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孤府春景堂而去的路一路宽敞,大路两旁的树下都摆着手工极其精巧的绢质宫灯,穿过一个东西向穿堂,再穿过几个大院落,一条大道直通一大门处。谨言抬眼就见一赤金九龙青地大牌匾,极尽风流地书着三个大字:“春景堂”。
春景堂处已是站满了衣着光鲜的女子。上官砚心下想清郡孤家果然清郡富庶之家,虽孤老爷官位仅至一郡之太守,可到底是世家贵族,世代积累的功勋,连仆从们都穿得极其讲究。
“姑娘这边走。”雪钏说道,手一指那偏门处。上官砚不问不说只跟着雪钏的步伐走去。
这不是正室,却依旧华丽的让人移不开目。从东侧房门处入内,穿过绘有西子浣衣图案的梨木屏风,便是一处床榻,那榻上铺着猩红的锦被,锦被上搁了两片竹席,榻上之上复设一小榻,摆着上好的文官窑茶具。
右侧亦有书案,摆着整齐的书籍,美人斛上插数枝绽得正艳的海棠。
有婢女奉了茶来,上官砚接过,一面吃茶,一面思量着待会儿自个儿该如何应对。
茶还未吃上数口,一个身穿碧色衣裙的婢女就从屏风处走来笑着道:“苏姑娘,夫人有请。”
苏姑娘这自是唤上官砚的,这具身子本是孤家世交苏辰的独生女儿,而墨母本姓邹是苏辰姨娘,苏辰至死也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昔年孤家一直知晓邹姨娘带着苏辰独女去了清河县,却一直没有去寻,直到如今阴差阳错遭了难才撞到了孤家门下。
上官砚见一旁的雪钏欣喜写在脸上,见她望过去又强装镇定。心下便知此番一去必要见到那孤苏羽了!
上官砚并非是害怕见那孤家公子,只因他二人牵着一道婚约,便顿觉极不自在。
如今孤老爷认定了她的长命锁,也认定了她是苏辰的女儿,生辰一切皆无差错。
要怨也怨她早年没弃了这锁给那招摇撞骗的谷老头!
上官砚跟在后面,待入了正堂就见一贵妇人坐在堂前正中的榻座上,那妇人一身紫色锦袍端坐在正堂上座,绾着高髻,只是面容之中多了些淡淡的疏离。
想是一个极冷清的夫人,砚儿暗自道。
她站在大堂中俯身朝那贵妇人行了礼。
“你母亲的事我闻之十分伤心,请苏姑娘节哀顺变,孤家会履行好对苏家的承诺。”那贵妇人的声音很大,似是刻意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上官砚心下冷笑。履行承诺……?不,她不需要!
你们为了履行承诺,就要将我的朋友赶走?你们要履行承诺,就要将我一辈子困在孤府?
这样的承诺,我上官砚不需要!
思及此上官砚顿然跪地,道:“孤府信守承诺,砚儿感激涕零,只是……只是砚儿恳请孤夫人让砚儿离开孤府!”
人生如戏,他们都是戏子。
孤夫人姚氏一听眉头一皱:“苏姑娘是认为孤府养不起你?”
上官砚目光透过孤夫人,望向姚氏身后的一盆海棠。
“不是,孤夫人,砚儿惶恐。”
“那你又何必留在孤府,不同你那情郎一起走?”雪钏气急抢着说道,意识到自己的越举忙低下头去。
“带下去!”孤夫人十分不悦道。
“夫人恕罪。”雪钏呜咽道,狠狠地看着上官砚,极为不甘的退了下去。可怜她至现在还未瞧见公子的身影,就这般被带下去了。
孤夫人秀眉一挑望着上官砚又道:“你想离了孤府做个自由人?你一刚及笄女子依何生存,又如何处世?若是想走,昨夜为何不同那少年一起走?”
上官砚不在乎旁人带着讥讽的目光,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孤夫人身后那盆海棠花上。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良久,她才俯身浅浅道:“孤夫人,砚儿不愿与碧落同行不是砚不愿做个自由人,只是这本是砚儿之事,不想牵连他局外之人,碧落之志,不该随我四下流离。”再者与碧落同行岂不是正巧中了你们的计?到时候她与碧落必要遭人蜚语,最终亡命天涯。
孤夫人唇抿成一道线,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在众人面前唤着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姚氏十分不悦,道:“苏姑娘一心只想做个自由人,可曾顾及清郡孤府之声名!还有清江苏氏虽是没落了,可是到底是书香门第,你也不在乎了吗?”
上官砚冷笑,孤家或是苏家与她何干?她要在乎也只在乎墨家!
她浅浅道:“望夫人体谅,砚儿如今只想自谋生计!”
本是天籁般的声音此刻略带哽咽,尾声可听闻些许颤音。
“你以为我孤苏羽的女人我会任由她亡命天涯?”
浑厚的男声响彻整个大殿,水蓝色袍子白色外衣的男子自偏堂挑帘而入,来人身姿清俊,体态风、流,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玩世不恭之气。
上官砚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源头,那一瞬目光相对,身子一僵。
孤苏羽凤目微眯打量着上官砚,比之方才珠帘之后远远观望,这女子更美艳生动了三分。只是妆容太过素净,虽清丽却多了几许他并不待见的自命清高之意。
他缓缓走向上官砚,那银色的锦靴映入砚儿眼里,徒生几许压抑。这男子好生之冷,处处散发一股幽寒之气!
“你既与我有婚约,无论生死都是我的人,你要的自由我不会给。”他缓缓地蹲在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扼住她的下颌。
那触感如丝,手下的肌肤欺霜赛雪,孤苏羽的手微颤,呼吸一窒。明明这张脸略带菜青,可是这手感缘何这般好?
在场的人大多是孤夫人房里的人,她们都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各路传言公子不近女色,今日又怎生如此?连孤夫人也变了神色。
上官砚对上他鹰励的凤目,说道:“放我走。”
孤苏羽眉头顿皱,凉薄的唇略动:“不行。”
他手一动,将上官砚的下颌往下一送,上官砚吃痛匍匐在了地上。
“断了那念头!”幽冷的声音至头顶传来,让砚儿身子颤了颤。
孤苏羽唇角微微扬起,心道:这丫头虽看着年幼,可性子还真真是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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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孤苏羽也不渣,大家读下去就会知道,只是现在和将来女主对他的误会会越来越深。
我不怎么会写简介,虽然这个时候的孤苏羽不好,但有些夸大了“渣夫”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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