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没有十三此刻的心凉,月光透过窗口射入床上的两道身影,更为高大的怀里拥着个较为瘦小的,很是和谐的画面,娇小的背对着身后的人,弓着背,都快将自己的面贴到肚子上了。
“这时候还不入眠么,赶路不累么?”身后人很是疑惑地将十三的头从下面拉上去,让十三面对着他。
十三心肝儿都颤了颤,稳了稳心神,“肚子有些不舒服,没事,睡吧。”然后有些难受得挪动下身的双脚,该死,如今这样的处境如此的尴尬,算了,等皇叔睡着了她再起身处理吧。
肚子,确然有些不适,前些日子又是在冰天雪地里度过的,好不容易出了边疆,如今十二月的节气,叫现在的十三觉着是寒凉的厉害,真是难受的很。
突然觉着肚子上有一股子热气袭上肚皮,暖意十分的窝心,直叫十三觉着脚趾头都舒张的爽利。
那只手的主人,在黑暗中,无人可见时,面上露出一丝的红晕,“你睡吧,醒来再处理。”
十三则蛇窝,他知道?他怎么连这也涉猎,未免也太好学了一些。
这一觉,也因为玖兰的暖气与轻柔地抚摸而睡的异常香甜,第二日,十三迎着一缕光线清醒过来时,明显的感受到身下的爽利,那是被清理过的舒适,还被人体贴的用上了月事带。
十三用背部挡住大半部分的光,想为玖兰悠遮蔽一些,让他多睡一会子。
他半夜为她清理身体,十三此刻的表情,不是羞红地无地自容,抚了玖兰悠额前的碎发一把,眼神中,带着淡然,确是不同于以往的复杂。
风月楼,是京都城内极具风雅与高评价的场所,公子哥儿们找乐子,弄风月,都极其遵守风月楼的规矩,但凡进了风月楼,不谈身份,若是有人在这里头看上了什么姑娘或是小绾,自可以大胆追求,却不可以权压人。
说起风月楼的老鸨子,真真是个风韵人物,手段先不说,那身板,那气韵,直直叫人心醉,奈何这位爹爹五年前就接手了风月楼后便不再亲自接客,这也叫一众深闺怨妇们失落不已。
“呦,武侯小世子这又是怎么了,是天启伺候的不如意了么?”嘴挂玲珑笑,面若桃李芳,最是风流韵事何年了,好一佳人,见了,只叫人感慨如何堕落至此,也有人谈幸而至此,不然今生难见。
眼前的慕容青很明显没有欣赏美的眼睛,“本世子不是说了今后天启的场子我都包了么,今天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本世子要为天启赎身。”怒气冲冲,在他看见天启竟然在别的女子怀里的时候,他就无法再淡定了。
“只要天启答应,青玉这里何时都好说。”垂目含笑,最是醉人,也最为清醒。
慕容青脸一阵青白,无话可说,这风月楼的规矩,让人无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刚才碰了天启的女人,哼。
有小厮在青玉耳边轻语,青玉行礼告退,一众礼节到位,无一丝怠慢。
走到后院的厢房时,他顿了顿手,到底还是推开了门,去见这位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里头的人是一位着华丽衣袍的贵妇,陪着兔毛小袄,虽可从眉目间看到岁月流淌下的痕迹,但亦不难看出当年是何等的风采。
见到来人,她放下手中的茶具,久居与高位上的她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那股子狠断的洒脱。
“你还是老样子。”女子首先开口,说着很是洒脱地语气,像回到了年少时分的娇气,曾经一度叫人着迷。
谁还是老样子,一别十年,再见心境也不同当年。
“你可老了许多。”丝毫不客气的说着事实,不见刚才温润的模样,一针见血地招人记恨。
“多少年过去了,老亦是常事,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堂堂的荣狄太后,竟也会有求与我这一个天圣王朝的小小蝼蚁,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菁华太后皱眉,有些不悦。
“菁华,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即使是老了,还是一样,即使不想见到我,却还是会因为我有用来找我。”青玉这一番话,说得一丝不带凄凉的意思,十分讥讽的味道,这个女人,他爱过,如今,却是不想再看见的人。
最终,青玉还是应承下了菁华的请求,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他说,从此各自两不相欠。
菁华离去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她如今的行为处事一般,在转身时,留下一声叹息。
前世今生,如梦幻泡影,应做如是观,方可无欲无求,无我无相。
而前往救灾的十三一行人,当到了重症灾区的时候,十三愁,愁。
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古代的农耕社会,讲究务实的工作,她一个经管类学者在洪水面前确然是发了难。
而皇叔在下地方时很是英明的调佩了位十分通晓河道治理的官员一同‘协助’皇叔治理河水。
说是协助,不若说他是全权负责吧,来到这里十天光景,皇叔嫌弃周围设施实在是被水冲的糜烂不堪,着实不忍替佛祖见世间悲事,于是,很是乖觉的自来之日起便一直窝在自个儿的屋子内不出来。
十三委实不忍直视自家皇叔的无耻程度,自告奋勇地报名加入抗灾队伍。
“七言姑娘,吃饭了。”隔壁村王大妈避难过来,那个村已被全部淹没,如今在这里做些厨娘的工作,虽是粗茶淡饭,做的也算是可口。
“好嘞。”这些日子十三与他们可谓是混得较为熟悉了,也觉得这般乡野没甚大问题,但每每回屋时,皇叔都会一脸嫌弃的盯着她一会儿,然后又继续低下头看书,十三每每问他怎么了,他又回答梅什么我,这叫十三十分的炸毛,这人,怎么说话也不肯说清楚,哼,娘炮。
“嘿,怎么都不见你家大人出门溜达溜达。”小黑是王大婶家小儿子,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八卦他人风流韵事,是位好事的住。
“他病了。”十三很是不介意嘴上咒骂几句玖兰悠的,叫他装,装逼被雷劈。
“怎么会,昨日个我还瞅见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进出咱们大人的屋呢,好一会子才从里头出来。”狗蛋很是诚恳得,像是想从十三这套点话出来才好。
说到这里,十三咬牙,出个门,救个灾,你还人神共愤的带男宠出行。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王大妈瞪了小黑一眼,转儿像十三笑道,“七言姑娘别多想,大人这些天许是有公务缠身,脱不得身罢。”
在王大娘眼中,国师的形象很遥远美好,而这几日相处下来,觉着十三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和大人配虽是委屈了些,但也算很登对,便像安慰受冷落的小媳妇儿般安慰着十三。
十三哪管的了王大娘的想法,他这几日是不是公务缠身她最清楚,除了吃就是睡,外带男宠想陪,过的不知道有多滋润。完全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连装个样子也是没有的,她十分好奇当初玖兰悠在沧州安抚民心是怎么个安抚法,若想今次这般,我朝将亡昂,十三扶额沉思。
“七言,你给出的河道治理方案很是不错,如今施工已然进行,你出了一番不小的力气,不若今晚我请你喝酒如何。”这位来辅助皇叔的官儿,是个很是没有架子等我官,不但是为人随和,难能可贵地是气质绝佳,十三此刻完全忘了屋子里那位优雅中的翘楚,只记着他的重重黑色坏账,很是招人怨恨。
“哪里,大家都辛苦了,不若今晚上大家一起放松一回如何?”
大晚上的和一个男子鬼混喝酒,总归是不好,但十三酒瘾有些犯了,找个明目,打算好好的放松一把。
“七言不必忧心,预言不是公老虎,吃不了你,不过你的这项提议甚好,就这么办。”
十三感慨眼前人的坦率叫人佩服,又觉着目的达到,也就没有什么该害羞的了,便很是愉悦的与众人一同欢呼雀跃,好不热闹。
晚上的聚会弄的很是热闹,中间一簇火堆大家围着欢闹,十三傻嘻嘻的抱着一潭子酒跑到一个隐晦的角落,颓然坐在地上,打算歇息片刻。
眼前出现了个人,语言完全没有治理河道多日来的疲惫,那边还在施工,这边却在欢呼,很是不和谐,但看预言像是有什么话对她说,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十三的旁边,同样一屁股,刚才的十三,略显粗暴了些。
“我和你是旧识,与五年前相识,你如今是失了记忆,喝下了忘川之水,忘却了前尘旧事。”
十三抱着酒坛子,心下骂了一声娘,哪来那么多混账事。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反倒来问我?”
十三呼出一口浊气,罢了,忘了便忘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呢,佛曰不可说,不必说,说多了,便是错。
将酒坛子扔到一边,热了一层的土,十三坐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我走了。”
等她想好了再说吧。
后头,预言很是潇洒的做沉醉状,拿出萧自吹自乐起来,十三瞥了一眼,如此大好少年,咋那么想不开的日日吹箫伤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