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晞自然不知道独孤长舟在背后正无耻的考虑她“孕不孕”的事。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处理——阿暖被人带走并毒打了。
“怎么回事?”苏未晞刚刚回府,就看到锦溪脸色慌乱的迎上来:“公主昨夜没回来,老爷非说是奴婢们照顾不周,丢了公主,抓阿暖去了大夫人院里受罚。大夫人又说阿暖头上的簪子是大小姐的,三夫人也帮腔,老爷认定阿暖偷东西,便叫人毒打,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他妈的那人还能活吗?!苏未晞面色阴沉,疾步走向大夫人住的西苑:“那你怎么没被抓去?白渐离和柳清明呢?”
“也许顾忌我是皇后身边的人才没对我动手。白侍卫昨晚被皇上留下没回来,柳御医被五小姐的丫鬟强行拉去给五小姐看病了。也不能怪柳御医,五小姐说柳御医不去就是看不起她,柳御医也是没办法……。”
“你那婢女已经快不行了。爹刚走,大娘和大姐在里面,四娘也在。”苏未晞脚步一顿,苏云萱的脸隐在树木浓荫里,看不清表情,“你一夜未归,他们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把柄。”
“多谢三姐提醒。”苏未晞似笑非笑,突然听到虚弱至极但依旧凄厉的惨叫,心紧了紧。
苏云萱叹口气:“快去吧,大姐为人你最清楚,什么残忍的方法都用得上。”
苏未晞面容更加阴鸷,看了苏云萱一眼,走进西苑。
刚进西苑,苏未晞便踏碎了一方青砖。
西苑正中立了一个刑架,阿暖被绑在刑架上,衣不蔽体,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鲜血淋漓,伤痕累累。阿暖的头软软地扭在一旁,已看不出有生气。而刑架周围,摆着盐水,辣椒水,烙铁,鞭子,竹棍。整个西苑充斥着血腥气和焦肉的气味。
这是要玩轩辕十大酷刑吗?
旁边,薛紫蓉似是不忍心般的低头喝茶;杨玉蕊怯怯的看一眼大房,眼中有些惧意;苏清嘉神情悠闲地把玩那根簪子,吩咐侍女:“双燕,泼醒。”
名叫双燕的侍女手里还拿着烧红的烙铁,闻言笑着问:“小姐,用盐水还是辣椒水?”
“用不着那么麻烦,就用你的血吧。”苏未晞浅笑着走上前去。不见她如何动作,身形一闪已在双燕面前。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双燕下意识的拿烙铁抵挡。苏未晞嘲笑一声劈手夺过,一脚把她踹翻在地,脚踩上她的喉咙,手一动,烙铁结结实实的印上了双燕的左脸,双燕顿时发出凄厉的喊声。
苏未晞依旧浅笑:“大姐打我的侍女打得过瘾吗?”
苏清嘉和薛紫蓉虽然料到苏未晞会来,却没料到她会武功且下手如此狠辣。顿了顿,薛紫蓉慈爱的道:“未晞啊,你怎么一夜未归,叫爹和大娘好生担心。这丫鬟伺候不好主子,该罚。”
苏未晞不看她,看脚下的双燕。她把烙铁放进火炉烧红后,又印上双燕的右脸。双燕又是一阵哭号。苏未晞这才慢悠悠地说:“我去了哪,你无权过问。我一晚不在,皇姑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你看,四娘就不担心。”说着看了一眼杨玉蕊,眼里的森凉把后者激的一个哆嗦。
“四妹怎么能这么说呢,再怎么说,娘也是好意啊。而且,你的侍女偷东西,娘替你管教一下,否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苏清嘉料定苏未晞就算会武功也不敢对她怎么样,镇定自若地说。
苏未晞脚一动,双燕的喉咙发出诡异的声音,随即软软歪向一旁。
她死了。
苏未晞拿着烙铁走向苏清嘉,笑意不达眼底:“那么请问,她偷了什么呢?”
苏清嘉丝毫不看死去的双燕,只是摇头叹气:“不瞒妹妹,正是这根簪子。现如今,侍女也罚了,就不追究妹妹的管教不严之过了。”
“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就是这根簪子?”苏未晞用烙铁去挑苏清嘉拿簪子的手,苏清嘉一让,烙铁擦着苏清嘉指尖而过,烫的她手一松,簪子掉落,被苏未晞用烙铁接个正着。“烫着你了?真不好意思。你说这簪子是你的?”
苏清嘉摩挲着指尖:“是我的。”
苏未晞手一斜,簪子落到地上摔成了几段。薛紫蓉嘴角带着深沉的笑意:“未晞啊,你就算毁坏证据也是没用的……。”
“闭上你的老嘴。”苏未晞张口骂道,随即用烙铁挑起一段簪子,递到苏清嘉眼前,“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鸳鸯玉,宫里才有的东西。这是我赏给阿暖的。你说这是你的,那请问,是你偷得宫里的,还是……。你想谋反?”
簪子正中在阳光照射下浮现鸳鸯戏水的影子,正是鸳鸯玉。
苏清嘉没想到事态急转而下,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会一模一样…。”
苏未晞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谁知道呢,说不定你根本没有这样的簪子,想偷鸡反而蚀把米。”
说着把烙铁扔在一旁,阴冷的眼锋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次是大姐冤枉阿暖。既是冤枉,就该有所补偿。若是阿暖出了什么意外,我定要始作俑者陪葬。”然后转头回眸一笑,“连我娘的份一起。”
“走。”
锦溪早已解下阿暖,扶着她走出西苑。
“你怎么还在?”出了西苑,苏未晞看到苏云萱还在那,微微有些惊讶。
“本来我考虑不说,但想到你终会知道,还是说吧。”苏云萱一贯清冷的脸上有些不忍,看的苏未晞心里一揪。
“这丫头…。这丫头你好生待她,四娘出主意已毁了她的清白……。”
苏未晞霍然扭头,看到阿暖下体殷殷血迹,只觉五脏俱焚。蓦地抱过阿暖,也不在意华贵的裙子上沾染血迹,脚步一起一边飞向清秋别苑一边吩咐锦溪:“你去找柳清明,让他立刻给本公主滚过来!”
——我叫时间的分割线——
锦溪已经帮阿暖沐浴完,正在给她上药。看到阿暖身子上大大小小却十分狰狞的伤口,锦溪禁不住红了眼眶,手上动作愈发轻柔。
也许是牵扯到伤口,阿暖苍白的嘴唇一翕一合,声音微弱几不可闻:“我…我没偷东西…。不要打我……没偷东西……疼…阿暖疼……。娘…。你在哪…。娘……。”
锦溪别过头去,已落下泪来。
苏未晞一直咬着牙,此刻突然冲出屋子去。柳清明一直跪在门前,苏未晞看到他,一脚冲他踢过去:“苏梓玥有什么病需要你去看,你他妈为什么就去了,装什么孙子……。”
柳清明默默受了一脚,没有出声。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在!你在的话阿暖就不会被打……。”苏未晞继续毫无形象的骂着,骂着骂着跪倒在柳清明身旁。柳清明抱住她,她却揪住他的御医袍哭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把那根簪子给她戴……。我为什么昨晚没回来…。都怪我……。”
柳清明的眼中满是心疼,紧紧抱着她,安慰道:“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我是御医,锦溪是皇后的人,白侍卫她们更惹不起。苏府若是想找茬,早晚都会拿阿暖开刀。”
柳清明的安慰反而让苏未晞哭得更歇斯底里。
她哭:“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你在也没用,但是我恨啊……”
她哭:“我没保护好她……他们怎么如此狠心…。阿暖还是个孩子……”
她哭:“清白…。他们居然毁了阿暖的清白……。阿暖以后怎么活……。”
她哭:“都赖我,我要是不跟那个禽兽在一起就好了……。”
头顶柳清明轻轻问:“那只禽兽…。是谁?”
苏未晞一震,极力稳住情绪:“没什么。”
柳清明没再追问下去,抱着她不说话。苏未晞也没说话,静静呆在他怀中。
半晌,柳清明淡淡而坚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未晞……。相信我,我绝不会给别人机会让他们像伤害阿暖一样伤害你。”
苏未晞抬头,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神情,苍白无力的笑了笑。
“公主。”身后传来白渐离的声音。
柳清明扶着苏未晞缓缓站起,苏未晞依然软软靠在柳清明身上:“你都知道了?”
“是。”白渐离低头道。他刚回苏府便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满是愧疚,要是他早回来一步就好了……。
“我们不能任人欺负。”苏未晞面无表情,“薛紫蓉和苏清嘉那边我会连我娘的仇一起亲自找他们报。至于杨玉蕊,”她深吸一一口气,闭上眼睛,“京都正来了个戏班子,里面有个唱小生的台柱,都叫他‘玉面郎君’。你给我把他处理掉,把他的脸皮剥下来放到杨玉蕊房里。他有个扳指,刻着苏府的印记,拿回来给我。”
“是。”白渐离领命而去。
“也许,这才是个开始,将来我会杀更多的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未晞脑子里突然闪过独孤长舟的身影,要是他知道自己杀了人,会是什么表情呢……
“公主,阿暖醒了!”锦溪推开房门,急切地叫道。
柳清明扶着苏未晞跌跌撞撞的扑到阿暖床边。阿暖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慢慢摸索到她,旋即笑了:“公主……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傻丫头,”苏未晞刚止住的泪又慢慢流出来,“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要总叫阿暖傻丫头,”阿暖慢慢抬起手,“公主跟我一样大,却总是很成熟的样子。阿暖还记得我们在释月亭看荷花……”
苏未晞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们回落月居,我们去释月亭看荷花,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就去,你快好起来……”
“都快入冬了,哪有什么荷花。”阿暖哂笑一声,“我快不行啦……。”
“不许胡说!”苏未晞带了泪训斥她。
“我撑到这,就是想再看一眼公主。”阿暖眼神艰难地向下,苦笑,“何况,我已经不干净了,就算活着也没意义了……。”
苏未晞快要把嘴角咬出血来:“阿暖你是这么浅薄的人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应该站起来把你受的罪返还回去,而不是认命的躺在这里!”
“别激我了,我说不行了就是不行了,要不然谁想死啊……”阿暖气若游丝,“我死后,帮我擦擦身子,我想干净些去见我爹娘……。”
在苏未晞沉痛的目光里,阿暖带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
苏未晞呆呆坐到地上,半晌吩咐锦溪:“去把我那套芙蓉金线的裙子和首饰胭脂都拿来。阿暖跟着我,没享什么福,却遭受如此横祸。我至少要让她走的漂漂亮亮的。”
芙蓉大大朵大朵的开在灿烂艳丽的裙子上,金线反射阳光给苍白的脸添了一丝生气。苏未晞坐在床边,屏退了锦溪和柳清明,温柔的握着阿暖的手:“你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对不对?我把这衣服送你,别嫌晚啊。你看,你穿上这衣服,跟公主差不多…。”
房门被白渐离打开,交给苏未晞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清秀娟丽,正是皇后亲笔。
“即将生变,速速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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