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皖清迈进阁院,那惜烟一瞧见是小姐回来了,即刻跑去那厨房将一直预备着的温热饭菜给她端了送上来。侗皖清想来是没什么胃口,只是寥寥用完膳,便软软的躺在窗下的那张红木弥勒榻上小寐起来。
春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东暖阁阁顶的琉璃瓦在照射下五彩斑斓,刺了人的眼,而那飞天的流光飞檐反宇,屹立的矗立着犹如飞翼;那似是从云的缝隙里夹出的橙黄色的缕缕光线,倾泻而下的穿过镂空细花的窗棱射进来,落在侗皖清的前额,可见她那淡淡皱起的眉头并未消去。
花圃内一片春意盎然,花团锦簇,绯红橙黄的君子兰,五彩的晚茶牡丹,艳丽的杜鹃…。灿烂多姿,姹紫嫣红,纷红绿。在日光下迎着阵阵微风摇弋、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人。
那吹起的暖风夹杂着幽香,味道带着甜美缠绵,微略的含着清新的青草和那淡雅的泥土气息,柔软般的盈满着整个阁院。
侗皖清静躺于榻似融入那画卷般的美人,更加的清雅出尘,如琬似花。许是那令人慵懒的午后阳光和那甜美缠眷的幽香,让她不知不觉悠然的睡沉了过去。
惜烟瞧见她呼吸均匀清浅了起来,忙将那绣金牡丹红色锦缎缦纹薄被给她盖上。
时光在阒无人声中慢慢流去,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天边的太阳已不再灼灼发着光彩和那般的耀眼,那天际留下一片斜阳渡染的赤色云彩,而那最初阁院里的莺声呖呖也不再那般的热闹,似是寻食归巢去了。
只听侗皖清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大小姐,已是申时了。”丫鬟惜烟回道。
“我已睡了这么久了。”侗皖清似是自言自语。
随之她又问道:“下午,东厢阁那边如何?”
“回大小姐,老爷让张管家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和仆人唤到偏房院子那里,挨个的审问了一遍,除了东暖阁的没让去。”
因侗皖清不习惯有太多人伺候,身边除了这惜烟和那个在长安街上带回的冯氏,还有那四名暗卫也就没旁人了,想那张管家许是觉得叫与不叫没什么区别,也就没打扰到她这儿处。
“可有什么结果?”
侗皖清边问着边坐回榻上,饮着那上好的碧螺春,语气似淡无心般。
“据奴婢所知张管家没问出什么,不过因着这一一的审问,倒是惩治了几个平日里偷奸耍滑的,还有几个被赏了板子。”
“东厢阁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回大小姐,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只是那二夫人午时刚过,就去了大夫人的阁院,却被那边的丫鬟给挡了回去,说是老爷回府后就交代了大夫人正值昏迷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二夫人听闻却是不喜,说她可是侗府二夫人,怎就成了闲杂人,当时就骂了那个丫鬟,那丫鬟还——还挨了二夫人一巴掌。”
惜烟说到此处,语气也是越来越轻,她也不知向小姐道来这些是不是应当,只因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嚼舌根,只是她寻思着大夫人乃是大小姐的亲娘,想想还是说了。
侗皖清听到惜烟如此说来,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然心中想那苏红芙水平不过如此,平日里嚣张惯了,不懂得收敛,许是今后并不会有她什么好日子过。
“三夫人那里呢?”
侗皖清在下面并不称那二夫人和三夫人为姨娘,只因在她内心深处就对此反感,当面也都是些功夫事儿,她想着能过得去就好。
惜烟回道:“三夫人倒是没去,不过却派了她的贴身丫鬟香菱给东厢阁送去了上好的燕窝和那长白山的五百年人参。”
这卢雅玲父亲原是当朝太尉,如今虽已退朝堂在家静养,然其下有许多门生现如今都在朝廷任职高位,而她那长兄正任户部尚书之职,侗皖清想着她如今出手大方,也在情理之中。
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惜烟:“那被二夫人扇嘴巴子的丫鬟叫什么?”
“回大小姐,那丫鬟叫红梅。”
惜烟不知侗皖清为什么要问一个丫鬟,却还是恭敬的回道。
侗皖清心里想着这叫红梅的丫头倒是有些胆子,那苏红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人用了却是不用费什么心,就看本人是否机灵了。
侗皖清此时问完了想知道的,而那茶水润泽了她的唇更显得娇艳欲滴,只见她起身抚了抚略有些皱了的裙衫,目光露出如初晨雨露般的光彩,对着惜烟道;“去东厢阁——”
闻言,惜烟紧跟着朝着那大夫人的阁院而去。
见是侗皖清来了,东厢阁无人阻拦。她一路走进屋中见翠竹正守在白灵萱的身旁。
“我娘可有知觉?”
那翠竹回道:“大夫人仍是昏迷,奴婢刚已喂过夫人汤药了,也按着小姐的吩咐将您下方子的那味药渣做了处理。”
“恩——小心仔细些,如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于我,还有你在暗处多注意些,看是否有人去寻那药渣。”
虽是猜测,然敌暗我明,侗皖清既不想防患露疏,又不能打草惊蛇,那么只能守株待兔。
交代了翠竹,再看白灵萱仍处于昏迷,侗皖清正欲离去,却被那因着太阳西下的余晖恰巧打在了那梳妆台的妆奁镜面上,所折出的光晃了眼。她寻光而视,另又瞧见一只外表精美的胭脂被随意的放在台面上,她鬼使神差般走去将其呈于手上。
但见这胭脂盒精美异常,瓢金做底,面上镀着雕刻的石榴富贵花图纹,纹路乃是用那金银丝缕烤制,红玛瑙做花瓣,花蕊为黄水晶,那枝叶是碧绿翡翠切割而成,壳面又被烤上一层透明胚漆,整个做工栩栩如生。
翠竹见侗皖清欲走却又折身仔细的瞧这胭脂,便向她说道:“大小姐这是京城有名的'镜玉颜胭脂',听说这胭脂乃是用那上等的天然珍珠研成粉,与天山雪莲榨成汁液混合,再加上……擦上不但肤如凝脂,还有驻颜美肤的功效。”
“如此说来这胭脂岂不千金难买?”侗皖清语气淡淡,并不觉稀奇。
翠竹闻言回道:“回大小姐,这'镜玉颜'却是千金难求,即便是那皇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能买到,偶有个一盒二盒的已是难得。”
侗婉清疑问般:“哦——这是为何?”
“因茹玉堂每年只做出三十盒,当然也就只能售出三十盒了。”翠竹解释道。
侗皖清想想如若真如这翠竹所言,那茹玉堂每年却是做不出太多,天然珍珠先不说,就是那天山的雪莲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听闻这“镜玉颜”如此之好,侗皖清便将其打开瞧了瞧,并未觉得有哪里的特别。
那翠竹见她不以为然,忙又道:“小姐您闻闻,听说'镜玉颜'有那雪莲的淡凉清香呢!与那些普通胭脂很是不同。”
侗皖清便又贴近闻了一闻,这一闻她却是眉头微黜,眼神潋起深幽了下去,前世的她因是杀手嗅觉亦比常人灵敏,这“镜玉颜”里面确实含着那天山雪莲,只是这盒却是多出了东西,里面含着夹竹桃的酸甜之香,想来是将夹竹桃花瓣的汁液融了进去。
翠竹似是没瞧见侗皖清的神情变化,显得有些遗憾的说道:“大夫人平日里却是不爱装扮,更是不喜浓妆艳抹,这'镜玉颜'却是没用过几次。”
侗皖清心中想着,这'镜玉颜'即便千金难买,可这盒却是催命符。
“这'镜玉颜'可是我娘买的?”
翠竹回道:“大小姐,大夫人怎会买这种东西,这是二夫人送给夫人的。”
侗皖清听及心下一沉,双眸徒冷,对着翠竹道:“将这东西放置妥当,即是千金难求,不要丢了去。”
“是——”那翠竹语声未落,侗皖清已转身离去,只留下匆匆背影,消失在那落日余晖之中。
落日渐渐西沉,天际上空拉长着一条长长的如尾蛇般的赤红残云,那银月正在缓缓升起,远方深深的暗蓝天空也隐隐出现了几颗闪亮的星星。
东暖阁中已是掌灯。
侗皖清站立在阁院里,那从花圃传来的芬香依然的沁人心脾,此时她却是想着自己或许是安逸久了,放松了一贯的机警。而在这般环境下只有心细和常识还不足以能令自己平安无事,那下毒之人目的为何,现还未知。
而那苏红芙她敢确定,许是被利用了去,真正的人还在暗处藏得很深……
“雪影——”
只见一道黑影从空中闪入,鞠躬敬跪在侗皖清身前:“主子——有何吩咐?”
“你暗中观察东暖阁的一举一动,发现异常向我禀报,另保护好我娘。”
“是——主子——”
雪影得令,随即消失在那越来越黑的夜色里。
这一天又将过去了,而侗皖清有种预感,这平淡的日子或许不会过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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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毒事件水有点深……
少一个双引号系统都能发现,点击确定不成功,树树一个一个的看呀……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