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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正默默地靠在床榻上,两眼不知看向哪里,忽听得喀喇一声,密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骆少卿,后面跟着锦娘,锦娘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好像不是惜情。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了的秦青衣和蒋汨云,二人皆是一身的白衣,身上除了佩剑外没有任何的配饰。

见到他们两个,赵构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忽地坐直身来,骆少卿忙上去扶住了他:“别急,小心头晕!”

他这一病,已经病了不少时日,好药也用了不少,却似乎效果不大,唐琳说,他这是心病,不是金石良药可以医得好的,一切,还得看他自己。

见赵构如此,锦娘心中也是万分不舍,毕竟眼下,他也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了,国破家亡,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锦娘抱着孩子坐到了赵构的床边:“九弟,你还认得这孩子么?”

小柔嘉昨晚就醒了过来,面对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小柔嘉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张和害怕,她只是定定地瞧着锦娘,无论锦娘和她说什么,她都一个字也不回答,给她吃粥,也不要人喂,自己捧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吃着,显然是被饿坏了,柔嘉竟然连喝了两大碗,怕她一下子吃的太多,锦娘没让她再吃第三碗,端上早就熬好温着的汤药,柔嘉也不嫌苦,很乖地把药都喝了。看着她那副与年龄不相符的懂事模样,所有的人都心疼地直掉眼泪,尤其是骆福,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角。

吃了药,锦娘抱着她上床,给她拉好被子后预备起身时,柔嘉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看着柔嘉眼中的惶恐不安,锦娘把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道:“嘉儿,娘不走,娘就在这陪着你,娘的乖嘉儿……”在锦娘的摇篮曲中,柔嘉渐渐地睡着了,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将锦娘的衣袖紧紧的拽在手里。

“嘉儿?”赵构一眼认出了柔嘉,赵构小的时候,赵桓就常让珠儿给他和韦娘娘送东西,珠儿,也算是他在宫中为数不多可认作知己的人,也因此,赵桓对柔嘉相比对子侄要亲近的多。

原本一直趴在锦娘肩头的柔嘉,听到熟悉的声音,忽地转过身来。“嘉儿,是我,是九皇叔呀,你不认得我了么?”

“哇”地一声,柔嘉突然放声大哭,扑进了赵构的怀中,“九皇叔!呜呜娘死了,好多血,呜呜,呜呜,好多坏人,他们、他们乱杀人,嫲嫲死了,好多宫女姐姐也死了,呜呜,父皇也不见了,嘉儿好怕!九皇叔。”

见到熟悉的亲人,小柔嘉一下子将积攒在心中的恐惧全部爆发了出来,小小的身躯因为哭号而剧烈地颤抖着,天知道这个孩子究竟看到了多少她不该看的东西,体会了多少不应承受地苦难!

赵构紧紧地抱着柔嘉,任她尽情的宣泄着,撕心裂肺地哭声,直哭的屋内的众人心酸不已。赵构早已毫无顾及的泪流满面,锦娘也已是哭的稀里哗啦的,秦青衣的眼中也是泪光盈盈,就连骆少卿,安抚锦娘的同时也强自克制着,眼眶却早已红红的了,蒋汨云别过脸去,不忍再看柔嘉,悄悄地抹去滴落的泪珠。

柔嘉哭啊哭,直到哭累了,窝在赵构的怀中睡了过去,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珠。赵构擦了擦脸上的泪,问道:“如今京城是怎样的情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构无法允许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破城二字。

秦青衣深吸了口气,向赵构详细述说起来。原来,当日他们送赵佶回京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守在暗处暗中保护二帝,却不料竟然目睹了大宋亡国的全部过程。

完颜宗望的金国东路军第一次围攻开封不果,临走前派人入城辞行,并送来一封拜辞信,说是“非不欲诣阙廷展辞,少叙悃愊,以在军中,不克如愿,谨遣某某等充代辞使副,有些少礼物,具于别幅,谨奉书奏辞。”完颜宗望退军之时,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率领的西军精锐秦凤军三万人开到东京开封,种师道即命他率部尾随金军之后,俟其半渡而击之,完全消灭其尚在南岸的一半,将金国最精锐的东路军打残以消后患。李纲也建议用澶渊故事“护送”金军出境,密告诸将有机会就纵兵追击。宋钦宗也同意李纲表面上的建议,派军十万,紧紧“护送。”但吴敏、唐恪、耿南仲等投降派又最终压倒了主战派,派人在黄河边上树立大旗,严令军队不得绕过大旗赶金军,否则一概处死。

以后种师道又提出亡羊补牢的办法,建议集合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渡河,预为下次“防秋”之计。宋钦宗准奏施行,不久又被吴敏、唐恪、耿南仲等投降派大臣压到,认为万一金军不来这笔巨大的军事费用会被浪费,拒绝采用种师道之言。以后种师道气愤致疾,以至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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