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有话还请直说无妨。”梦格儿轻低眉眼,心下已然猜出了几分。
“早先,储梦郡主还未进到这大殿之时,我等便闻着了一股诱人的异香,当你入座之后,那异香便愈加浓烈。
本来,我并未多加留意,只当是寻常女儿家的脂粉罢了,可没想到,我的几位皇兄,甚至是太子和六弟,他们这两个往日里并不太乐意与女子牵连之人,都对你表现出了十分特别的在意,而且,好象还是那种不由自主的在意。
这就由不得我对你所用之香多了一些怀疑,适才我冒着不敬与失礼之嫌仔细辨闻,却不巧惊了郡主,使得六弟为了扶你而不得已地与你有了接触。
那一扶之下他立时便如失了魂般的没了主见,若非我耗用内力唤他醒来,只怕此刻,他已然做出什么不雅之事了。
所以,我想请问郡主身上所用是何香粉?”
惑人的香粉?这还了得!
太后和皇后的脸当时就阴了下来,几个皇子也一脸地嫌弃,只有太子,凝着如清泉般的眸子,像是看透了一切般地,静静地看着她。
“回三皇子,梦格儿所用之香粉,系蓝都国特有之香粉,是用梦格儿的娘亲留下的秘法所制,其味馨香而幽长,男儿闻之确实会有心旷神怡之感,但却并不会被其所惑。真正惑人的其实另有它物。”
“哦?”即墨彦凤眼微挑,寒星闪烁。
“回奶奶,”梦格儿冲着太后弓了一下身子,“梦格儿在此献上却死丸一枚,还请奶奶能够不弃纳之。”
“却死丸?你怎么会有?”皇后惊呼出声。
“皇后,什么却死丸?你知道?”
半晌,皇后才反应过来:“是的母后,在蓝都国一直都有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与枫树很相似的大树,叫返魂树,这种树的花、叶不但香气可飘闻数百里,更神奇的是,每当遇险之时,还能发出熊、狮地吼声来自卫。
相传用这种树的根心所熬制的丹丸能让死人复生,所以又名却死丸。可,可这从来都没有人见过。梦格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却死丸?”
梦格儿微微扬起了一个笑容,自袖笼之中取出了一个八角玲珑盒,轻轻摊开了外层。
一层之内又是一层,层层反复,小小的一个盒子里竟然另又开启了七、八层。每开一层,室内异香便深了一分,到全部打开时,那香气已经布满了整个月安宫。
月安宫正殿的宫灯发出的淡淡的黄色的柔光,瞬间便被却死丸的光芒所掩敝。
金丹金芒刺得各人的眼睛都发出了重彩,香气袭人,心旌神摇。
“奶奶、皇后娘娘,此却死丸,服用半粒便可让垂死之人立时变得生龙活虎;若是全部服食,则可以让咽气未过三日的死人死而复生,且增寿三十载。”梦格儿的声音中透着庄重和认真,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真有此事?”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若此丹真的如梦格儿所言般灵验,那岂非至宝一件吗?
“应该是的。这是梦格儿在前些日子重整娘亲遗物之时偶尔所得,娘亲有亲笔备书在侧,详细讲解了此丸的功用和制法。”
“哦?还有制法?可否让奶奶我观上一观?”太后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沉了,原本只是一个选妃的比试,谁曾想竟然轻易便得了两样宝贝,一时间有了临空离地的不踏实感。
“奶奶,那绘了却死丸制法的丝帕,由于年份太久,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之故,已然被梦格儿焚烧祭典娘亲去了。”
“梦格儿,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方子,你怎么就随随便便地烧了?”皇后有些严厉地责怪她道。
“回皇后,却死丸虽然珍贵,可对梦格儿来讲也就只是一枚丹丸,并不意味其它。再者,丝帕上记录制成却死丸所需草药之处,十味有九味模糊不清。
当时梦格儿只是觉得留着那方子一无是处,倒不如让它随着娘亲一起去了。
本来,我是想将那却死丸也一并祭了的,看着它,我就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早早地没有发现?如果一早就知道了它的所在,娘亲应该还会活着……。”梦格儿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好啦,梦格儿,不哭了。这一切啊都是命定了的,都有它的道理在。你要学会随缘认命。奶奶许过你会对你好的,你就莫要再伤心了。
好了,今儿个讲了许多的话,又看了不少的景儿,我也乏了,皇后,你领着他们都散了吧。
明儿个一早,你们几个一起,乘着皇家游舫去看看皇宫的景致,太子、三皇子带着点儿,好好地玩儿去吧。”
“是。”皇后率众人恭送太后离席后,也离了大殿回寝宫去了。
临行前拉过梦格儿,替她拭去了颊上的泪水。
昌平郡主随着也跟了过去,亲热地拉了梦格儿的手:“储梦妹妹,别伤心了,你看你这么俊美的小脸都哭花了,看得姐姐心里好难过。
妹妹你要省得,太后都让你唤她奶奶了,她老人家对你的这份疼爱可是姐姐我想都想不来的呢,有着这份荣耀,妹妹你应该开心才是。
听闻妹妹自小就没有其他姐妹,若你觉着孤单,不如咱们姐妹搭个伴儿,私下里多走动走动吧。只望着,妹妹不要嫌弃姐姐高攀于你才好啊。”
梦格儿轻轻抽回被握着的手儿,按了按眼角,嘴上允了声:“姐姐客气了。是妹妹高攀了。”
回到大殿边上临时的居所,乳母,雁鸣和鱼儿一早在门边候着了。见她来了,赶紧给倒水、上点心。
鱼儿嘴不闲着:“郡主,这宴席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太子和三皇子对您如何?可有特别留意于您啊?我们三个在这里等得急了都。”
“鱼儿,郡主这才回来,你到是让她先缓个神啊。这宴上人多礼多的,多半肚子还空着呢。郡主,您先进个食。”
不知道是何缘故,梦格儿觉着雁鸣比初见的那会儿对她亲近了不少,心里不免多想了一道。
歇息了一会儿,梦格儿才说话:“这席上的公主、郡主不止一个,太子和三皇子都是正人君子,哪儿有可能盯着人乱看呢?好似都没有多加留意。明儿个一早,我们还会游湖,到那时可能才能看出他们对谁有意吧。
好了,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先歇着去吧。乳母,你帮我洗漱。”
乳母赶紧淘换了热水和暖捂。
见她清理得差不多了,乳母把她扶到了床上,用力压紧被角,确定四处不透风了,才问她:“梦格儿,这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梦格儿听了听,周围确实没有其它的动静,才大致将晚宴的事情和她说了。
“照这么说来,昌平郡主和你都很有可能了?那个昌平郡主光听你说说,就知道不简单了。明儿个游湖,你可得多用些心思,争取让太子对你上心些。”
“嗯。她确实不简单,讲了个故事明着是说的她如何巧得佛宝,暗着却把她如何对太后尊崇、如何知书答礼、心地善良,又如何地对大祁忠心给表白了个彻底。散宴之前,她更是借着和我热络的幌子,把我推到了其他几个郡主的敌对面。
照各人的表现和所呈物件看下来,这个昌平郡主应该是可能会当选太子妃的唯一对手了。不过,她献上的物件是个死物,而我的却是活物。从道理上说,太后应该属意我的多一些。”
“当真?!”乳母一听有戏,整个脸孔都亮了:“你献的是什么活物?没见你带什么东西啊?”
“是却死丸。前阵子我整理娘亲留下的东西时无意间发现的。”
“天那,主子哪里来的却死丸?”
“不知道。”
“那可是救命的宝丸啊,你,你怎么就给献了?”
“没事儿,我有方子,再做就得了。”
乳母唏嘘了一会儿,便哭开了:“真是主子保佑啊,有了这宝丸,我们梦格儿就会长命百岁多福多寿了。”
看着乳母想都没想地只顾着为自己高兴,梦格儿心里一阵发暖。
“太后向我要方子,我找了个借口没给。若不出什么意外,太后应当会为了得到方子而让我获选才是,要么是太子妃,要么是三皇妃。实在不济,也应当会想法子让我进宫留在身侧。”说到这儿,梦格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乳母,我想过了,只要能留在宫内就行了,不一定非得当什么太子妃或是三皇子妃。这皇宫终究不会是能够让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孩子,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能想得这么透彻。你说的是。原先乳母不知道你有这宝贝,无奈之下才想让你趟这浑水。既是如此,一切都随你。乳母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