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眼底的精芒,她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却还要压抑体内奔腾乱窜的真气。
他顺势一捞,将她揽入怀中,指尖冰凉的拂过她满是汗珠的额头。凉薄的唇,匍出靡丽而摄魂的声音,轻柔却刻骨,“这性子,当真了不得。”
青墨的身子微微颤栗,剧烈的疼痛让她面色煞白,却不肯示弱服输,“谢督主教诲,属下必定铭记在心。”
“探到什么消息?”他就像抚摸着心爱的宠物,忽然撤掉她的发冠,让她如瀑青丝悉数垂落。烛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迷人的七彩光泽。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自己语速的平稳,却依旧有细微的战栗,“皇上无意选秀,太后娘娘与玉妃商议,要扶植后宫贵人对付皇后。”
“妖妇觊觎后位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萧东离不紧不慢的回答,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抚过她精致的面颊,这道剑眉下坚韧的眸子,宛若自己当年。依稀可见他当年的影子,有着不死不休的执着,殊不知那是恶魔的召唤,是至死不休的咒怨。
只有屠戮与鲜血,才能换去眼底的猩红。
她看着他的眼,没有一丝情愫,却没有常人的空洞。
像极了深不可测的悬崖,迷雾遮盖过后,不知前世今生。
“属下无能,只知道这些。”她的下唇咬出了鲜血,浑身冰冷至极。
看着怀中女子傲人的倔强,顽固的抵抗,萧东离的唇角忽然牵起迷人的笑靥。浅墨色的唇,带着魅惑的颜色,邪肆的弧度。宛若脱尘的谪仙,烛光下竟有种氤氲的雾化之美。
她惯来知道他妖孽般的美艳,却从未想过,只这清浅一笑却胜过蒹葭无数。若没有见过他凌厉狠辣的手段,也许世人都会沉醉在他谪仙般的音容相貌之中。
身下的女子时时刻刻对他俯首称臣,可是他却心知肚明,她的隐忍与聪慧就像蛰伏的豹子。隐忍只是为了磨砺锐利的牙齿与爪子,而她的聪慧宁愿伤了自己,也要让敌人惨烈而归。她的蛰伏,就是一种隐藏的杀机。
也许,他该杀了她。
蓦地,他忽然将她平躺在床榻上,鼻尖与鼻尖触碰,温热的气流就拍在她身上。那一刻,他清晰感觉到来自青墨的微颤。唇角是满意的笑,舌掠过她的唇,卷走她唇上浅淡的血迹,“味道不错。”
“督主?”她深吸一口气,疼痛让她几近精疲力竭。
“那些个秀女果然比不得你的半分。”他妖孽般的容颜,绽开愈发浓烈的墨色,幽暗的瞳仁冷戾而淡漠。
羽睫霎时轻扇,他何以会知道?
看样子司天监的探子无处不在,就连皇帝身边也不外如是。她与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皇帝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怕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离开司天监,就能慢慢侵蚀后宫与朝廷。
“督主恕罪,属下并未……”
还不待她说完,便看见他冷冽的眸子里,绽放出肃杀的凛冽。耳边,是他魅惑万千的声音,冰凉而柔软,分明是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记着,你只能是本座的。”
心,咯噔一下。青墨的唇角微微抽动,有些迷惑,有些错愕,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抬头瞬间,剑眉微挑。
她看见他眼底溢开的捉摸不清的颜色,如浮舟飘零在汪洋大海上,漫无边际却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幽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却能在苍茫的世界里,看见忘川河水永无停歇的奔腾,满目的彼岸花,开出灼热如鲜血的颜色。
羽睫,缓缓垂下,脸上所有的痛楚逐渐消失殆尽。
萧东离目光流离,长袖轻拂,烛光瞬时熄灭。
房内,漆黑一片。
清晨的光带着沁凉的温度,与风拂过精致的五官,却在她长而纤密的羽睫上落下迷人的光晕。七彩的霞光,像极了南海黑珍珠在烈日下溢出的琉璃光色。
剑眉微微蹙起,青墨陡然坐起身子,愕然发现自己的胳膊早已接回去,所有的痛楚消失无踪。
青丝如瀑垂腰,杏眸如月清冷,点绛唇,笑蒹葭。
女子该红装,何苦袖中刀。朱砂染风华,两鬓尽炎凉。
是他?他替她接骨?
丹田内一股清流正在慢慢调理她昨日紊乱的真气,慢慢的导气归元。她羽睫微扬,眼底有着迷雾般的清冷。他为何既伤她,却又为何要救她?
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尚存,所以还不到让她死的时候?
可是他又何必损耗自己的内力,为她导气归元?
萧东离,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是欲擒故纵等待她露出马脚,再像猫儿逮到老鼠般,慢慢戏耍而死?还是他另有所图,意图利用她做什么惊天之事?那一句,你是本座的,却让她有种脊背寒凉的错觉,宛若漫天都是萧东离的眼线。
要想挣脱,不是她死,便是他亡。
以后,她更要小心谨慎,而她首要做的便是铲除皇帝身边的所有眼线。不管是司天监,还是太后与韩国公,都是她计划之中的障碍。
起身,唇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气息,床榻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温度。她忽然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恍惚间,觉得那些不过都是自己的梦境。
萧东离来也匆匆,去也无痕,却总是能随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亦正亦邪教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意图。
敛了所有心思,青墨起身,因为身体里残留着萧东离灌输的内劲。虽说功力尚未全然恢复,但此刻亦是一身轻松。
从容的换好衣服,门外却响起传召太监尖锐的声响,“小青子,皇上传召御书房,快些跟杂家走。”
青墨眉色微拧,天色刚亮,皇帝此刻应该还在妃嫔处安寝,何以现在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