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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象征着绝对胜利的象群在山间夹道里遭遇了灭顶之灾,短短的一阵工夫,烟尘散尽之后,夹道里,象尸遍野。

“他们好像撤退了。”温冉冉向远处瞭望者,一颗心总是安了下来。

“当然了,他们的王牌都折在我们手里了,不撤退还能怎么办?”

四肢无力的赵南今是站也站不起来,温冉冉也不肯扶他,只好四肢大开地躺在地上,大喇喇地晒起了太阳。赵南今打了个呵欠,琉璃瞳沾着两三点日光,视线凝聚在温冉冉的脸上,视野浓缩。

“怎么了?我们的姑奶奶还没缓过神儿来?”温冉冉的出神令赵南今有些好奇,不禁调侃起来。

看着撤退的敌人们,温冉冉手中的枪膛仿佛还冒着白烟。

那个姓屈的…真的是神秘一族的人吗?

摇摇头,温冉冉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这么优柔寡断的。

“我看没缓过神儿来的人,是你吧。”温冉冉拍拍手,转头朝着山下走去。

赵南今看样子急了,“冉冉!?别把我一个人扔这里啊,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去你的吧。温冉冉头也懒得回,他靖贤王是什么人啊,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批人愿意背着扛着,干嘛总是找她的茬子?

不理会身后的叫嚣,温冉冉一步步地走下了山坡,拐了个山弯儿,看见几个士兵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温冉冉本来不想过问的,只是经过他们身边时,从缝隙中瞅见了一撮熟悉的羽毛。

“这大鸟害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把它的皮扒了都不解恨!”

“是啊是啊!”

“干脆我们把它宰了,兄弟们这几天也能有肉吃了!”

温冉冉拂去了眼前的碎发,走到这群士兵身边。这大鸟总归是个牲畜,受人控制罢了,好歹自己还骑过它,死了也怪可惜的。

“仗刚打完,一路下来,我看每个人都在忙碌,你们怎么这么悠闲,还有空在这里聊天?”

听见温冉冉的声音,这几个士兵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我们只是想把这只鸟……”

这个士兵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拽住了袖子,“娘娘说的是,我们这就去干活。”

“你拉我干什么,我在给娘娘解释呢!”那士兵小声抱怨。

同伴拽着他袖子往外拖去,“解释什么,你忘了王爷说的了?不得冲撞大周的这位皇后!”

温冉冉默默地看着几个人嘀嘀咕咕,拉拉扯扯地走远了,随即俯下身子,探了探这鸟儿的情况,还有半条命吧。

“你的运气不错。”

温冉冉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替大鸟进行简单的治疗,伸出手,慢慢地接近受伤的鸟儿,然而这大鸟似乎很排斥温冉冉,手伸得越近,这鸟叫的声音就越大。

“没想到你还挺倔强。”温冉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鸟儿的翅膀。这鸟儿明明都怕的不得了了,身体都在发抖,还不忘跟她虚张声势。

抚摸了一阵子,大鸟渐渐平静了下来,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不再怕了,总之,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排斥温冉冉了。

趁着这个功夫,温冉冉替大鸟做了简单的接骨和包扎,动作都是小心而轻缓的。

“好了。”

温冉冉拍拍手,站起身,跟这大鸟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大妥。

“你说你,倒在哪里不好,偏偏倒在了道边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啊?”

温冉冉尝试着把这大鸟拖到林子里,可是这鸟儿身躯如此庞大,她哪里拖得动?末了,温冉冉放弃了,转而找了些碎草绿叶,将这大鸟盖得严严实实,又推了块儿大石头挡在了鸟儿前头。

“行了,剩下的就看你造化了。”

对着鸟儿匆匆一笑,温冉冉就离开了。要是再待下去,说不定连虫子她都替它捉来了。

过去了大半日,天色入暮,赵南今总算找回了些力气,简单地清点和整顿后,赵南今决定暂时驻扎在这里,并且到附近的月落城里购些补给。

“我要进城了,你要不要跟我去?”赵南今晃到温冉冉跟前儿,笑呵呵的。

余光洒了下来,温冉冉压低了眼角,“我当然要进城啦,但不是跟你去!”

说话间,兮水和小耗子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

“娘亲,进城喽!”

“姐姐,我们今晚吃顿好的可以吗?”

赵南今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弟豆,又看了看温冉冉,笑得更是乐呵了,“差点忘了,我们的冉冉还是两个孩子的奶娘来着,啧。”

瞪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赵南今,温冉冉一手领着一个孩子向进城的路走去。

“吃好吃的可以,但不能贪嘴吃太多,吃坏了肚子就麻烦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两个孩子双双答道。

赵南今望着三个远去的背影,轻浮的笑容渐渐沉淀了下来,酿在了夕阳下。

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和夕阳是一个颜色的,温温冉冉。

===

“贵妃鸡!”

“糟熘鱼片!”

“喇嘛糕!”

“蟹肉羹!”

……

两个孩子跟唱戏似地跟店小二点着菜,温冉冉本想打断来着,却看见孩子闪亮亮的双眼里冒着饿狼一般的绿光,就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算了算了,每个人总会经历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岁月,就让他们以后怀念去吧。

“你没什么想吃的吗?”兮水问道。

温冉冉摇摇头,单手支着下颚,“光是你们剩下的盘底儿就能让我吃三个月的了。”

“哼。”兮水扭过头去跟小耗子玩了起来。女人就是麻烦,吃个饭还计较这么多。

等菜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不过有曲子的陪伴多少能缓解一点儿。虽然温冉冉并不觉得兮水会懂得欣赏。

二楼,扬扬的琴声如瀑传来,百转,缭绕,扎生三千青丝。

温冉冉闭上眼,静心听那耳边的鸟语花香,浮生偷得半日懒,快活之感赛神仙。

听得百花缭绕,芳香扑鼻之际,忽然溪水乍停,美丽的画卷迅速褪色。

怎么不弹了?温冉冉睁开双眼,向二楼投出探寻的目光。

“菜都上来半天了,你不吃吗?”兮水大快朵颐着,还不忘叫着温冉冉。

“不了,你先吃吧。”

温冉冉应和着,站起身儿,往二楼走去。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着实可惜。会有什么事阻止那双手去完成一首曲子呢?

上了二楼,温冉冉的目光越过几张饭桌,徐徐落在栏杆处,简约的白纱将里面的世界与外面隔开,白纱上隐约描摹着两个身影,一个娉婷翩跹,一个风姿绰约。

温冉冉停在原地并未前进,既然对方以白纱隔之,大概是不想让别人打搅,她还是别去当那黑脸了。

正值转身之际,一道男声叫住了温冉冉,这声音正是来自白纱之后。

“本想以琴会友,可一盏茶的时光过去了,上来寻声的人就寥寥无几,想这三千世界里,能称得上知音的,唯君一人尔。”

一瞬间,这声音令温冉冉觉得有些熟悉。

“不敢,恐怕有心打搅的,只有我这一个粗人罢了。”温冉冉回道。

白纱上的影子顿了顿,片刻后,于桌边儿站起,走到帘子旁,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拨云见日。

乌纱礼帽遮眉间,素衣软带隽写意。叶眉星目神尽显,袖间轻风只此流。

温冉冉点头一礼,坐在一张桌旁,那公子也随即坐了下来。

“姑娘莫怪,在下就是想出来看看知音的模样。”

温冉冉弯了唇角,点生笑意,“既已是知音,相貌又有何重要?”

眼中的明镜明暗忽闪,那公子也随温冉冉笑了去,“人们总是会对美好的事物给予些许期待,呵呵,或许我真的是世俗了些。”

“不,你说的有道理。”温冉冉拿起茶壶替对方斟满了茶。

那公子自然地执起茶杯,送到嘴边尝了一口,眉头轻皱,似乎对茶叶的味道不太满意。

“如今时局动荡,天下人大抵分为两类,一类心口忧忧,端着忧愁放不下,剩下的那一类倒是聪明一点儿,知道及时享乐,知道欣赏破碎前的美丽。”

“破碎前?”温冉冉挑问。

“呵呵,是啊,”那公子放下茶杯,“美丽的事物总是有其寿命,在其灰飞烟灭之前所展现的美丽,才能真正地震撼人心,比如弦断前的最后一响,比如黑夜前的最后一道日光。”

温冉冉沉思了一会儿,面若静候,“我想,你所迷恋的这种美丽,应该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并不是因为它有多美,而是它即将要消失了,所以那时,你才真正地用心去欣赏而已。”

“嗯,或许是这样。”公子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那公子的眼睛渐渐迷离起来,似乎沉浸在某种境界里,“山河破碎,恨鸟惊心,乱风飘絮,美得何等动人。”

男人的话拨动了温冉冉某处敏感的弦。

“家国有难,如何能生出赏美的心境来?”温冉冉问。

“非也,”男人的眼里闪过炯亮的异色,夹杂了一丝隐晦的癫狂,“你不觉得着世间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么?沉舟侧畔,千帆而过,任何事物必将走向毁灭的道路,而那时,必然会有新的事物来代替,即便是这江山,即便是这王朝,也注定逃不了这个命运,而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温冉冉忽然间直起了后背,“你到底是谁?!”

那公子笑了笑,寒光划过凄凉,“临渊。”

临渊?这个名字,温冉冉并无印象,可是……

“你没有看见么,眼前的大周王朝已经是个垂暮的老人,在每个夜里,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它在走向它的终结,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你也是一样。”

温冉冉站了起来,脊梁挺得笔直,“我从不这样认为,这个世界本就是多元素的碰撞,在不断地碰撞中得到发展,如果硬要说的话,当今动荡的局势只是时代的一个创伤,而这个创伤的来源,则是来自于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每一个人,你也好,我也好,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个世界。”

温冉冉盯着临渊的双眼,沉如一座青山,“还有,这个江山,这个天下,是每个热血男儿的梦想。你说大周的王朝已经腐朽,可是我依然能看见,穿着大周铠甲的军士在战场上维护他们的王朝,维护他们的信仰,人心尚未死,王朝又怎会老?!”

“哈哈哈!”

男人听了这番话如雷一般地笑了起来,打碎了全部的儒雅。

“温冉冉,你还是这么单纯得可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脸上的湖面上波纹不再。男人双眼清冷地看着温冉冉,继而妖烈地挑上眉去,伸手摘下了黑纱礼帽,盘在脑后的青丝番泻而下。

温冉冉的脸色惊凝起来,因为,那个男子的眉心处赫然嵌着指尖大小的玉石,怪不得那一瞬间她会感觉熟悉,原来,他,临渊就是一直以来的噩梦:神秘人!

“我们这样的见面是第一次吧,比我想象的要有些意思,温冉冉,你一点儿都没变啊!”

临渊迈着浅浅的步子后退着,退及白纱处,男人伸手掀开帘子,露出了里面女人的大半个身影。

秋娘!

温冉冉连跨三步追了上去,临渊和秋娘已经跳至一楼,很快地消失在视线里。温冉冉随即跟着跳下一楼,追着那两人夺门而出!

“老温?!”

“姐姐你上哪?”

兮水和小耗子吃个肚皮朝天,正在位子上等着温冉冉回来,谁知温冉冉却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跑去,啥也不说了,两个小弟豆也起身跟在温冉冉身后跑了起来。

临渊的武功在几年前她就知道了,明明很清楚自己是追不上他们的,可是仍旧不愿意放弃。

月落城的夜晚凉气返寒,远远看去,月亮低垂,好似挂在城门之上,大概月落城的名字也就是这样来的。

跑了两条街,女人的身影在行人和商贩之间穿梭,跑着跑着,温冉冉的步子忽然慢了下来,原来前方聚集了很多人,举着火把在跳舞。

“这位姐姐你也来吧,你长得这么漂亮,跳起舞来一定更好看。”一个少女拉着温冉冉的手便往人群里拖去。

“呃……”很明显,温冉冉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那少女一顿,忽然明白过来,“啊,你是外地人吧?”

“嗯。”温冉冉点头,眼神不住的在四周搜索临渊和秋娘的身影。

那少女却执意拉着温冉冉的手,说道:“姐姐不知道,我们月落城每到季末,都会举行这样的盛会,大家从西街一直跳舞跳到东街,跳的人越多,代表接下来的季度里,鸿运就越旺!所以啊,姐姐你就来跳吧!”

这时,未等温冉冉说话,舞动的人群已经蔓延到了温冉冉身边,无奈之下,温冉冉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跳了起来。

月落城的居民很热情,很多小伙子绕在温冉冉身边起劲儿地跳着,还唱起了当地的情歌:

“们又踏上了许愿的桥,愿望实现有多少,岁月悄悄的催人老,催不掉你在我心里的好。”

温冉冉只是无声地笑着,心不在焉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冉冉慢慢地感觉身边有些异样,好像在被人看着。温冉冉四处转头看了起来,可是没有什么发现。而这时,跳舞的队伍已行至一颗粗壮的老槐树下,绕着这棵树跳起舞来。

温冉冉跟在人群里,看见那些围着槐树跳舞的人都是男女成双成对的,怪不得刚刚一直有男子在邀请自己。温冉冉歇了声气,打算就此离开跳舞的队伍。

此时,手忽然被拉住。

温冉冉转头看去,但见一个男子的右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儿,上半边儿脸被面具遮住。

临渊?不,不对,他身上没有临渊的癫狂和冷傲。

那男子也不说话,领着温冉冉来到树下,和那群男男女女一样,成双成对地跳起舞来。男子的动作很优雅,举手间更是流露出莫名的熟悉,慢慢地,这种熟悉在温冉冉的心里形成了一个人的影子。

温冉冉开始认真地盯着那个人潜藏在面具下的双眼,试图在那双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只是面具将眼睛遮地太暗,温冉冉看不清。

“可以摘下它么?”温冉冉望着男子,浅声说道。

男人没出声,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温冉冉缓缓地伸出双手,摘下那个冰凉的面具,面具下,那张脸和心中的暗影重合,不偏不倚。

“干嘛戴着面具呢?这里的人又不认识你。”温冉冉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殷昱轻浅地笑着,有如梦一般的恍惚,让温冉冉在这个夜里醉了双眼。

“那你猜,我有没有认出你来?”女人轻俏地问。

宽大的袖袍一撒,男人的臂下展开了一双雁翅。他的动作潇潇落落,半是舞,半是游,如一缕芳香蔓萦绕在女人身旁,俯身,低头,贵气逼人却又温润如玉。

“好了。”殷昱直起身。

“什么?”

温冉冉不解,目光顺下一看,自己的腰间,已挂上了那串回音海螺。

殷昱靠在槐树下,将温冉冉拉近身边。在漫漫歌舞里,温冉冉看见殷昱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仿佛浸满了月光。

“有句话早该说了,”殷昱笑了,“时光荏苒,皇后,别来无恙。”

温冉冉垂下头,风韵的眉眼在云下流动,“是啊,别来无恙。”

有时候,人的眼睛里可以看见很多潜藏的美丽,比如刹那飞花,比如云起天山。这么些年,他再也没碰见这样一个人,穿素衣的时候清雅,穿华服的时候秀丽,每次迎着风向北方遥望的时候,仿佛都能看见她的脸,任谁在她面前也会沦陷。

有句话说的很对,情感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果你要问他,现在面对温冉冉的时候是何种感受,那么,他只能说,像极了沏好的半碗茶。袅袅的热气浸润着他干涸的心土,同时,也因剩下的半壁空茶而哀切。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知道,他和她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在未来,他可以预见,她越是靠近他,就免不了会受到伤害。

“怎么不说话?”温冉冉问。

殷昱笑了笑,“眼睛还没了却思念,哪有嘴巴说话的份儿?”

“父亲!”

兮水拉着小耗子走了过来,殷昱俯下身,将兮水扛在肩头,像个普通的父亲那样高高地举着自己的孩子。

掂了掂肩头的兮水,殷昱笑着说:“看样子,这些年,你娘亲把你照顾的很好,斤两充足啊。”

“是啊,娘亲天天给我们吃好吃的。”说着,兮水朝着地上的小耗子使了个眼色。

小耗子收到信号,面上闪过几番纠结,最后怯怯地拉起了温冉冉的手,惴惴道:“娘,别来无恙是什么意思?”

这一声“娘”叫的温冉冉有点蒙,这个小耗子平时不都叫她姐姐的么?下意识地向殷昱那里瞟了一眼,殷昱的脸色果然淡了下来。糟糕,一定是误会了。

温冉冉看着小耗子胆怯的眼神,又抬头看了看殷昱肩头的兮水,却见她正一手捂着嘴偷偷取笑。温冉冉瞬间明白了,这肯定是兮水大爷的恶趣味,怂恿小耗子坏她好事!

兮水撇撇嘴,贼溜溜的目光从温冉冉的身上跃到小耗子那里,“你胡说,她明明是我的娘亲,才不是你的呢!”

“…是我的。”小耗子无力答道。

兮水脸一横,“好,你说是你的,那你告诉我,你爹是谁?!”

温冉冉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妙,急忙想掐断这场插曲,谁知小耗子嘴里像抹了油一样,话语刺溜刺溜地就出来了:

“我爹说靖贤王赵南今!”

兮水此时笑得更贼了,谁让赵南今在屠华城里摆了自己一道,今天就给他个烂泥糊糊!

温冉冉“啪嗒”一声弹了小耗子一个脑门儿,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看着殷昱。

“孩子们的小把戏,你别在意,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在两年的时间里生个五岁的娃娃来!?”

殷昱点点头,勾起微笑。其实事至一半的时候,他就察觉出破绽了。看着远方的流水,月下的河溪正泛着银光,一闪一闪地,仿佛是一道密码,解锁着他的心。

赵南今么?

想起了不久前所见的一切,冉冉和他并肩战斗的样子,正是有赵南今的存在,冉冉才能如此耀眼。

“赵南今没有和你一起进城么?”

“没有,他有别的事要忙。”

温冉冉回着殷昱的话,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殷昱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赵南今的关系,她还没跟他解释。

“我这次去幽楚找赵南今是为了……”一只手搭在了温冉冉肩上,因此打断了女人的谈话。

“不用这么急的,我都知道。”

“…嗯。”温冉冉浅浅地应着。

“走吧。”

殷昱拉着温冉冉穿过了街舞的繁华,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手牵着手,有时却不能心连着心,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感性让一个女人更愿意浸润在情感的世界里,而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帝王,理性始终横亘在感性之前,他看的总要比她远一点,在她为重逢而欢喜时,他已经开始为以后而忧虑,这份忧虑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源自于她。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相守却注定要伤害她,那么你还会选择将她留在身边吗?而此时,殷昱正在“想做”与“应该做”之间,迷茫。

===

翌日,赵南今站在驻扎的军营外,喝着昨日买来的花雕。辛辣灌肠,酒气反香,衣袖拭唇,好不痛快。

远远地,看见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赵南今挣了挣沾染酒气的双眼,笑呵呵地继续喝着酒,等待他们的到来。

昨夜时分,他在这附近发现了大周的驻军,没想到竟然是殷昱亲自来了!

“早啊!”人群走进,赵南今跟温冉冉打着招呼,顺便将酒坛子举向殷昱,“花雕,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殷昱轻轻摆手,早晨就开始喝酒?幽楚的民风果然是豪爽。

赵南今咧咧嘴,走到殷昱身边,将酒坛子硬塞给殷昱,“喝一口吧,就当是庆祝我们在月落城胜利会师!”

说到会师,温冉冉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高中课本里毛主席在井冈山会师那个图片,所以说,这两个老爷们是不是也该握握手,让史官在历史上记他一笔?

殷昱接过酒坛,仰头,灌下一口,“无酒不英雄,山河在此,共鉴大周和幽楚的结谊!”

“哈哈,说得好,不过,为什么这么巧?大周的兵马也在这里?”赵南今问。

“自然不是巧合,”殷昱道:“我们与拓跋族的正面战场开设在南方,主要兵力也聚集在那里,所以敌人以为,我们的北方防守会变得薄弱,前不久也接到一份密报,拓跋族派了一军队迂回北上,企图在我们背面给予重创,所以,我才带兵到了这里。”

温冉冉想起了昨日,在酒楼与临渊的短暂一面,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样。

“拓跋族?我们的敌人都是拓跋族的?”赵南今问。

“嗯。”

赵南今摸了摸下巴,缓缓道:“不过,敌人经过昨日的那一仗还会继续选择北上么?”

“我想,会的。”殷昱解释着,“他们对北方战场给予厚望,不会轻易放弃的,派来的队伍肯定不止昨日那些。”

说至这里,殷昱眼里掠过一丝波荡,涟漪之后,平复静水。这一切虽然短暂,但是却碰巧被赵南今撞见了,说来赵南今也觉得奇怪,殷昱昨晚不是和温冉冉一起度过的么?怎么眼睛里还有血丝呢?重逢不该是一件快乐的事么?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在月落城耽误的时间已不少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北上的揭阳城,我必须回营中整顿出发了。”殷昱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转向温冉冉,“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会找人送你回商京。”

一听回商京,温冉冉心里乱了麻,“我可以留在这里的。”

殷昱淡淡一笑,却没有笑进眼睛里,“行兵打仗都是男子做的事情,如今你回来了,我自会保你平安。”

“……”温冉冉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开眼,“那,我保证不上战场,只在后方远远看着,这样也不行吗?”

目光投进温冉冉的双眼,眸中的温度凉了又凉,最终,殷昱凉薄地说了一句:“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至始至终,你的脚步不应该踏出后宫。”

碾着唇,任凭殷昱的话凉凉地扎进心里,温冉冉怎么也想不到,相逢的第二天,殷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就算了!”

抛出这几个字,冷淡里透着冰封的怨。温冉冉转头就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

赵南今拍了拍脑袋,别有味道地沾了沾黑水银般的双眼,“这…会不会太苛刻了?让皇后娘娘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啊。”

望着女子的背影,殷昱缓缓地撕开目光,对赵南今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送她回去。”

“什么?!”

===

整顿了大周的军队,融合了幽楚的部将,殷昱摔着众众兵马向北方走上。与此同时,一拨轻骑护送着一辆马车往东驶去。

“喂,我娘亲怎么了?你是不是又……”

“诶呦,小郡主,这事可与我无关,苍天可鉴,本王可是两袖清风。”

自打兮水和赵南今的梁子结下,兮水是处处看赵南今不顺眼,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扯。赵南今呢,看着温冉冉的脸臭了一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唉,殷昱啊殷昱,我赵南今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赔了士兵还得在这里遭这个鸟罪。

掀开了帘子,车里的空气总算流动些许,赵南今一眼看中窗外,一眼扫着温冉冉。

“冉冉啊,殷昱说的不错啊,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有心,怎么舍得让她舍身犯险?当然是金屋藏娇啦。”

目光沾了一下赵南今,温冉冉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话语。赵南今撇撇嘴,知道他这句话又打了水瓢了。

“说不定,他是有别的原因呢?”赵南今道。

“什么原因?”闻言,温冉冉来了精神。

谁知赵南今耸耸肩,摊开双手,一脸无辜,“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殷昱肚子里的蛔虫。”

温冉冉的脸色果然再度暗了下去,赵南今闭上了嘴巴,眼睛里似乎有着未完的话语,看着窗外,向路边的风景吐露。

几日后,

殷昱的队伍在揭阳拉开了战旗,双方擂鼓阵阵,大旗卷着风沙,一隔沙场如隔海,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掀起一番血浪。

望着对面的敌人,殷昱面色从容,不见丝毫吃惊。这份淡定对敌人来讲,却像一把利箭直直射入红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平静?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鹰隼入眼,化为一道寒光,零星射去!殷昱缓缓拔出了帝王之剑,骄阳在剑锋上凝聚着璀璨的白光,炎炎夏日里竟是如此寒冷。

“诛乱党!清君侧!”

===

“我说冉冉,好歹是巾帼不让须眉,儿女情长终有淡,这都几天了,你是不是该给大家笑笑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吵?”把脸别过去,温冉冉在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呵呵,”赵南今一屁股从对面坐到了温冉冉身边,不过之后还算老实,看着温冉冉的侧颜盯了半晌。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殷昱的做法我也觉得不妥。”

赵南今看着温冉冉,女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男人忽然笑眯了眼,像闻到了脂粉气一般。

“哎呀,本来想告诉你实情的,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算了。”

温冉冉即刻睁开眼,杏眼泠泠地瞪望着赵南今,“什么实情?”

“诶?原来你还有反应啊。”

“殷昱隐瞒了什么?你到底知道多少?”

温冉冉气势上步步逼近,掐的赵南今有点气息不顺,抬起屁股换了位置,赵南今又闷骚地打开了折扇,在马车里兀自扇开来。

“知道的不多,就那么一点点,”男人嘴脸一变,多了一层诡谲,“不过,就这一点点,也足够你了。”

温冉冉交叠着双臂,笔挺的腰肢软了下来,淡化了身体里的些许冲动,片刻后,温冉冉平静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行,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赵南今道,“温家和殷昱,你选择哪一边?”

“……”

波心颤,掬水之手泻了半边水月,温冉冉半天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该不会…揭阳城的敌人是…温家?”

“呵呵,聪明。”赵南今佯装鼓掌,“要说你们温家也挺能忍的,撑到这个时候才揭竿而起,不过,很明智。”恐怕温家和拓跋族已经结盟了吧,这句话,赵南今很是肯定。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一手是养育之恩,一手是心之所爱。温冉冉安静了下来。

“这下你明白了吧,他的良苦用心,哈哈,那天你走了以后,他竟然拜托我送你回商京,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所以就问了他。冉冉,你是个聪明人,殷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给你机会选择,现在前面有两条路,左边那条是回宫的,右边那条是你们温家老巢的,那么,你的答案呢?”

温冉冉心头乍然一轻,恍若长烟一空,然后一点点地变得萦绕。

赵南今的双指敲击着窗框,一手收了扇子,“机会是他给你的,所以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怪你。呵呵,其实说起来,没想到大周的堂堂帝王竟是个胆小鬼呢!”

话音一出,赵南今的脸上就受到了温冉冉目光的炙烤,可男人依旧面不改色,“我可没胡说,殷昱连留下你的胆子也没有,与其说给你机会选择,不如说他也在迷茫,哈哈,或许,这也是他爱你的方式。怎样,你到底要选哪条路?”

“回去。”

“诶?”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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