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墨之昊和八皇子墨之辰乃一母同胞,其母贤贵妃久居深宫,盛宠不衰。贤贵妃长兄夏晋鹏乃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镇守边关,其父夏啸远任尚书令,因此夏家在朝堂之势一时无人难及,也只有侗家与之不相上下,暂可相互牵制一番。
侗家与夏家在朝堂乃政敌,只是还未公开明朗化,只因横于两家有一事一直为彼此心中之结绳。
因侗家长女侗纤柔与当今的贤贵妃夏雪瑶当初一同入宫参选,众女子中只有其二人德才出众,相貌相当,当时的侗纤柔琼姿花貌,柔心弱骨,只一眼便入了轩辕帝的心。侗纤柔被封昭仪赐思水轩,夏雪瑶为昭媛赐依雪阁。
后宫三千粉黛,身为帝王本应雨露均沾,怎奈帝王难过美人关。轩辕皇对侗纤柔荣宠一时,却也成了催命符,怎奈美人红颜薄命,无福消受,侗纤柔入宫不久身体日渐消瘦,后经太医验证其实为长期服用了慢性之毒,毒已入骨髓难以医治,不到一年的光影便消香玉损了,独留二皇子墨之轩由皇祖母抚养。
当时的那些随身侍婢和侍卫,连及给侗纤柔诊断的太医都被暗中处死。轩辕皇曾下令暗中彻查,然毫无头绪,亦无端倪显露。此事,也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去,最后不了了之。
然,既已知侗纤柔死于非命,侗家失去爱女亦是暗中调查,多种矛头和疑点指向夏家,却无实质证据,因此,此事如哽中刺一直是侗家的心头朱砂。
而轩辕皇因侗纤柔的早逝,在心中对二子墨之轩一直心怀愧疚,满是疼爱,怎奈这墨之轩名声着实不太好,府中美妾如云不说,还时常留宿花街柳巷。是想当朝皇帝的儿子,一个皇子经常出入莺歌燕舞之地,依红偎翠怎不叫人满是担忧和无奈。
长此以往,墨之轩成了行事散漫,不着边际,行为不端的闲散皇子,下臣们无不摇头叹息,心生不屑,更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于他为妻妾,而轩辕皇对此亦是愤怒至极却无可奈何。
轩辕皇宫一宫殿内帐幔垂沿,轻纱遮烂,殿上髤漆为赤朱红、梁柱雕花攀附而上,皆已铜沓黄金涂抹,白玉为阶,函蓝田为璧,明珠、翠羽作饰,流金溢彩;紫檀翅角几案上放着银白点朱流霞花盏,里面放着一朵红扶桑,随着清波清浅飘荡很是妖娆;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迷迭香袅袅升起弥漫散开,通向内殿的通道两旁摆放着两只青花底琉璃花樽,而那大殿内外宫娥垂手而立,似是雕塑一般。
只见殿内一女子慵懒而坐,一袭紫金榴花华服裹身、外罩金丝软烟罗,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配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三千青黛绾成朝云近香髻,颈挂紫珍珠吊坠,耳戴紫玉芙蓉耳铛闪发荧荧润芒;一双犀利的娇媚双瞳翦水迎人滟,唇如染了红色烟雾,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此人非旁人正是贤贵妃夏雪瑶。她如今升至贵妃早已移居长春宫,而那依雪阁是她初入皇宫的旧梦,承载着的秘密也随时光逝去,如今人人只见她此时的风光无限。
而在她身下有一身穿黑衣男子正单膝跪地,语气肃沉般说道:“回娘娘,据奴才所探白灵萱似是毒已被解去。”
贤贵妃正把玩着手上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闻及却是眼神突然清冽直视眼前之人,冷眸一转,似是一道寒光射出,然语气却是淡淡,透着华贵之气,没有任何情绪的问道:“哪里出了差错?”
那黑衣垂首,恭敬道:“回娘娘,奴才跟踪那大夫查探得知其并未解去白灵萱身上之毒,那白灵萱身上之毒乃是被旁人所解,是谁人奴才暂还不知。”
闻及,贤贵妃双眉微微敛气,双眸暗沉下去,软声浅言却透着寒冽之气道:“是还未查出?还是查不出?本宫这里不需要无谓的答案。”
男子惶恐般说道:“奴才该死,再去探查。”
贤贵妃却是缓缓起身,慢步走近窗台将窗栏一把推开,霎时阳光倾入,因太过强烈睁不开双眼,她抬首双眸微闭,言语清淡却似冷气扑来:“如若下次这般就不必再来见我了。”
黑衣男子闻言身形一颤,却是未得应允不敢起身。
“那胭脂何人所制你该知道如何做了?”清冷之声再次传来,如在云端飘渺。
“娘娘,奴才此次定不会再失误。”
“下去吧,日后再来需万分小心。”
男子闪身离去之后,贤贵妃却是凝视前方,双手紧握,那护甲似是要嵌入肉里一般,感觉疼痛方猛然松开。
眼底桐花已过了盛开的时节,此时仍是未败,簇簇素色一片,令人心生不喜。带着祥瑞、恩泽、爱情之语的节气之花,却是盛开于清明时分,她嘴角升起一丝嘲讽,掀起衣摆挥落而过,被一道强劲之风袭去,那纷纷白瓣清疏坠落,而她此时看去却显得落寞寡合。
尤记得当年她与侗纤柔二人正直金钗之年,那温柔淑良女子笑着对她道:“雪瑶,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你可一定要记得。”
“你可一定要记得。你可一定要记得。”这句话仿佛回音一般在她耳畔回绕,贤贵妃沉浸在回忆之中,当年的闺蜜之友如今再也看不到那女子的浅笑倩影了。
“你将木瓜投赠我,我拿琼琚作回报。不是为了答谢你,珍重情意永相好……”
贤贵妃却是失神一般,身形向后一退,撞到了身旁的紫檀雕花书案上,案上的钧窑美人觚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碎响,刺耳一般进入耳膜。
殿外宫娥闻声赶过来,瞧见地面残碎一片,即刻打扫起来。贤贵妃却是记起了侗纤柔逝去前看她的眼神充满不解和怨恨,而今日怎会想起她来了?
贤贵妃双眸幽凉如冰,轻叱道:“将那桐花给我移走。”少有的动怒,此刻却是不再掩饰。
那赶来的宫娥诧异娘娘的吩咐,却仍是恭敬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差人将那桐花移走。”说着已是额首退下。
只因,侗纤柔曾对夏雪瑶说过她喜欢杨万里的那首《过霸东石桥桐花尽落》:“老去能逢几个春?今年春事不关人。红千紫百何曾梦?压尾桐花也作尘。”
当夜,贤贵妃从梦寐中惊醒,她梦到侗纤柔问她为什么?
她惊恐间又恍惚的喃喃道:“为什么……”那女子纤柔笑脸不时浮现在脑海。
刹那,一阵风吹过,殿内的烛火“噼啪”一声摇曳着,透着昏黄的灯光,轻纱幔帐随风飘起,窗外月色下树桠和花丛投下暗影,让她猛然清醒,不复迷惘。
为什么?为了集后宫粉黛万宠于一身,为了夏府,为了她的皇儿能成为皇帝,更是为了她自己。
只能怨她侗纤柔与自己同时进宫,侍奉同一个男子,她唯独比她清楚一点的就是要懂得争取,更比她懂得深宫重重要心狠手辣,不计手段达到目的。而她如今做到了,那皇后如今如同空设,除却那个头衔,她独掌凤印,后宫佳丽唯她马首是瞻。
她聪明一时,却不知万千宠爱亦压身,掌握生死大权的仍是那高高在上,何有真情的帝王,而旁人不过他手下棋子而已。
------题外话------
昨天未更新,今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