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钟离寒入宫向皇帝禀明了昨夜活死人之事,皇帝在震惊之余,却也相信了此事,是以,皇帝下旨封锁了此事,以压下惶惶之口,遂宫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和。可终究没能查出到底是谁人在背后搞鬼,给他心中留下不小的隐患。随后皇帝宣玉笛入宫觐见,只因箫妃十分想念这个多年不见的妹妹。
听雨阁内,玉笛坐在桌旁单手托腮,静静想着心事。昨夜他不顾大雨滂沱,抱她到马车,看着他浑身湿透,自己却丝毫未淋着雨,使得她心里微微的感动着。
‘吱呀’开门的声音惊动了玉笛,抬眼一看,是钟离寒,此时他身着一件绛紫色锦袍,头冠金冠,玉带束腰,袖口衣摆绣着织锦云纹。十分庄严,贵气,一反平日的儒雅飘逸,想来他是刚从宫里回来。可他俊逸的脸颊略显苍白,定是昨夜淋了雨而感染了风寒。
钟离寒走近玉笛,沙哑的嗓音响起:“快去梳洗妆扮一番,随后和我入宫。”随后不待玉笛反应便转身而走。
玉笛并未多想,叫来青玉为她沐浴更衣,随后出门。
不到半刻,已到皇宫。太监奉旨迎接,二人向皇帝寝宫而去。
到了龙渊宫,玉笛被眼前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吸引了眼球,一时间竟忘了向皇帝行礼,然,皇帝却并不生气,只是笑意盈盈的和他们寒喧一番。玉笛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秀和钟离寒有几分神似的皇帝,不禁暗自感慨!这个和蔼中却不失威严,贵气中却彰显儒雅的皇帝,才是这世间的主宰者。
钟离寒和玉笛向皇帝请完安,便出了皇帝的寝殿,随后太监带着玉笛向箫妃的寝宫而去。
甫进入玉箫宫,便迎面飘来一阵药香。美轮美奂的寝殿,金丝软帐逶垂及地,镂空木雕贴于四壁,一面墙壁,一张箫妃丹青画像挂在其上,汉白玉石装裱画周。
软榻之上一女子侧卧小憩。她一袭清色宫衣罩身,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说不尽的妩媚妖娆。可不知为何她精致绝美的脸上略带一丝憔悴,眉眼间暗藏清愁。
女子看见玉笛,紧忙从榻上起身,那摇曳生姿的腰身仿若拂柳。这女子就是玉笛的姐姐慕容玉箫,当今皇帝的宠妃——箫妃。
“臣妾叩见箫妃娘娘。”玉笛屈身叩拜。
“丫头,快起来。咱们姐妹之间不必拘礼!”箫妃匆忙扶起玉笛,随后拉她到香榻坐下,一双玉手紧紧攥住玉笛的手不肯放开。随后命宫婢奉茶、糕点,便挥手示意宫婢退下。
箫妃细细打量玉笛,眉目中略显惊艳。当年那个病恹恹,瘦弱娇小的玉笛已经出落成佳人了,此时她的美竟毫不逊色于自己。
“丫头,靖王待你可好?”
“回箫妃娘娘,他待我很好!”玉笛恭敬的答道。还记的年幼时姐姐待她极好,虽不是一母所生,却在时时刻刻关照着她,有时大娘为难她,也是姐姐出来替她解围。可不知为何此时看着眼前贵为皇妃的姐姐,心里不自觉的疏远起来,也许是久别的缘故吧!
箫妃也察觉到了玉笛的生疏,是以她提议到御花园去赏花。一路上箫妃笑语不断,时而谈起幼年往事,似要勾起玉笛和她当年的情谊。只是逛了不多时,箫妃突然身体不适,便命宫婢送玉笛出宫,临别之时还依依不舍的深深看了玉笛一眼,其中不乏凄楚之色。
太监抱着大堆赏赐,送玉笛出了皇宫。宫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久等多时。玉笛款步上了马车,在掀开车帘的一刹,却没看见钟离寒的身影,心中不乏一阵失落。
到了王府,还是没见钟离寒的人影,玉笛顿时气愤在胸。是以,她带着青玉和大花匆匆的出了府。
他不是会玩消失吗?那么她也可以跑出去玩!玉笛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边心中暗骂。后面的青玉则眉头紧锁,因为此时大花的爪子正拉着她的衣摆,害的她慌手慌脚的躲闪,路人看着这搞笑的一幕,纷纷指指点点。
“小笛子,干嘛要带它出来,害的我现在被人耻笑!”青玉抱怨的叫嚷着。
“谁敢笑你,看我不收拾他!”玉笛气愤的说道。她可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
突然,长街一头,一声娇呵响起。“干嘛要我赔钱,又不是我吃了你的菜!”
玉笛放眼望向街边的菜摊,只见一位翩翩佳人,双手环胸,气焰高涨的在和菜贩理论,她的脚下还有一只胖嘟嘟的小肥猪,此时那小猪正在用它憨态可掬的鼻子拱着地。
玉笛身上那骨子不安分顿时被她们挑了起来,是以她快步走向菜摊。
“分明是你的猪吃了我的菜,大家都看见了,所以你要赔钱!”菜贩义愤填膺的说道。旁边路人纷纷附和说道:“是啊,是啊!”
玉笛走近说话的二人,待她看清那佳人,顿时愣在原地。是她!那个害她关进牢房随后又卖入青楼的押宝伙计!
真是苍天有眼,今天竟让她撞见了,好得很!她倒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以报当日之仇!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女子,这可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我瞧瞧,哟,这不是‘天运赌坊’的押宝伙计吗?怎么?难道出老千让人识破被扫地出门,竟到这儿来招摇撞骗了!”玉笛暗咬银牙,当场戳穿女子。
那女子听见玉笛的话,抬眼望向她,眸中略显惊讶,不过一闪即逝又恢复了神色。“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聪儿我们走!”女子装作不认识玉笛,唤着脚下的小肥猪,便要离去。
“怎么?敢做不敢当!今天你休要逃走!”玉笛看见女子要溜,急忙抓住女子的手臂,眸中冒着火花,怒视着女子。
直到此时青玉才想起女子是谁,是以她并未拦住玉笛,因为那日之事,也是恨得她牙痒痒。
“放开我!聪儿上!”女子挣扎着手臂,但她不及玉笛的力气大,遂,搬出‘救兵’。脚下的小肥猪‘哼哼’叫起,单蹄刨地,蓄势待发。
玉笛那容的她这般蛮横,抬起手,纤纤素指放于嘴边,一声清脆哨声婉转流泻而出。只见大花撒开紧拽青玉衣摆的爪子,躬身向聪儿袭去。眨眼间二畜斗在一起。
玉笛和女子也是一刻未闲,二人不时以眼神挑衅,周围染上一片冷凝之气。一旁的路人、商贩都在屏气凝神的观赏着猪、猴大战,是以没注意到暗自较劲的二人。
玉笛挑眉走向女子,嘴角不时泛出冷笑,女子也毫不示弱的屈身向前。直至二人越走越近,近到就差鼻翼相贴。周围的空气好似被二人的戾气所冻结一般,不时飘出让人打颤的寒冷。
青玉站在一旁,双拳紧握,杏眼圆睁,一排贝齿咬的紧紧,似在为玉笛加油助威。
眼看二人的大战就要爆发,忽的玉笛单手高抬于顶,女子秀拳紧攥,似要扭打开来,然,声声猜拳歌谣飘了出来,在看二人,正在投手比划,“五魁首啊!”、“八匹马……”
青玉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笑死人不偿命的一幕,额头爬满了条条黑线。
这边二兽之战渐渐到了尾声,那聪儿流着涎水的猪嘴里叼满了猴毛,然,肥滚滚的身上却被大花抓的布满红痕,丝丝血液渗出。大花则是得意洋洋的‘吱吱’尖叫,像是在耀武扬威。
玉笛因不及女子的千机应变而败下阵来,正在懊恼之时,看见大花大战告捷,却也略显安慰。
“你是猪啊!赶明儿该改口叫你笨儿了!”女子气愤的责备着聪儿,那聪儿耷拉着脑袋静听教诲。
“依我看,你才是猪!哈哈!”玉笛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
“你……不许笑!都给我滚开!”女子呵斥着一旁围观的路人。说也奇怪那些路人竟十分听她话,纷纷四散而去。
“你要怎样?”女子问道。一张俏脸已是微微泛红。
玉笛莞尔一笑道:“没想到你我竟是这般臭味相投,都喜欢和小动物打交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很愿意教你这个朋友。”她的话字字清晰,句句真挚,听的女子心头一动。想她祁天飞在这世上竟没有一个知己,心里不乏失落。现在好了,眼前之人正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
女子轻笑道:“好啊!”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言语埋在心头。
一轮落日,淡洒余晖,犹如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罩在繁华的晋都。
晋郊,一片清水河,泛着粼粼波光,河内鱼儿嬉戏于水间。虽是炎炎夏日,但站在这清凉凉的河边,却也感到清爽无比。玉笛和女子褪下鞋袜,将秀足伸于水中,一丝丝凉意,由脚尖蔓延而上,直至心里。青玉可没这么好命,因为此时她要看住那两个小家伙,以免它们在‘打起来’!
刚刚女子向玉笛介绍了自己的身世,听的玉笛一阵感慨。哎!又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家伙!
原来女子名唤祁静雅,因自小顽劣不堪,向往自由,而自改名为祁天飞。去岁因家中逼婚,而逃了出来,一时间游走他方,居无定所。
可玉笛问她家在何处,她却闪烁其辞,不肯相告,玉笛也拿她没办法,索性不再追问。
“你叫天飞,我叫玉笛,从此咱们和二为一组成‘天笛双煞’,如何?”玉笛灵机一动笑道。
‘天笛双煞’?怎么听着像‘天敌双煞’,不过还说得过去。天飞暗自冥想着。
“好姐妹讲义气!从此‘天笛双煞’鼎立江湖,无人能及!”玉笛娇笑道。随后伸手掬了一把水,泼向天飞。
“啊……你这哪叫好姐妹讲义气啊?”天飞躲闪着玉笛的进攻,撒腿就跑,玉笛一路追赶,嬉笑声不断由二人嘴中溢出,直冲云霄,环绕于山谷久久不散……
青玉看着戏水的二人,暗自苦恼。一个小笛子就够她受了,在加上一个祁天飞,天呐!
渐渐的天色暗下,远处屋舍袅袅升着炊烟,三人两畜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