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斜晖渐渐铺泻成卷,朦胧月树随灯火沿河徘徊,清风拂过水色溅起圈圈涟漪,波波粼光荡去,绿塘摇滟天水一色繁星点点,荷叶似铺展而去一片幽绿,荷花点澹开放莲蕊带香尘。
镂月载云,灯影斑驳,隔岸唱花,空蒙夜影,水光潋滟,媚水河上调笑喧哗,吟诗作唱,声色渐起。正是应了天上人间,媚水河畔,风流一夜,不枉此生的景。
媚水河其东西交纵,南北经纬,更是因着它有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之名,而又尾端接连轩辕皇宫的凤竹湖,因此称的上是轩辕京城第一大河。
而“满春园”后院与前堂又有不同,后院院宇深沉,阁廊曲折,庭榭园池,小山花木掩于朱栏曲槛间;湘帘翠幌,池馆清疏,花石幽洁,堂宇宽静亦有清雅绝尘之风。其后园有一“听风榭”台阶两侧延伸,一条通与石径,一条与媚水河相连,姑娘们风姿卓绝立于水台便有叶叶轻舟渡来,窈窕玲珑身姿提裙摆,点轻足被送去那各个客官的画舫之上。
今日,媚水河上热闹如常,只是在众多画舫中间,却有一艘船舫船头高跷,略与二层船的阁沿相持平,船檐红墨描金,画彩仙鹤展飞图,船舫周身彩绸悬起亦在上面挂满了小铃铛,不时的发出脆响,清风一吹印着月色灯盏流转光泽,两层的画舫纱幔垂下皆被拢起,二层轻纱飘摆,窗棂亦开亦合,声情摇曳显得与众不同。
此时,该画舫上坐着几位翩翩公子,均是一表人才,清逸闲华,那夜飘凌一袭红衣更是衬得他腮呈酡红,似是酒醉微酣,一双桃花眼迷离看景,再看他袍襬凌乱,青丝披散,懒散的斜靠船栏一角,而他身前几案上金樽、珍馔呈摆,其身旁坐着几个妙龄姑娘,皆是眉眼含情,娉婷而坐,乃是为其斟酒,巧盼笑语。
不远处一女子身穿藕丝琵琶衿上裳,外罩烟水色纱衣,下穿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头梳流苏髻用一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做饰,目若秋水,朱唇素手,气似幽兰,如琬似花,姿首清丽,高傲脱俗。
一不知名的曲子行云流水般,在芊芊玉指下被女子奏出,随着慢拨、轻弹、勾指、挑起,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蝶翼颤动,曲调时而平缓,有如云雾弥漫;时而高昂,有如玉珠落盘。似是一只蝴蝶穿过草群飞落花间,引来一群花蝶的舞蹈,轻缓柔美,而在远外溪水涓流,淙淙潺潺。
琴音渐渐转快,意境升至另一阶段,大雁穿过青空,苍鹰翱翔草原,欢快自由的气息充满空中,宛然动听的流过倾听者的心田,最后曲子在高音中结尾,余音缭绕,让人觉得尤意未尽。
曲子结束,女子缓缓起身,她透过面前纱幔看面前众人,眸底却是清明一片,毫无一丝情感,仿佛方才的琴音心境并非本人一般。
再看那几位公子仍陶醉余音之中,随着“啪——啪”两声,夜飘凌眉眼含笑道:“锦瑟姑娘手下琴音,宛若天籁,今日夜某有幸听得一曲,实在是不枉此生啊!”
而锦瑟听闻眼波如旧,轻轻话语淡淡说道:“天籁之音锦瑟实不敢当,幸得夜公子抬爱。”
不远处低唱之声传来,亦给这花深香泛,画船笙歌的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之夜再添了一笔。
须臾,锦瑟却是垂下眼帘,遮挡了她眼眸流露出的浮光,只看她唇角微勾,轻启朱唇道:“锦瑟早闻轩辕有四杰一玉,均是风流倜傥,诗文乐意之人,今日锦瑟得见四杰中的两位实乃有幸!”
“四杰”乃是瀚麟山庄少庄主西门旭,锦绣山庄少当家夜飘凌,栖霞山庄继承人南宫玉,碧影山庄庄主司空黎。
“一玉”则是轩辕国的三皇子墨之炎。
然,她虽如此说道,却是将余光注视着夜飘凌身旁左侧那人,那人一袭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身如玉树,目如星朗,红唇齿白,姿态清雅,潇洒俊逸,笑谈闲适间流泻风流,不是墨之轩还能是谁。
而再看夜飘凌身旁右侧那人面若冠玉,鼻若悬梁,身姿挺拔,双眼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只是浑身透着冰冷寒冽之气如现下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正是瀚麟山庄少庄主西门旭。
闻言,夜飘凌却是眼眸忽的潋滟起来,看似散漫的带笑道:“今儿个夜某不知沾了哪位兄弟的光了,才有幸得见锦瑟姑娘一面。”话语竟是带着点酸气和调侃。
顿了顿又是斜睨的向着西门旭道:“你说呢?西门兄。”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瞟向了墨之轩。
西门旭双眸沉幽难辨,仍是寡语,似是没听到般。
夜飘凌见状挑了挑他那秀眉,桃花眼一眯,漫不经心道:“西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美酒对酌,佳人相伴,小曲怡情,你怎这般沉着脸好不懂风趣,真是辜负了这美酒佳人,大好时光了。”说着已是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墨之轩语音带笑,轩眉微抬,细看眸底却是犹如一泓深湖,思绪难辨道:“夜兄,西门兄什么样子你还能不知道,他这种人就是——就是那种即便将媳妇抬上了花轿,娶进了门,入了洞房,过了花烛夜也难改他那张百年不变的脸。”
话落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些姑娘们却是想笑又有些难为情般的掩口,“你们可是皮痒了,拿我来消遣。”
西门旭自从进了这“仙鹤舫”首次开口便是说的这么一句话,语气冰冷如同他百年不变的寒冰面容。
然,众人早已习惯也并无觉得不妥,仿若他如非这般反而不像他了,但也是收敛了些,不敢再多加放肆,都深知着恼了他可是吃不到好果子。
正在热闹间却见一条小舟乘着一个人缓缓行来,那人一近“仙鹤舫”便即刻跨进船舫,扫视过去就看见自己主子似是酒酣畅醉一般,却是顾不得众公子正在风流快活,进了画舫里面。
夜飘凌瞧见来人,略带不喜和有些质问的说道:“你这般过来没瞧见我们正在把酒言欢吗?”
他在责备来人扰了众人的情致,尤其是扰了他的兴致。
来人一听,却是心急火燎,眉头皱起,却又不敢对自己主子如何的恭恭敬敬贴于他耳旁说了几句私语。
夜飘凌闻及即刻双眼恢复清明,却是又如浮上雾霭黯沉一片,不复方才纸醉金迷状,让人怀疑他刚才是否迷魂荡志一般。说话却是不带情绪的说道“你先回去吧。”
随之,传音入密告知来人呈报他之事暂时切不可声张,等他回去再做安排。
夜飘凌家从赶来向他呈报之事乃是“茹玉堂”叶老师傅昨夜竟在家中被离奇杀害,想他夜家一直是负责皇家锦织造坊的供应商,皇宫里的一切佩戴、女子用品皆由夜家专供,而那叶老师傅制作胭脂有着独道手艺,如今死掉相当于夜家失掉了一把得力好手。
只是这却是其次,关键在于对方目的为何,这一点不由的让夜飘凌在心下盘腹着,叶老师傅的死到底为私还是针对他夜家了。
------题外话------
外出回的晚了点,更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