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梅雨季节一片烟雨蒙蒙,天气一直的阴郁暗沉,已是下了近半月之久,轩辕皇宫俯视看去亦被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往日魁丽雄伟的大殿宫墙看去多有些秋寒露重,萧瑟之感。
今日,终于雨过天晴少有的晴朗。
侗府的大花园一眼望去又是变了一个季节,多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感觉,虽有秋风百花残之说,然此时看去那些节气之花却是争先恐后,艳丽多姿。
荷花池水榭中,侗皖清于一片淡绿浅黄中仿佛是一朵粉芙蓉一世芳华,独自而孤。
她低眉信手扶拨古琴,轻拢慢捻抹挑间,只听琴瑟之音悠扬多变,时而嘈嘈如急雨,清澈飞疾,稳健如松;时而切切如私语,温柔浅暖,低沉呢语;时而如莺语花底滑,忧愁幽清,飘渺如风;时而如泉流冰下难,浅溪分明,凝绝清寒。
激扬空蒙之间,琴声灵动而悠远。
“啪——啪——”响起两声手掌相击之声,于音符弦跳中显得有些突兀。
墨之轩一早登门丞相府,在书房同侗鸿寿详谈了一些事宜,闲聊几句之后便被这难得一闻的琴音所吸引。
他闻声而来,便见正在弹琴的侗皖清一袭粉衣衽意落坐,于睡莲枕波,风掀轻慢中,她那清逸闲雅的身影,空灵高华间多了一丝少女的妩媚柔和。
“此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表妹实乃真人不露啊!”墨之轩笑说道。
侗皖清闻声见是二皇子到访,想来他贵人无事难登三宝殿。
手下并未停止动作,琴弦上芊芊玉指拨弹飞快,琴声尖利,高昂,此时无声胜有声,心似被悬起,仿佛听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终于四弦一声如裂帛,曲终拨收,余音飘荡。
侗皖清起身向墨之炎福了福说道:“皖清不知是表哥来此,刚才还望勿怪罪。”
墨之炎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表妹这般说话可是见外了,咱们可是一家人。”
侗皖清知墨之炎生母侗纤柔一早进宫被封昭仪,只是红颜早逝,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姑姑。只是皇家多薄情,氏族亦是如此,人与人之间多是相互利用罢了,如若是无用的棋子便会丢弃,任其自生自灭,自己不也正是侗府的一枚棋子。
正因自己这枚棋子用处还很大,侗鸿寿才多番迁就,比如她自从醒来后就从不与侗府众人一起用膳,并且外出晚归侗鸿寿也从不多加干涉……
只是如若牵扯到共同的利益之时,再是松散的各自为政也会变成一股,凝聚成力。
墨之轩眼神幽深的看着侗皖清,她虽垂眸谦逊却难掩其清傲之气,从方才琴音,不难看出她看似柔弱外表之下却透着刚毅激烈之势。
沉默之间,侗皖清抬首看见墨之炎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下带着审视与思量,她略带孤疑时就听他说道:“表妹如今我可是越发的看不懂你了,你可是骗了天下人的眼。”
随之他“哈——哈”两声大笑又说道:“没想到三弟错把珍珠当目鱼,不知他知道了会怎样。”那言语神色带着意味不明。
清风拂过,荷花池中睡莲碧叶荡漾,掀起层层涟漪纹波微荡,芙蓉花沿池盛开,波光花影,相映益妍,显得分外妖娆。
侗皖清静立不动,衣袂飘起,发丝微扬,自有一种淡定似是出水芙蓉碧波中,让人移不开眼。
她淡漠之间,眼波微动看向墨之轩说道:“若说欺骗,谁人不是带着面具呢?你说呢表哥?”
这一语双关的话,墨之轩是听明白了,他星眸一闪,闲雅间难掩其中锐利,笑道:“表妹眼睛清明。”
此时面对她不必再做伪装,只因一早与侗鸿寿已达成了某种共识,面对即将要面临的皇室动荡,此时的血脉相连反而派上了用场。侗家力保他图谋大业,事成之后侗府仍享百年尊荣,无人再敢动摇侗家位于三公之首屹立不倒的地位和权势。
侗皖清想着或许今早他已与侗相商议过了,复又想起几天之后的皇宫寿宴,她突然眼中有道明亮微微一掠,“表哥如若皖清能帮表哥事半功倍,表哥是否能帮表妹一个忙?”
听她如此说,墨之轩带着疑问和探视说道:“你有何能力能助我?”
“凭我多年欺骗了天下人的眼,凭我是侗府最有用的棋子亦是轩辕皇唯一不可弃的棋子,”侗皖清道。
她言语犀利直接,毫不含掩饰,如一把利剑寒光划过眼前,其锋芒显露犹如多年的尝胆卧薪,让人一时避之不及。
闻及侗皖清语气之中的笃定和狂势,墨之轩思绪间心下一动道:“你有何事?”
侗皖清说过之后,他眼中闪过惊诧,眸光拢聚间似是在权衡。
“有失必有得,只是相对于失去的表哥得到的要更多,如若我分析无错老皇帝兵权之分乃是想让你们彼此互相牵制,他其实是谁都不相信,侗家、夏家、萧家想必这寿宴一过就会热闹了,因为有些人已是迫不及待了,而皇上也不会听之任之,想必表哥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侗皖清虽是轻轻道来,然语气冷情不含温度,让人感觉犹如寒冬冷风扑来冰凉彻骨。
墨之轩闻及神情一滞,他那一贯的笑意淡影在阳光下清透浮过,只是在目光触及到侗皖清时已消失在眉梢眼底。
凝神思索后,他眼神晦暗,语气深沉地说道:“好。”
侗皖清未错过他眼中的肃杀,因为她查探到侗纤柔当年之死多与贤贵妃有关,而贤贵妃如今虽光彩照人,富贵荣华,只是树大招风,她已树敌太多,比如那个藏在更深处的窦皇后。
墨之轩走后,侗府再次响起琴音,琴声委婉,券券而来,忽而似清泠流水,清畅婉转,忽而似千军万马,悲烈豪装,一时跌宕起伏,汩汩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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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想休息,请个假……。
另外,卷二将写侗皖清和白灵萱的身世及皇室纷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