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明月相照,风涛汹涌,窗外竹叶潇潇洒洒,翠色落波深。深林幽室里灯下双影,似是寂寥又凭添了几分暖意。
侗皖清已被换了干衣,安陵子墨找来炉子添了几块炭火,好在虽是竹屋门窗关闭上却是封闭的紧,屋内不一会儿就渐渐有了温度。
灯下安陵子墨静静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已是好过太多的侗皖清,此时发觉那娟眉凤目清丽身姿早已落在心底拔之不去,之前温泉之中见她那般柔弱模样,心竟然不自觉的跟着万分紧张,原不知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已是牵动心神。
安陵子墨骤然黜起眉头,清痕之中眸光深邃,他从未因何人何事牵肠挂肚,而今躺在床上已是熟睡的女子却在不经意间闯进了心里,是天意还是夙缘谁知呢!
侗皖清梦中睡得并不安稳,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清眉蹙起显示了自己并不舒服,安陵子墨见状上前轻抚向她额头,果不其然额面发热脸色潮红是受凉的迹象,想来是方才湿衣并没有全部换掉的缘故。
安陵子墨起身关闭屋门去了院外,一早进院子的时候,他发现院中有一水潭引自山涧泉水,凤翎山虽是因入了冬降了温,但是山中泉眼溪流并未结冰,因此谭中积满了泉水,触手感觉到冰凉清寒,他接过一盆清水再次进入屋中找来洁布,浸水为侗皖清不断的擦拭。
侗皖清感觉有丝丝凉意侵入却是并不猛烈,不同于寒毒发作时体内血液似是都要凝结一般,很是舒服和受用,她渐渐舒展了眉宇间的纹络。
这一夜便在一人忙碌,一人不知中度过去了,烛火滴落的泪油层层叠叠积了满蜡台,次日侗皖清睁开眸光便瞧见安陵子墨英俊的脸庞于晨光中越发的清朗。
回忆起昨夜,原本已是迷蒙状态,只因身边男子是他她便感安心,更是觉得似是有道目光不离自己分毫,那清淡且干净的眸光也似清泉一般缓缓流经心田,令自己在一时寒意冻身,一时热意灼烧的交错难过中顿觉舒畅,温润无常。
那种感觉是微妙的,不可言喻。
安陵子墨从侗皖清微变的气息中知道她已经醒来,两人目光相遇中,侗皖清道:“昨夜承蒙关照。”那语气神色淡淡,却透着骨子里的刚毅。
“你可知自己所中乃是寒毒?”安陵子墨直接道。
侗皖清起初虽有所猜想到,然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明了却同时诧异,她眸光敛起神色平常,道:“寒症经此一次可是能好?”
听她如此一问,安陵子墨知她并不知此寒毒的历害。
侗皖清没有错过安陵子墨面容浮上的忧思之情,见他少有的朗眸中幽沉且静穆,思及身上的寒毒必不是普通的寒症。
安陵子墨问道:“你何时出现此症状?”
侗皖清道:“进入冬季已有过几次。”似是觉得安陵子墨此问必是有所原因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却尤为严重些。”
安陵子墨略一沉默,对侗皖清道:“此寒毒如想根治除非能有天山百年雪莲,火之灵的果实,金丝燕乌鸟,五彩鹿茸角,人参果而最后一味乃是姻缘宿命之人的心头血。如若不然中毒之人全身将冻结,最后死于血液不再流通。”
“何为姻缘宿命?”侗皖清问道。
“传说中月老所牵红线,即为命定之人。”安陵子墨说道,只是此刻他清朗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深沉,眸光中深浅乍现的光泽,化作清亮的雾气缓慢升起。
侗皖清闻言却是牵起包含嘲讽的一笑,道:“我自不信命,然只要尽了力结果也就不重要了。”
安陵子墨深看她一眼,方才的话放在心中却是未再说出,只要得了姻缘宿命之人的心头血,两人自会生生世世永远牵绊,无论转世轮回几道都无法再分离。
“其它几位药引均所在何处能寻?”侗皖清起身却因体虚靠在竹床一侧,她慧眸流盼让人移不开眼,清冷淡漠的神情总令人试图对她探究,为何接触过后发觉与传言相差甚远,而她这般似是与世无争却又不甘宿命安排的女子当真是与众不同,却又透着神秘。
“均为各国国宝。”安陵子墨淡淡道。
只此一语,如若换做他人无异于等死,然他波澜不惊的又是一语:“其它几味倒是不难,仅那命定之人的心头血却是难寻。”
侗皖清莞尔,眸光璀璨生辉般,他说过同自己共下一局棋,不知华晔的金丝燕乌鸟可是舍得?不过更为可笑的是到了这一世却是要死于寒毒,心中多有不甘。如若就这般早逝……自己怎能这么容易就没了性命。
安陵子墨不知她心中所想,眸光轻轻划过一道清明,似是漆黑的通道突然引进的一道光亮,牵引着人无法不跟随着前行。
“你的寒症每月十五便会发作一次,在此期间只可调息切勿运功,以免血逆攻心,而那温泉对你的寒毒有很好的治疗功效。”安陵子墨讲述一般听不出情绪,其实他内心已是再做打算了,他一贯如此事事都计划的天衣无缝,更是理性行事。
侗皖清双眸微抬,略略沉吟道:“每月毒发是否都如同昨夜?”
安陵子墨眉心微动,沉默片刻道:“不错。”
侗皖清听闻复又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丝丝缕缕淌出水雾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忽而凤眸微明,说道:“天意难为,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安陵子墨闻此言直视侗皖清,像是要将她穿透一般,那种眼神包含的深意太多,侗皖清无畏他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
安陵子墨敛眉道:“你不是一个人。”这并不是一句承诺之语,却已是包含所有,重比千金。
侗皖清泽唇凉凉,绽蔓微然的笑意,贝齿轻启:“你下步欲意为何?”
却见安陵子墨嘴畔勾勒出一抹浅弧,眸光清冷间说道:“你留此一夜不怕侗家有人担心吗?”随之又道:“让轩辕先自己乱上一乱吧!”这般清风云淡恍若仙人的一个俊朗之人,说话却是犀利犹如刀刃,侗皖清心道人不可貌相。
而侗皖清因寒毒发作夜宿竹屋,夜飘凌因好奇心太重夜探侗府东暖阁却是没有见到人,而同时念府亦是见不到念禾,他心下确定侗皖清并不一般,并非世人如今见到的仅仅只是表面的才情惊艳,想必还有更多不为人知之事,同时也是对她越发的上心了。
同时,瀚麟山庄少庄主西门旭昨夜隐于暗处聆听到侗皖清拨起的几缕琴音,耳力听闻她正欲弹曲却是被什么事突然打断,想起那日大殿之上皇上赐其“凤桂吟”,如此整个天下都为之心动和想占为己有的古琴,她却是面色无波沉着冷静,淡然贵隽之中清傲而不张狂,冷漠并非无心实让人对她过目不忘,亦是不由得对她留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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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外地,说实话无法静下心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