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房屋的破坏程度就越严重,走到大概曾是傅家主厅的位置时,眼前呈现出一片偌大的空地,只有几根断木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看来,这场火燃得不小,竟然将大半个府宅,烧得一干二净。
我走到空地中央,随意环顾,忽而发现,在一处断壁下,有一块不大的地面,还保留着原先的色泽,并未被大火熏黑。我蹲下身,手指扫过地面,湿润而潮湿,我猜,着火的时候,这里可能躺过一个人,一边这么想着,我竟然真的躺下,用自己的身体,比划那一块没有受到火焰侵蚀的地面。
在我切身实际地体验过后,我又发现,躺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因为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所以面积会比二人所占空间略小。
我爬起身,呆呆看着那片空地。
如果这两个人已经被烧死,那么一定会留下骸骨,并且,地面的颜色,也不可能保持得这么干净。
到底发生了什么?躺在这里的人,又是谁呢?
我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蹲在原地,想了许久,终是无果。
飞虹早已在远处等得不耐烦,我对他招招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来。
我指着那块地面,问:“飞虹,你觉得曾经躺在这里的人,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女子,或者是两个男人?”
他皱着眉,在那辆空地上打量一阵:“依属下目测,应该是一男一女。”
我点点头,朝他的方向近了一步,谁料我才抬脚,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侧移一步。发觉他这个举动后,我那迈出的一只脚,便被我硬生生又收了回去。
多丢人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一个女人,能让男人怕成这样,也真够失败的。
我悻悻然又随意转了一圈,便准备回宫了。
回去的路上,飞虹还是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虽然他离我很远,但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知道他就在我身后。这或多或少,也给了我一丝丝心理安慰。
刚回宫,准备去寝殿补个眠,却有官员急匆匆找上门,请求面圣。
我本欲回绝,却听王庆说,对方面色焦急,神情惶然,看样子他要禀奏的事,十分重要。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召见,若真是大事,我这么随随便便便打发了,岂不是要担昏君的名声。
传召的口谕刚下达,一个人影就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我定睛一下,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来人是御史大夫陶源,此人一向行事稳重,举止恭谨,此刻却一脸慌张焦灼,与他平日的性子截然不符。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我心中猛地一咯噔,心想,看来真有大事发生了。
我越是紧张,面上就越是镇定,这是多年来在深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养成的习惯,我深吸口气,平静问:“陶爱卿要禀奏何事,怎的如此慌张?”
陶源上前一步,郑重朝我一拜:“陛下,边关出事了!”
我眼皮重重一跳:“边关?出什么事了?”
“我越国大军大败蜀国,原本,风国失去同盟,投鼠忌器,已经有意向要与我们和谈,谁料,郑国却突然出兵,支援风国,如今,边关告急,我越国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连……连征西大将军,也被生俘。”
“啊!”再镇定的我,也不禁讶然出声。
怎么会这样呢?郑国一向独来独往,与蜀、风两国未有深交,为何会在这时,支援风国,与我越国作对呢?
在我的印象中,郑国的君主皇甫尊,是个性格内敛稳重之人,行事向来谨慎,为何会突然决定趟这趟浑水?此中缘由,实在令我百思不不得其解。
我这边还在走神,陶源已经急得焦头烂额:“陛下,这该如何是好?如果是失去一座城池,倒也罢了,可被俘虏的人,是我们越国的大将军啊!”
是啊,凌霄竟然会被生擒?这也是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依着他的性情,应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事实上,我相信,他也的确反抗过,最终却还是被生擒的原因,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的实力,实在强大到令人无法置信。
皇甫尊,他到底想干什么?要吞并我越国吗?
只要有我龙写意在一天,他就别想如愿!
我站起身,烦躁地踱了几步,忽而想起什么,猛地站定,对陶源道:“对方有没有说什么?”
“谁?”
“皇甫尊啊,就是郑国的皇帝,如果朕想要换回大将军,有没有什么条件?”
我只是随口一问,谁料陶源的脸色立刻变了,而且,还是那种很古怪的样子,我看他脸色红润,心中陡升疑惑,忙催道:“有没有,你倒是说啊。”
“这……算是……有……”他支支吾吾。
我满腔不耐:“到底有没有!”
“有!”这回他干脆了。
我点点头,又坐回到御案后,“说来听听吧。”
他的多段,持续了不到眨眼的功夫,便又开始变得拖拖拉拉:“这个……微臣……也不知……不知该……”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朝他掷去,“别吞吞吐吐的,到底如何,你给朕明明白白讲清楚!”
他见我动怒,忙朝我跪拜请罪,“陛下息怒。”
“想让朕息怒,你就把皇甫尊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朕。”
他想来是瞒不下去了,只好道:“皇甫尊称,只要陛下答应他的条件,别说是放了大将军,就是将越国被占领土归还,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好?不禁开始担心,他这个条件,必然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我颔首,示意陶源继续说下去。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才道:“他说……只要陛下您……您愿意陪他睡一夜,他……他就放了大将军,并且立刻退兵。”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蓦地炸开一般,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什么?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陶源垂首,又小心翼翼说了一遍,“皇甫尊的条件是……要陛下陪他睡……睡一夜……”
我想,如果不是我听错了,那就是皇甫尊的脑子坏了,这么变态的要求,亏他也能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