的是她这头,断了的是他那头。
情这一字,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