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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格儿被掐得脸色发紫,呼吸困难,胸腔的血液像是被堵住的堤口,快要喷发了。

在她要提不上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即墨彦松手了,任她软软的身子直直地跌倒在地。

大力地喘息间,梦格儿缓缓地平复着心中的气恼。

“五年前,在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有人也这么对过我。”即墨彦冷冷地看着她:“收起你那付不屑的嘴脸!现在,你应该会知道,有力量是多么的重要!”

梦格儿为他的观察入微感到微微的惊讶,不错,在她猜到他的所为之时,她的心里是鄙夷他的,可她相信,那只是那时她眼睑的一个轻弹……

“咳咳……不论谁这么对过你,你可以直接还回去!为什么要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去达到你自己的报复目的?!”

“是吗?如果,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当今的皇帝呢?”即墨彦突然悲愤地转身,满目凄凉。

梦格儿不敢置信。

半晌,他才又转过来脸,双目有些泛红。他伸手自袖笼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一阵药香散了出来。

即墨彦倾倒了一些里面的液体在手上,慢慢地走近梦格儿,轻轻地解开了她领间的盘扣,慢慢地覆了上去,沿着红肿处抹匀后轻轻地搓揉。

梦格儿先是缩了一下,再看他没有什么恶意,便也不动作了,就那么傻傻地任由他处理。

“你道那太子是好人吗?昨日那船便是他弄毁的。原本我还没有真想着动昌平,是他太过急近,反到给了我理由和机会。”

“为什么?太子为何要那么做?昌平本来就是想做他的太子妃的不是吗?”

“他那是因为怕我,却又想着你!”

“我?与我有何相干?”梦格儿有些迷惑了。怎么扯上了自己了?

“还不是因为你手上的那个却死丸!他既想要你的不死仙丹,又想要昌平的势力。可妃子只能有一个,那么其他人最后定是要找户门庭相当的当了正室的,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

他想着是好的,让人趁乱劫了昌平,坏其名节,然后再打着解救的幌子收了她做个侧妃,让忠勇候一门对他感恩戴德,回过手来,再让封你为正妃。一来,你年纪尚小,即使能够执掌中宫,摆平各方势力也需要经过不少个年头,即使你父候在朝中颇有人脉,短时间内也无法翻起什么大浪来;

二来,可让你二人互为制肘,只会成为他登基后执掌天下的助力而不是威胁。

可他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比他还要早一步就知道了圣湖小岛的秘密,不但提前起了里面尝着的金银珠宝,改造了里面的通路和机关,更是先他一步安了人在那儿候着,打乱了他的计划。

估计这会子他连肠子都悔青了吧?哈哈……”即墨彦得意地轻笑。

看着如仙人般与世无争,清节高贵的太子竟然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这帝王之家,帝王之术果真不同凡响。可是,这三皇子与自己也不过才见了第四面,如何会对自己说这么多本应收着藏着的秘辛?心中议量了一下,她决定还是挑破了,看看即墨彦到底是如何答她。

“三皇子,储梦惶恐!储梦多谢三皇子不弃,能对储梦交心交底。可这本是皇家之事,而储梦乃事外之人,实在不宜知晓过多。今日,你我相见、相谈的所有一切,储梦都会当作是白日里未醒的一梦,不消多时,这梦便会醒来,而我这做梦之人却不会再记得梦中之事了。三皇子保重,储梦这里先告辞了。”说完梦格儿福了一礼,转身便走。

虽然她的个子还未长成,骨架也还没铺开,但背影已让人有婷婷玉立,袅娜娴雅的感觉。她很有耐心地慢慢移着步子,不大,却也不慢。直到她快走到围着菜园子的那道小门时,即墨彦才如她所料地开口叫住了她:“储梦郡主,难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对你母妃的故去有过半点的存疑吗?”

梦格儿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地回了身:“三皇子何出此言?”

即墨彦伸出手中的玉箫,示意她回去说话。

她并不随他的意,就那么远远地凝视着他,直到看到他持箫的手有些发颤了,才又向他走了过去。

即墨彦俊眉微微一挑,心里对梦格儿多了一些想法:“倒是一个淡定的女子,不卑不亢也就罢了,脑子还很灵敏,看起来和那个人有的一拼。

她一早便料定自己会唤她回来却也罢了,却在自己口出惊人之语时还能沉得住气,只是那么一个小小地对视,就让他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稳稳地将了自己一军。

她这般如此,是想让自己知道她不是可以轻易糊弄和利用的吗?”

“储梦郡主,想知道我的娘亲是如何死的吗?”即墨彦的眼光直直地跳过了梦格儿,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菜园,整个人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半晌才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沉痛地说道:“五年前,我的娘亲被人陷害,诬她与内卫有染。而我的父亲,无所不能的当今皇帝,不分青红,不论事非,拖着所有的妃姘,所有的内卫,当着才十岁的我的面,生生地给她灌了媚药。不管她的脸面,不管他自己的脸面,看着我的母亲在众人面前痛苦的扭曲,扯散了自己的衣衫,寒天腊月里就那么光裸了身子,不能自控地尖叫了一天一夜,直到活活地被媚毒给毒死,被冰雪给冻死。

你知道那天的天有多冷吗?你知道我的母亲在迷乱之中,掐捏撕扯过的身子是多么的惨不忍堵吗?你知道他掐着我的脖子说我是孽种的手是多么的凶残吗?你知道那群最后被灭了口的侍卫们的血有多么的腥臊吗?”即墨彦说着说着,眼神已经变了,深遂中的寒凉被血红的魔性所覆盖,就像是从地府窜出的恶鬼,想要吞噬他见到的所有的生灵,包括眼前的梦格儿。

梦格儿自认还算有些胆识,却也被他此刻的表情给吓到了,下意识地拉紧了领口:“三皇子,前日我们与太后共餐的时候,她老人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储梦至今仍记忆犹新。她老人家说:人在做的事儿,无论有没有人看见,这天——必定得见!储梦相信,构陷你母亲的人必然难逃这天网恢恢,得到应得的报应,而三皇子也必有亲为母亲洗清冤屈的一天。”

即墨彦听了她不急不躁,如泉水般清凉透彻的,足以安抚他此刻的狂热的话语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一双眸子似是隐隐地还带了一丝闪亮:“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母亲乃是太后的亲侄女,在前皇后故去后,她本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而我也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之人。可是没有。母亲被害,是因为她有了我,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是因为她和我碍了皇帝放在眼珠里的人成为太子的路。”

“三皇子,你的意思是诬陷你母妃之人,是当今皇帝,是你的亲身父亲?这怎么可能?太子是前皇后的长子,当太子是理所当然之事,又何来你会成为太子一说?”梦格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听了萧音而来,却竟然会了解到这么可怖的内幕。

即墨彦深吸了一口气,低首抚触手上的玉箫,缓缓地说道:“太子并非先皇后亲生。他是皇帝与贴身宫侍所生之子,出身低微,可皇帝偏爱那位宫侍,想尽了法子将她升为贵妃,又让无所出的先皇后将太子过继领养,一心就想让他成为太子。可惜,没过几年,他的爱妃便死了,接着他的皇后也死了,而他护如心头肉的太子则一下子失去了依持。是啊,当皇后的家人怀疑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爱妃而灭了皇后之后,还怎么会再支持和认同那个过继过来的仇家的孩子呢?

理所当然,第二年皇后的族人便相继落马了。他们千想万想也不成想到皇帝的行动竟然那么迅捷,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他们连根拨起。

二皇子的母妃是先皇后的堂妹,因为先皇后的缘故,二皇子自然不会成为太子人选。而太后、我的母亲和我便成了当今太子被立的最大障碍。我可怜的母亲,是为我所累……

你知道吗?这片园子是我母亲的最爱,她一直说,看着它们从一粒粒种子变成一株株蔬果,就会觉得分外地自在;看着它们,她便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为夫君所爱一无是处的女子;后着它们,她便会觉得这皇家内院的生活还有一丝的鲜亮。

可是,她没了。离开了这园子的最爱,离开了我。

曾经,她也如你的母妃一般,温柔地抱着我;曾经,她也为我唱过歌,为我弹过琴;她也曾笑着对我说‘彦儿!快快长大吧!过个几年,为我取一房这世上最温柔、最聪慧的女子为妻,让我看着她为我的彦儿生儿育女,看着她为我的彦儿守家立业!’

可是,她没了……”即墨彦苍白着一张俊脸,自始至终也没有称呼皇帝为父皇,自始至终也没有称他的母亲为母妃。

梦格儿看着抑制不住地释放着狂猛的痛苦气息的即墨彦,不禁兴起了同病相连的感触,忍不住红了眼圈。

“五年前,我的母亲死了,我成了无主的孤儿,若不是太后的护佑,怕是我也随着母亲去了。慢慢地,我长大了,我便查了,一查便查出了皇帝的心思,查出了五年前的一些巧事。

五年前,你的母亲死了;五年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也死了,还是五年前,皇帝的贴身太监也死了。

难道,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吗?

据我所知,你母妃的墓室曾经进过人。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为什么要去?”

如果说梦格儿之前只是惊讶于她的所听所闻,那么,到现在,她是彻彻底底地被震惊了。即墨彦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信息?她母妃墓室入了人,出了事,连她自己也都是这几日才知道的事情,他如何就知道了?

难道是她与乳母的对话落了人耳了?如果不是,那么单凭他一个不受宠又处处受制的皇子,又从何来的财力和人力可以得到的这么多的信息?那样,他肯定是仗了太后的支撑,但前日宫宴上,她却并没有看出太后对他如何的注重与特别,反而是与那个瑞公主特别的亲近。要是这样说来,太后的心机与实力便可见一斑了。

“今日我引你来此,开诚布公地和你讲了这么多隐事,只是想让储梦郡主知道我的诚意,想让储梦郡主知道自己的母妃死因有所蹊跷,更想让储梦郡主能够看在我们共有的过往上,助我一臂之力洗刷母亲的冤屈。”即墨彦说完这番话,竟然一撩袍子曲膝就要向她跪下。

“三皇子,你何必如此?折煞储梦了!”储梦大惊,赶紧在他跪下之前将他止住了:“储梦只不过是一个挂名候爷的女儿,一无背景二无才华,即使有心帮忙也不知从何帮起啊。”  “今日会有宫宴,侧定太子妃和我的正妃。据我所知,太子妃一位是储梦郡主所得,即墨彦别无所求,只望郡主推脱了去。”

“三皇子,虽说我对你母妃的事情深表同情,也有意相帮,可是如你所说这太子妃一位即已内定,我若不应承便是有违圣喻,岂非要连累父候和族人受过?”

“郡主,事到如今我还是实话实说了吧。据信息所示,害我母妃之事除了是皇帝主导之外,更与太子有极大的关联,我生为人子,不知便也罢了,既然知晓又如何能够让仇人登基任人宰割?这天下不是他的便也罢了,若是他的,我定然会翻天。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母妃与那些人的死是否与皇帝和太子有关,但是郡主,何以那么多人在一个月之内相继死去而皇帝却不闻不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万一你母妃的死与他们有关,而你却嫁给仇人为妻,你又让你的母妃如何能够冥目?

即墨彦只请郡主切勿接受太子妃一位,以免误了自己的前程,误了你母妃的冤屈。”

即墨彦说话间,梦格儿跟着想了好久,他所说之话如果查实了,确实是有古怪。如果她此时不应了他,自已知晓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而且,若如他所说,娘亲的死与皇帝和太子有关,而她又嫁了仇人,这让她未来要如何面对娘亲亡灵?思虑再三,终是定了主意:“三皇子,我本就无意太子妃一位,我不愿意在这深宫之中日日面对宫中的美色,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位置,为了一个生路而日日与人勾心斗角。我本就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避免引起太子的注意,尽量不参与皇家的侧选。

如今,又听你讲了这么多,我更是不愿意了。你说的很对,即使只是怀疑母妃之死与皇帝、太子有关,我也不能嫁的。还请三皇子放心,宫宴之上我定会拒绝为妃。”

“不用,郡主不用出头,我已为你想好计策,只要郡主在宫宴之上对所发生之事不加评论,不加驳斥即可。即墨彦保证,会将郡主母妃之事当作自家之事究查到底,定要给郡主一个明白;待到郡主长成时,若是郡主不弃,我愿以正妃之礼迎娶郡主。”

梦格儿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玉颈之上的耳珠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这个即墨彦也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正正经经地谋算事情呢,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了她的婚嫁之事。

可他既迎娶了昌平为三皇子妃,又如何能以正妃之礼迎娶自己呢?想到这儿,她的脸颊又慢慢地白了下来:“三皇子不用多说了,只请你谨记今日所言,给梦格儿的母妃一个交待就好。”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三皇子,昨天你带着的傀儡娃娃里,我后来戏耍用的那对母女娃娃可否送我?”

“这个好说。明日我差人给你送入候府便是。”即墨彦爽快地答应了。

“如此,梦格儿便先告辞了。乳母还在等我。”梦格儿不再看他,一边想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一边移了步子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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