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寂离只能立时调转目标,把希望放在了此时唯一一个,能越过马大人做主的人——萧大人身上。
即便她不能肯定萧大人所谓的“玉面青天”名号是否属实,亦或是人们对他的吹捧。
但,从萧大人到来至今,她觉得萧大人不像是徒有其名的人。
况且,目前情况,她也唯有赌一把。
她,别无选择!
在马大人咋呼打断她的话的时候,花寂离脑中立时思绪翻涌,瞬间立断。
在衙差听令上来扯住她之前,她猛的扑跪到萧大人面前陈情。
虽然不忘话里给萧大人和马大人带高帽,一则希望能稍稍避免给马大人更火上加火,二来最主要是对萧大人热切期盼。
花寂离一双大眼更是满含希冀的望着萧大人,也不管对于跪人这万恶古代规矩的别扭,以及膝盖瞬间传来的疼痛。
在生机面前,这些不适也无暇顾及了。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又倔强不屈的小身影,那张苍白脏污的小脸上,一双透彻水汪灵动的大眼尤为吸引人。
特别是此刻那双大眼还满含孤注一掷的希望,渴望,倔强,焦急等等种种情绪,都在那双灵动犹如会说话的大眼中一一呈现。
这样的直白而强烈,这样灵动鲜活,一如记忆深处那双灵动的水汪汪大眼。
萧明远不由失神片刻。
看着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的萧大人,被衙差扯住手臂往外拖去,花寂离渐渐由失望转而绝望。
她,也许看错了萧大人。
而此刻,看在马大人眼中则是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他忍不住摸摸头上虚汗,平复跳到嗓眼的心跳。
“慢着。”
回神看到被拖着远去的小丫头那双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的大眼,萧明远忍不住自责了下下。
他真不是故意走神吓唬人家小姑娘的,只是情不自禁。
赶紧喊住衙差,不看马知县那死了娘般的哭丧表情,承下小丫头给他带的高帽,表明接手审理此案。
同时心里赞了一句,小丫头倒是急智。
他来衙门路上就听说了此案,本也存有一些疑虑故而才会要求旁听,此刻小丫头倒是给他递了个接手台阶。
“大人,这怎可劳动……”
马大人抓狂,今天他真是诸事不顺,怕什么来什么。
“小丫头,此案马大人可是有人证物证。可你既说证据不足,你们冤枉,那么本官便给你机会允你道来。若是说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是糊口狡辩,那么本官也决不姑息,可知?”
制止了马大人的话头,萧明远一副公事公办的势头,也想看看某个胆大小丫头是不是只有胆大和小急智。
“谢大人。此案疑点有五,一是人证目击的凶手背影不足以指认具体犯人,只足以指认相似之人,可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只凭一个相似背影和衣着便指认我爷爷,这指认太主观臆断。”
“二是证物,一只无名无主毛笔,只要是读书识字之人均有笔墨。而且,书店也有卖,谁都可以买,不能因为我爷爷卖字需用笔便牵强附会到爷爷身上。”
说着环视了周围百姓一圈,看到不少百姓点头赞同。
“三是,动机不足,不说河塘县百姓,只问在场旁观众位父老乡亲,敢问有谁不知道黄家宝乃是河塘县一霸?他做过的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事情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将他告上公堂的。试问有这么多与黄家宝有过冲突过节的人,如果只凭我和爷爷与黄家宝有过小小冲突过节就能成为报复杀人动机,那么疑犯就应该是所有和黄家宝有过过节的人。”
说道黄家宝的恶行,不少百姓纷纷出声符合,可见黄家宝恶名昭著。
“四是犯罪时间和地点,首先我和爷爷无法预知黄家宝的动向,另外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到过案发现场并犯下罪行。因为从昨日城门关闭前我们出城一直到今早被抓都是在城外,且从城门开启到被抓捕前,我和爷爷都不曾入城,这点城门守吏和在城门外摆摊的摊主可以作证。”
“五,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有明证可证明人证目击的凶手不是我爷爷,这需要大人允许,请河塘县德高望重的名医上堂来,到时可即刻证明我爷爷不是杀人凶手。”
随着花寂离一点一点道出案情疑点,本被马大人引导的众人也从人证物证俱全,事实确凿的案件中醒悟。
的确,此案其实模糊不清,疑点丛丛,大多为马大人推测论断的。
况且,众人心里对于黄家宝的死其实都暗暗叫好,对于被指认为凶手的花氏爷孙也充满了同情。
不过一个老人和孩子罢了,也不是很相信两人能犯下这等合谋杀人的大案。
此刻疑点一出,就反应过来一开始就是被马大人一言误导了。
萧明远暗暗点头。
不错,他听闻此案的时候便有诸多疑虑。对于马大人下定的论断其实不认同,过于轻率,太主观臆断了。
准了花寂离请名医的要求。
对于小丫头一番条理清晰的质疑心存赞赏。
小丫头不只有急智,更是临危不乱,头脑清晰,难得难得。
想着,萧明远眼中划过一丝赞赏。
名医很快到来。
来了两位,一位看着上了七十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是河塘第一德高望重的高大夫。
高大夫年轻时云游四方,还进过皇宫给贵人看病。医术高明,只是性子洒脱、且故土难离,于多年前便回到了河塘县隐居,鲜少再给人看病。
另一位是河塘有名的和春堂首席坐堂赵大夫。五十岁左右,人虽有些倨傲,但医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