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回头,果然看见温冉冉撩着下襟踱步走来。唉,失策失策,怎么没想到被人跟踪了!
倒是一旁的老板不动声色,该喂鱼喂鱼,该问话问话,“这位小兄弟,我苏某虽上了年纪,但是记性不差,我看你面生的很,小兄弟如何说欠我钱呢?”
“哈哈,”温冉冉大笑一阵,随后说道,“是是,小生方才说错了,其实我并非欠苏老板的钱,而是来给苏老板送钱的。”
喂鱼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向来对商业敏感的苏老板顿时嗅到一种微妙的味道。
“你先下去吧,”苏老板支走了管事,随后对温冉冉说,“小兄弟请坐,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温冉冉顺着指引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小生姓温,名品年,实不相瞒,其实小生是来和苏老板谈一桩生意的。”
“哦,温公子不妨说来听听。”苏老板道。
温冉冉递出打造好的那副扑克,将牌面一一摊开,“苏老板请看,这就是未来的银票。”
缕着胡子,苏老板不动声色,等着温冉冉继续解答。
“我看卞城里的赌坊拢共三家,除却南街那家升龙赌坊生意平平外,只有不远处的开封赌场能和老板您一较高下。不过温某猜测,如今的赌坊,若是不作一些地下钱庄的生意,单凭日常经营所挣来的利润,恐怕不乐观吧。”
苏老板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里的余痰,“温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是这样,赌民对赌博失了兴趣,与现下古老的赌博方式是有着很大关系的,现在我这里开发了一项新的赌博方式,就是利用这些纸牌,乐趣不穷,可玩性强,如果老板不弃,可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
苏老板换了姿势,没有明显的表情,“如此说来,听听也好。”
温冉冉一笑,缓缓说道:“我要介绍的这个玩法,俗称二十一点,……”
女人开始详尽地为老者解说,小至每一张牌的读法,大至最后的算点,温冉冉都清晰详尽地说了出来。说来也是有意思的,当年温冉冉小的时候,电视上常常播放《赌神》系列的影片,那时的温冉冉就对拉斯维加斯的各色赌法颇感兴趣,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当当赌神,长大了才知道这种想法的可笑,不过学来的一套赌法还是很深刻的印在脑子里。
几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温冉冉费了一同口舌终于讲完了,随手拿起一杯茶抿着嘴细品,眼角偷偷地向老者脸上打量。唉,跟老油条说话就是麻烦,喜怒哀乐都藏得这么深,不好揣测啊!
苏老板那里虽是不动声色,但是放在膝盖上的大手缓缓握了起来,这个赌法颇为新颖,不出意外,应该能掀起新的一阵赌博之风。可商人重利,眼前的这位温公子从未和他有什么交集,这不免让他吊了几分心思。
“温公子的想法不错,以苏某多年的经营看来,的确有卖点。不过温公子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向苏某介绍扑克的吧。”
一句话,温冉冉知道后面有戏了,“呵呵,苏老板果然慧眼独具,今日我还真是来的匆忙,不如先这样,苏老板,这套方案在赌坊里先实验三天,若是效果不错,三天后,我会再次登门拜访,届时,还请苏老板赏脸。”
老者一听,不失为一个好计划,留下三天时间他也好细细的衡量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苏某就以茶代酒,和温公子在这里定个口头之约。”
语毕,二人皆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乐呵呵地出了鸿运赌坊的大门,温冉冉一路小跑奔回了客栈,厅堂里,薛龄和碧茵果然都在桌儿前等着温冉冉。
“少爷,事情怎么样?”碧茵问。
“八字有了半撇吧。”温冉冉含含糊糊地答道,之后对男人说,“薛龄啊,你替我到卞城里走走,看看哪里的房屋正向外卖的,赶紧盘一个回来,最好是带个院子的,不要太朴素也不要太奢侈。”
这么急?薛龄不禁问道,“公子未免操之过急了,再说我们所剩的银票恐怕不能支付起一个带院子的房屋。”
温冉冉笑了笑,倒是胸有成竹,“没事,那些银票当定金应该够了,你就大胆去办吧,不是还有我给你撑腰么。”
温冉冉打着哈哈,薛龄一看女人这样子心里也大概有底儿了,“那我现在就去办。”
薛龄走后,温冉冉又把话头转向碧茵,“来了卞城,你还没有好好转转吧。”
“嗯,奴婢一直待在客栈里。”碧茵答道。
“哦,这样不好,要不你出门转转吧,顺便替我打探些消息,就算熟悉环境了。”
“是,那要打探些什么消息呢?”
温冉冉一歪头,笑道,“什么消息都行!”
碧茵点头离去,这下桌子边儿就剩下了温冉冉和兮水了。兮水乃是那个死样,只摆弄着桃木剑。
“你还真行啊,赚钱的歪招儿不少。”
兮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让温冉冉有点炸毛的感觉,“这话说的不对,我不偷不抢,借鉴前人的劳动成果转为他用,怎么算歪招儿呢?”
兮水在心里无声地哼了一句,依旧不看温冉冉,倒是温冉冉自己凑了过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兮水啊,你现在还没放弃穿越回去?”
“……走着看吧。”兮水道。
“那…兮水,你在现代到底是干什么职业的?咱俩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干脆交个心儿算了!”
温冉冉其实早就想问了,因为兮水这个人总给她很奇怪的感觉,当有外人在的时候,兮水表现得很像一个粘着妈妈的孩子,可是人一走了,他就立刻甩出张冷脸来,变得还挺协调,所以总体来讲,兮水是个很会装的人,会装的人一般都有故事。
兮水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前世被出卖的情境,心里忽然充满愤慨!
“老子的事儿不用你管。”
兮水低低闷闷地说着,拿着桃木剑跑出去了。温冉冉大概知道自己碰了雷区,也不好意思起来,哎呦,看她这张嘴啊,又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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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薛龄主动敲响了温冉冉的房门,不枉他这两日在卞城里奔波,总算找到一套不错的房子。
“这个房子在西街,离集市远了点,所以价钱便宜。”
说着,薛龄打开了一张结构图,温冉冉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很是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二层小楼哇,面积还不小,那你交了定金没?”
“还没有,若是公子同意了,薛龄这就去交办。”
“嗯。”
温冉冉目送着薛龄,含笑的脸上逐渐坚毅了起来。说起来三天就这么过去了,赌场那里她也该走一趟了。
一路慢行,大概离目的地还有一段儿距离的时候,从赌坊里传出的震耳沸声就让温冉冉有了相当的底气。至少证明了效果不错。
果然,温冉冉一进鸿运赌坊大门的时候,差点被里面蠕动的人群挤了出来。都说大赌伤身,看着里头人头攒动的样子,温冉冉忽然觉得造孽了。
“哎呦,温公子!温公子!”
管事一看温冉冉,急忙从门口跑了过来,“老板怕人多伤着公子,特命小的在门口相候,老板等您多时了,公子请随我来。”
“好,请。”
温冉冉跟在管事身后,从赌坊旁边的小道儿穿到后面的庭院,在老地方,温冉冉看见了苏老板坐在桌子旁,苏老板看见了温冉冉也缓缓地站起身。
“苏老板,三日不见,赌坊焕然一新啊,我先在这里庆贺了。”温冉冉拱手道。
“诶,这还不是多亏了温公子的锦囊妙计,苏某应该谢谢温公子才是。”
一阵客套下来,温冉冉坐了下来,事情总算切入到正题,就是合作问题了。
“温公子,我苏某也是讲信义之人,你既然出来主意帮我,那么往后的半年里,赌场经营的利益所得,苏某让利三分,你觉得如何?”
温冉冉现在脸上挂上微笑,心里暗道天下商人一般黑,好歹是有知识产权的,才让出三分利,还仅仅半年,亏他那张老脸撑得住。
这一边,苏老板当然也不是空口定约,这三日里,他早派人查清了这个温品年的底细,不过是刚入城的外地人,还住在客栈里,又没什么背景,只身力薄,扔进水里也溅不起个水花来。
“苏老板太客气了,”说这话时,温冉冉只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不过苏老板啊,做生意讲究一个长远利益,您想想,再怎么好玩的游戏也架不住时间的考验,客人总会有失去兴趣的一天。”
苏老板点点头,隐约觉得温冉冉话里有话,“温公子说的不错,可这也没办法,赌博嘛,一半玩的是乐趣,一半玩的是侥幸心理,有后者的支持,赌坊就倒不了,毕竟这是人的天性。”
“不错,”温冉冉轻叩桌面,向苏老板身边近了一分,“可若我再跟苏老板做个生意,每三个月,我向赌场引进一种新赌法,以两年为限,也就是整整八套赌法,那么苏老板,你意下如何?”
“两年?呵呵,温公子刚到我卞城不久,莫非是想常住于此?”
“是啊,我今日刚刚让下人在卞城订了一套宅子,我虽是外乡人,但这两天看卞城景美人美,所以动了定居的打算,呵呵,苏老板请放心,我温某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温冉冉悠闲地喝着茶,等着苏老板的回应,每次来这里,总是很费口水。
苏老板想了想,只道:“那温公子的条件是?”
温冉冉一落茶杯,干净利落地答道,“我的条件不难,两年里赌场的经营利润我要一半,并且是日日结算。”
苏老板捻着胡子看着温冉冉,这个小东西,长的挺文静,还真会狮子大开口。不过随后老者又想想,八种新式赌法,应该能兴盛很久,况且温品年也只要求两年的利润。
“好,那苏某就找人立字据了。”
“好。”
条件谈妥,立凭证就很快了。苏老板这个时候也厚道,把这三天里的利润也结算给了温冉冉,说是见面的交情。没有推让,温冉冉也收了去,不是她爱财啊,实在是太需要钱了,不然她也不会要求日日结算了。
回到客栈,温冉冉让碧茵收拾东西准备退房,既然找到了新地方就赶紧搬过去吧。
看着碧茵收拾着,温冉冉又开始愁了起来,钱既然到手了,可接下来该做什么营生呢?要像用经济为手段打开幽楚的大门,这点成绩还远远不够!
“少爷啊,碧茵我这两天出去打听了很多消息呢!”碧茵一边收拾一边说话。
温冉冉支着脑袋,心不在焉,“啊?什么消息啊?”
“集市上有个姓胡的卖猪肉的,总是缺斤少两,大家都不乐意去他那里买肉。”
“哦。”
“还有城西头儿有个孙郎中,听说是个庸医,去年差点儿医死人了!”
“……哦。”
“对了对了,卞城的大商户秦家,听说三年前他们的女儿被土匪绑了,秦家交了不菲的银子才把女儿赎回来,可是自此以后他女儿的名声也坏了,都说她不干净,别人都不乐意娶她,都快二十三了还没嫁出去!”
“……哦。”
唉,温冉冉越听越伤身,她的碧茵怎么净打听这些有的没的?碧茵倒是不知道温冉冉的痛处,仍是自顾自地说得沉迷。
“我觉得秦氏女很可怜啊,听说她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十岁就显露经商天赋,十二岁开始支撑秦家产业,秦家这些年能发展这么快真是多亏她呢!只不过自从出了这样的事,她就一直待在闺阁里不问世事了。”
“……她会经商?”
温冉冉终于从碧茵的一堆废话里摸出了一个珍宝,这个秦氏女是宝贝啊!
“碧茵啊,你先别收拾了,帮我出去打听一下这个秦家,尤其是有关秦氏女的事,越详尽越好。”
“啊…是。”碧茵点头,她怎么不知道少爷也这么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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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府宅,门脸儿占地半条街,后背向北面朝南,石基白墙琉璃瓦,两尊石狮对日啸,家丁魁梧山河力,金牌秦府日生辉。
上次之事后,温冉冉领着碧茵到了秦府的大门外,光是门脸儿就这么宽阔,里面的深度可想而知。那秦氏女把自己锁在那么深的闺阁里,这得对这世界有多大的仇恨呀?
“这位兄弟,麻烦通报一下,我想求见你们老爷。”温冉冉和和气气的说着。
那家丁先是打量了一下温冉冉,看她穿着不错,也跟着恭敬起来,“敢问公子怎么称呼,找我们老爷何事?”
“呵呵,我姓温,名品年,是刚定居在这里的生意人,这次前来秦府是想商量提亲的事。”
那家丁一听“提亲”二字,眼睛瞬间跟着绿起来了,哎呀,难道他家小姐终于等到姻缘了?!
“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这家丁说完还不忘嘱咐另一人看好温冉冉,生怕人跑了。
碧茵小声儿凑过来,“少爷啊,您怎么能说提亲呢?!您明明就是女身啊!”
温冉冉一拍碧茵的脑袋,“哎呀,你看秦府这般家大业大,你不说提亲怎么能见到秦氏女呢?”
“哦。”碧茵虽是点头,可仍旧有些不安,万一要是……唉!
这个时候,那个通报的家丁迅速地跑了出来,“温公子请进,我们老爷就在前厅等你。”
“好。”
温冉冉拽着碧茵就走了进去,路经气派非凡的庭院,暗叹这秦府真有钱啊,就连长廊的镂空雕刻也输给皇宫后院啊。
一进前厅,温冉冉立马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秦老爷,秦老爷看见温冉冉立刻站起身儿,也不顾什么身份地位对着温冉冉就是一阵从头到脚的打量。
嗯,不错,脸儿生的白净,五官也很精致,穿的倒也上讲究,就是身板儿小了些,算了算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但看外表这温公子也算人间上品了,况且他的女儿…唉。
“温公子请坐。”
秦家的美丽侍女柔柔的说着,端来一杯茶。温冉冉接过只是淡淡一笑,目不斜视,秦老爷看见这般,心里对温冉冉的分数又抬高了些,现在不受美色影响的男子太少了,不过具体是不是装的还得试探试探啊。
“听说温公子初来卞城,不知从事什么生意?”
温冉冉方向茶杯,恭敬回答,“我出来卞城,目前只从事一些商路投机的买卖,只因还没决定好做什么生意。”
温冉冉避过赌场的事情,总觉得影响不大好。这边秦老爷停了,虽然觉得不太满意,但是秦家本身就是经商的,况且这温公子既然擅长投机买卖,自然脑子灵活,若是将来入赘过来,经营他秦家生意也不错。
“秦某看公子也是坦诚之人,秦某也不远隐瞒,公子初来卞城,可听说了小女的事?”
温冉冉一听,知道秦老爷是指土匪绑票的事,遂点点头。
“我不日前听说过了,也正因如此,我才特地前来,在我眼里,好姑娘不是众口相传夸出来的,而是要两人见面,相互知心者,方才是。呵呵,知音一词,莫以为是笑话。”
秦老爷一听,更是觉得说道心坎儿里了,“我家的姑娘,自幼丧母,所以我分外疼爱她,她懂事很早,不因家世而骄纵,不因失母而卑微,本来我姑娘应该有个美好的姻缘,孰料几年前的那件事……”
说到伤心事,尽管时隔多年,老人仍是一脸黯然。
温冉冉急忙接过话儿,“呵呵,秦老爷莫伤神,不知可否安排我和令媛见上一面?”
“当然,”秦老爷随后喊道,“来人啊,带温公子到后面见见小姐!”
听到这里,温冉冉终于松了一口气,谦恭地拜别秦老爷,随小厮走进了后面。
九曲百转,羊肠走廊,温冉冉跟着小厮走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在一处隐蔽的花园里看见了秦氏女,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公子,轻便。”
小厮送温冉冉到了花园入口就退了回去,温冉冉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一看,诡异的地方就来了,好好的花园里,很多树上都挂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是各色的鹊鸟。温冉冉摇摇头走了进去,可惜了一个秦氏女,被折断了翅膀空遗恨。
“秦小姐,初次见面,我叫温品年。”
秦歌谣冷冷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温冉冉,又转了回去。
“找我有事?”
温冉冉走到秦歌谣面前,努力将自己走到女人的视线里,“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姑娘帮忙的,我听说姑娘从商有术,而我身边正缺乏这样的贤才,不知姑娘可有意?”
“没意。”两个字,秦歌谣干脆地拒绝了温冉冉。
“那真是太可惜了,明明有一双飞跃大海的翅膀,为什么偏偏要藏在身后?”
秦歌谣忽然烦躁地看向温冉冉,素净姣丽的面具底下,温冉冉看见了女子浓浓的怨恨:
“呵呵,太可笑了,你懂什么!就算我长了一双翅膀,我也不愿意在我飞翔的时候看到别人指指点点!”
秦歌谣愤恨地说着,明明绑匪只是为了钱,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世人还要以冷眼看她!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别人的目光有这么重要么?”
在秦歌谣幽怨的视线里,温冉冉忽然翻身而起,衣袍在半空中流动,与微风摩擦着,衣角翻飞,炼化成水,只道是一圈圈幽蓝的水汽,溅到每一个鸟笼前,打开了笼子,放飞一只只飞鸟。
霎时,天空展翅之声不断,五颜六色的飞鸟盘旋而去,如若彩虹。
“你……。”
“长着翅膀的,终究是要飞走的,笼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将自己囚禁,划地为牢!”
秦歌谣呆呆的看着每具空空的鸟笼,心里失一块落一块。
温冉冉走到秦歌谣面前,只听“啪”的一声响,秦歌谣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温冉冉的脸颊上!
伸手摸了摸鼓起的脸颊,温冉冉一笑,“谢谢姑娘大发慈悲,我以为是要两巴掌的。”
秦歌谣闻言一愣,原来的怒火竟无法发泄出来。
“我有个提议,”温冉冉说,“如果我为姑娘挽回了名声,姑娘可愿意留在我身边两年,辅佐我从商?”
“开…开什么玩笑!”秦歌谣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冉冉,“你以为名声是什么?是物品么?错!名声就是水!覆水难收!”
温冉冉摆摆手,笑的灿烂,“不,我觉得名声什么都不是。”
这一刻,秦歌谣仿佛要哭出来,可是,却又无法流泪。
不在意她的名声的外人,只此一人耳……
“好吧,如果你帮我挽回了被玷污的名声,我就帮你从商。”
秦歌谣说完话就躲到屋里了,温冉冉看着女子的背影,从心里舒了一口气。
“从院子里飞出的最后一只鸟,就是你——!”
温冉冉对着女子的背影大喊,惬意无比。
当晚
“哎!”
“对不起啊少爷,奴婢试着轻点。”
碧茵给温冉冉上着药,这个秦姑娘也真是的,跟静妃娘娘一个嗜好,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主子不是会武功么,怎么也不躲躲?
“嗯…兮水呢?”
温冉冉正问着,兮水忽然走了进来,看见了温冉冉,兮水犹豫了一下,掉转欲走。
“兮水啊,你别走,陪娘亲坐坐,碧茵啊,你先出去一会儿。”
碧茵愣愣地点头,转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兮水站在门口仍旧没动。
温冉冉拿出一只精致铁剑来,不长,正好适合小孩子,“呐,给你,算我给兮水大人赔礼道歉啦!”
兮水磨磨蹭蹭的走到温冉冉身边,别扭的站了一会儿。
“老子…我也想过了,主要是我上次脾气不好。”
尽管这么说着,兮水还是趁机一把夺过了铁剑。温冉冉见状知道马屁拍对了,更是乐呵呵的笑着:
“没事没事,都过去,等着以后有时间,我让薛龄教咱俩武功,万一有机会穿越回去,还能牛B一下。”
“老子…我也准备了些东西送你。”
兮水腔调一变,递给温冉冉一个鼓鼓的纸袋儿。给完就跑了,温冉冉暗笑,这个大老爷们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不过也算他有心。温冉冉笑眯眯地打开纸袋,只看了一眼,手上不禁一抖!
纸袋儿掉落在地,慢慢地,从里面爬出一只只豆虫来……。
“殷兮水,把铁剑还我!”
===
转眼七天过去了,碧茵捧着一篮子饭菜往西城郊走去。前两天少爷不知怎么了,偏偏要出钱建庙堂,还特地找人定制佛像。如果她记得不错,主子不是要经商么?
“师傅啊,辛苦了,你看按照目前的进度,这个月底儿能完工么?”温冉冉给一工匠扇着风,急切地问着。
“啊,应该能,毕竟只是个简单的庙堂,公子真是有善心,但愿铜像运来以后能香火不断。”师傅擦着汗说道。
温冉冉心虚地听着,附和地笑了两声。呵呵,若不是秦歌谣,她是不会主动建什么庙堂的。
“少爷,饭来啦!”碧茵老远地喊道。
温冉冉立马奔到碧茵面前,“怎么样?你刚刚去了佛像那边儿了么?造的怎么样了?”
“师傅说快了,月底儿之前肯定能弄好!”
听罢,温冉冉安心了,这就好了,早一天弄完,好早一天把秦大小姐请出来啊!
温冉冉正准备啃一口馒头,张开嘴忽然定在那里!
“糟了,忘了告诉佛像师傅了!”
丢了馒头,温冉冉一溜烟儿地跑的没影儿了,碧茵在后面看着只能感慨,自打主子换上男装之后,行为举止是越来越……
转眼间,月底儿到了,在众人的啦灯结彩下,温冉冉迎着佛像进了庙堂,众人合力把佛像请到了供台上,佛像的后背正好贴着墙壁,不偏不倚。要说这庙堂,其实盖的很简单,除了大堂,只在佛像后面修了个小小的屋子,温冉冉说留着日后储存香火之用。
这不,佛像刚刚安置好了,卞城的百姓都非常虔诚地供上了第一炷香。磕头,跪拜。
在众人的喜悦的声音里,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语:
“啊!佛像流泪了!”
众人抬头一看,可不是!佛祖脸上挂满了泪珠儿!温冉冉见状尤其反应剧烈,“噗通”一声跪下地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弟子温品年一心向善,为众修建庙堂,佛祖何故哭泣?”
温冉冉一个劲儿地磕头,众人也跟着一一跪下,磕头,磕头。
可光是磕头也没用,佛祖脸上的泪倒是更多了,有的人慌了,有的人愣了,有的人顿时有主意了。
一人凑到温冉冉身边说道,“要不,我们去法宁寺问问智道和尚有什么办法没,智道和尚的禅功在卞城是远近闻名的。”
无奈之下,温冉冉只好奔到卞城的另一头请教智道和尚。
等到温冉冉回来后,天色已接近黄昏,庙宇里的人仍旧没走,看见了温冉冉一个个簇拥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大师怎么说?”
温冉冉叹了口气,说道,“大师说此地风水欠佳,有怨气,所以佛像才流泪。”
“那该怎么化解?”
温冉冉挠挠头,有些为难:“大师说,要找尚未出嫁的完璧的信女,避过葵水期,在佛像前颂读三天的佛经。”
众人听罢松了口气,“那好办啊,完璧的信女城里不有的是么?找来便是。”
温冉冉摇头,叹道:“唉,那那么容易,大师说不是普通的信女,还要有佛缘!”
啊?这么说来,事情还不一定?众人看了看愁眉苦脸的温冉冉,不忍心,安慰道:
“温公子别急,这样,赶明儿我召集城里符合条件的信女一起到这里诵经三天,你看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有佛缘的吧。”
温冉冉叹了口气,也只能点头了。
次日,等着温冉冉前往庙宇的时候,庙宇里果然跪了一群妙龄少女,嘴里乌鲁乌鲁地念着经。
一个大兄弟走过来,拍了拍温冉冉的肩膀,“温公子你放心吧,这么多人,事情准成!”
“那就谢谢了。”温冉冉道。
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佛像脸上的泪水还时不时地溢出来,眼见没几个信女了,事情仍没好转的迹象,有的人已经开始建议温冉冉迁佛换地儿了。
“大哥,卞城里就真的没有其他信女了么?”温冉冉问。
“没了啊,卞城里未婚嫁的完璧女子都来过了!”男人答道。
温冉冉沉默了一会儿,道:“秦家的秦氏女可来过?”
那汉子没想到温冉冉会提起秦家的那个女人,脸色一变,“兄弟你不知道么?那个秦歌谣曾被山上的土匪绑过,哪里会是完璧之身?”
“可她本人不是否认过么?”温冉冉不甘心的问。
“哎呀,她不否认还能承认不成?”
汉子看温冉冉犹豫的模样,末了也没办法,“兄弟要是有想法,就把秦姑娘接来试试呗!只要请的动的话。”
温冉冉展眉笑道:“那我就试试了,毕竟这是一份希望。”
当天下午
温冉冉再度去了一趟秦府,在和秦老爷的合力劝说下,终于把秦歌谣从深闺里劝出来了。
秦歌谣一出门,乍见百姓对她指指点点的模样,心里一酸,只想往回钻。孰知一头撞到了温冉冉身上。
“秦小姐,方向错了。”
温冉冉和气地伸手引路,秦歌谣瞪了温冉冉一眼,暗道:“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秦歌谣硬着头皮来到了温冉冉的庙宇前。
“诵经是吧?”秦歌谣冷冷地问着温冉冉。
温冉冉点头,递给秦歌谣一本经书,谁知秦歌谣见状冷哼一下,直接走了进去。温冉冉这才知道,原来秦歌谣真的是信女,佛经都能背过。
在全卞城百姓等着看笑话的三天里,温冉冉经常到庙宇去看望秦歌谣,只是秦歌谣每次都不理她。
终于,三天的时间到了,奇异还真出现了!自秦歌谣诵经之后,佛像就再没流泪过!就连秦歌谣自己也愣了!
这一天,红花正艳,阳光正好,夏风带着三分醉人的酒气,从卞城的深巷里一直吹到城西的郊外。庙宇之外,人山人海。
秦歌谣讷讷地从庙宇中走了出来,清泠的目光拨开众人,在第一时间里发现了缓缓步来的温冉冉。
拨开遮眼的杨柳,温冉冉站在树下,撩开袖子,举手伸过头顶,素手一摇,打开一把折扇。扇面若花,缓缓落下,落到一定时刻,温冉冉忽然将扇子一收,秦歌谣定睛看去,竟从那一点上看到一顶轿子被缓缓抬来。
等及轿子悠悠地抬了过来,温冉冉也跟着走到轿前:
“佛祖的信女,这顶轿子是为你而来。”
半是惊异的,秦歌谣在温冉冉的注视下进了轿子。轿子缓缓抬起,秦歌谣听见,路边的百姓对她尊重了起来!
“怪不得佛祖流泪了,原来秦姑娘多年受了这么大的冤屈!”
“是啊,我们真对不起秦姑娘。”
……
秦歌谣细心地听着,这时一只手从轿子的窗户里伸了进来,提着一个鸟笼。
“秦姑娘,”温冉冉道:“我在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卖青鸟,我留了一只,也替姑娘买了一只。”
秦歌谣看着笼子里的青色小鸟蹦来蹦去,眼里开始湿润。
掀开轿子的门帘儿,秦歌谣在轿子的门口打开鸟笼,看着青鸟自掌心飞去,良久,秦歌谣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温公子,谢谢。”
温冉冉笑着,跟着轿子走着,嘴里也哼唱着。
“温公子,为什么佛像会流泪?”
秦歌谣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温冉冉却没有回答:“这重要么?”
是啊,对于秦歌谣而言,有什么比找回翅膀更重要?!
其实佛像流泪,呵呵,温冉冉都不好意思提。当时在造铜像的时候,温冉冉就嘱咐工匠,铜像的脑袋一定要是空心!并且要凿开一个孔。当佛像搬到庙宇的时候,佛像的后脑紧贴墙壁,其实大家都没注意,那个墙壁上留了个小口,正好对着佛像脑后的小孔。就这样,温冉冉命令薛龄在适当的时机从小孔里往佛像脑中塞冰块。由于正值夏天,温度较高,湿润的气体贴上冰冷的铜像总会析出水来,这也就是佛泪的来源。
“温公子既然帮了歌谣,歌谣就一定信守当日之约,不知公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温冉冉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远方,幽幽的吐出几个字:“开矿,开朱砂矿!”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开始从商的道路,就是这小小的朱砂矿,未来两年,她温冉冉发誓:一定可以扳倒幽楚!
------题外话------
写到这里,接下来经商环节会压缩,留着戏份给感情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