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吗?若你信我的话,我必不会负你所信。”
女孩一身红衣,张狂肆意,似乎这天,也被她只手覆下。
“赌这一回,我没有信错了人。”
男子飘然而立,浅笑温和。
“而你,亦不会负我所信。”
后来,白虎已经不是白虎的时候,依然记得女孩张狂的样子,红的耀眼,好像天下只有她一个人。
一年后:
广密的丛林里,一道红色的影子如一片荷花涟漪一般划过,在枝桠间悦动,她来去的地方,所有兽族都默默停下手中所做的事情,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们的表情低顺而虔诚,不少在一年内新出生的小兽族偷偷打量着那道红色身影离去的模样,目光里带着好奇崇拜。
近了才看清,红影是个小女孩,十岁左右的模样,身形纤小,一身妖娆的红色衣裳,长发飘然拖曳在身后,也不挽发,只别了朵娇嫩的粉色花朵,她精致的小脸上扬着绚烂的笑意,最突出的是她那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傲然的光芒。
女孩在森林游荡,突然在最高的树上住了步,她双臂一挥,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毫不保留的释放,而口中却发出了一声长啸。“嗷呜——嗷嗷——呜——”
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兽族啸声在森林里传播开来,像是在回应女孩的呼唤,狼嗥声,虎啸声,鹿鸣声,有稳重的声音,亦有稚嫩的声音,一时间交辉相映好像一首交响乐,就连那山花也匆忙盛开,映衬着女孩流云似水的笑颜。
此时的兽族,无论在做什么,都昂头冲天发出叫声,无一例外。而在森林北溪的山坡上,无精打采的爬卧着的巨狼猛地站起身子,耳朵正竖,黑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份闪亮的惊喜,没有考虑的时间,毫不犹豫的就冲下了山坡。
森林里的木屋中,默默吹着笛子的白衣男人惊讶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温润如水的模样,他浅浅笑着,身形突然消失。而在他身边,一只乌漆墨黑的小鸡似乎知道了什么,也匆匆忙忙张起短小的翅膀向外奔去。
“呜——呜——嗷呜——”长啸声传遍了整个森林,悠远悠长的尾音向着日光徘徊不去,似乎这一整片沉默的大陆也因此而渲染上了生气,而站在大陆最顶端的女孩,就是那么炫目的一朵红莲花,让整片森林为之倾倒。
“出关了?”白虎骤然出现在女孩身旁,陪她一起看这天下。
“嗯。”沐红妆点点头,这一次顿悟,把红莲决直接蹦到第三层,越过了初阶的修习,简单的加持和控制已经不成问题,而驭灵师的等级也成功突破了上品普阶。
“公主!”夜煞的身影随之出现。“出关了?”
“能不能不要叫我公主。”沐红妆有些头疼的扶额,自从自己要夜煞做自己一生的骑士,这家伙就自己找了个称呼,还言之有理的说骑士守护的自然是公主。
“不要,你就是我的公主。”夜煞有些无赖的口吻,可他的眼睛那么认真,看沐红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世上最美丽的珍宝。
“随便你。”沐红妆耸耸肩,不自在地躲开夜煞的视线。这时,一个黑溜溜的身影一下子扑进沐红妆的怀里。
“金…”沐红妆无奈的推开金乱蹭的脑袋。“你是鸡,不是猫!蹭什么!”
白虎忍着笑,低低给沐红妆汇报道。“这一年金学会飞了呢。”
“啾啾——”金乱叫,高兴地给沐红妆演示自己这一年来的学习成果。他的小翅膀呼扇呼扇起一阵风,然后整个身子向天上一跃,随即他昂起脖子,整个身子又向上挣得四五公分,然后一个急速落了下来。
“…”沐红妆嘴角有着不规则的抽动,她忍不住伸出手戳戳金的脑袋。“这…这就叫飞?”看着沐红妆的模样,夜煞第一个忍不住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
“啾,啾啾!”听得夜煞抽风了似的大笑,白虎浅笑而立,金却不乐意了,他猛地蹦上夜煞的脑袋,尖尖的嘴巴戳戳戳的啄在他的额头。我戳我戳我戳!叫你嘲笑我?平时主人不在你欺负我,这回主人出关了,你还能欺负我不?
“喂!你这个疯鸟!”夜煞那么大的身子,平衡能力又不是很好,晃晃悠悠本来就是很勉强的站在树枝上,而今金又闹腾起来,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叫他无处可躲,这一个气息不稳,竟从近百米的地方掉了下去。
虽然百米对他们来说不算是高,然而夜煞还没有学会御空,加上一直在战斗身上的伤未曾断过,从这树顶摔下去也不会太轻松。“夜煞!”
这四方大陆虽然只有六系,但是两系并存的时候还是会衍生很多种不同的系。这种情况多发生于人族除外的几个种族,尤其是兽族,他们甚至可以完全相反的治愈系和暗系并存,然后衍生更为不可思议的系别。
例如白虎,身上肩负水、风、治愈三系,而其中水和风衍生了幻觉(所有攻击附带幻觉效果)一系,风和治愈又衍生了御空飞行的御空一系。夜煞本身是风、雷两系,又因此衍生了御空和御声(免疫所有声音攻击)两系。
然而要完全掌控这些附加系别却是十分困难的,修习修炼,最重要的是练习和机遇,夜煞至今也没有学会御空飞行。不过因为他练习的时候经常从高处摔下来,倒是因此学会了上树和爬悬崖,这也是为什么他能那么快赶过来的原因。
说是迟那是快,沐红妆提了一口气,没想什么便从树上跳了下去,风兜起她的衣裳,仿佛是岁月里一只摇曳的红蝴蝶,在空中瑟瑟而落。金惊叫了一声,但却没有紧张到慌不择路的跳下去,白虎依然浅浅笑着,眼睛里尽然是相信。
沐红妆看似在半空中孤零零的飘荡,脑子里却不停歇的计算着落地的时间差。大致得出结论,她闭上眼睛,小手合十,呈现一种极为虔诚的姿势,就像是祭司跪拜在神灵面前虔诚的祭祀。她红色的嘴唇开合吐出一个个奇异的字符,突然沐红妆挥开手臂,掌心向着两侧,猛然睁开的眼睛有红光一闪而逝,凌厉却又温柔。
“吾最虔诚之奴,赐予汝等飞翔能力,以御兽主的名,召唤汝所拥有之天空,召唤——空!”
这是沐红妆此次闭关所领悟的新的东西,红莲决一层,可召唤兽族,然而召唤的不分种族,如今她所领悟的便是在兽族这一个大框架里挑选更细致的分类,比如可飞行的,可以潜水的,有攻击力的,可爱的…
沐红妆的话音刚落,天地惊雷乍起,这飞行的兽族便不自主的俯下头去,凝实的威压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整片森林,一时间竟除去风水之声再无其他声响,蝴蝶落地,树叶飘零,就是接着初晨露水解渴的一只蚂蚁都拜服下去。
猛然间,一个背着太阳的黑影出现,在太阳的映衬下看不清究竟,然那模样竟是比夜煞还要大上三分!他的翅膀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飞进了夜煞的爪子下边!
“怎么是你?!”
沐红妆听得夜煞惊叫了一声,在这半空中由于风速过快,成了一个很奇怪的语气,她扒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那在夜煞脚底下踩着的,可不是金嘛!刚刚背着太阳看不清楚,好像多大似的,如今再一看,金还没有夜煞爪子大呢!
金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是听了沐红妆的召唤,不由自主的飞过来的好不好,可是根本没时间反驳,这时候已经是快落地的距离了,沐红妆手疾眼快一把从夜煞脚底下把金薅出来,然后一个人两只兽就放声大叫起来。
“啊——”
白虎只听见两声尖叫,还有一堆啾啾啾,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他本能的扒头去看,看到的是一堆扭曲的脸,然而看到白虎安然无恙的悠闲的看他们笑话的沐红妆玩心大起,指尖一个法决便把白虎也弄了下来。
白虎看得好好的,突然身子一歪,脑袋冲下就掉了下来,想要施展御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能力被封住了,于是尖叫的队伍壮大,变成了一个人三只兽。
“啊——”
听到他们的尖叫,动物们纷纷兽走鸟散,疑惑的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不敢去看,高阶的王们都以为发生了什么敌人入侵事件,匆忙聚集过来,结果知晓的一个个憋笑不住,不知晓得大惊失色不知道什么人能把这三位弄得如此之狼狈。
白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只是白虎,夜煞、不会飞的金,那一帮笑差了气的围观者,还有一个童心未泯的沐红妆,都狼狈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白虎就算受伤也向来干净不染的白色长袍此时挂满了灰尘和树叶,如果不是法力不破衣服恐怕就要被划开不少口子了,沐红妆呲牙咧嘴的揉着撞疼的膝盖,嘟嘟囔囔的捶打地面,金那黑色的翅膀被沐红妆狠狠地压在身子底下,折断了许多羽毛,最惨的是摔了个七荤八素,还被这三个家伙压在身子底下的夜煞。
漂亮的银灰皮毛变成了土黄色,黑黑白白的揪在一起,慌乱中忘记了灵力护体,身体不少地方划破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三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体上,所以血气翻涌之下不由自主的翻着白眼,要不是还记得护住骨骼,这会儿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唔,疼死了!”沐红妆懊恼的一把把身上的白虎推到一边,盘膝揉弄着自己红肿的膝盖,而金有气无力的扑腾着翅膀,检查自己有没有变得不会飞。夜煞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啾啾啾啾啾!”
“啾…”金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整个身子弹跳起来,洒落沐红妆一头的羽毛,白虎和夜煞无力的望着周围,恐怕自己的威严从此化为虚无了。
“不要叫了。”沐红妆不满的一把将它摁下去。“啾啾。”金再次叫了起来,翅膀不停地忽闪,大眼睛急的几乎掉下眼泪来。“…你说不是你叫的。”
沐红妆停下打理自己的动作,歪头十分可爱的望着金,眼睛里不少疑惑。金忙不迭地用力点着自己黑汪汪的小脑袋,对沐红妆的解释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