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轩浩城狂猛的雪势退了下去,鹅毛纷飞的景象仅是一眨眼过后变成了碎花飞樱,疏稀而落,随着冬阳的辐照,素寒的天空亦是发出一抹淡淡的光彩,微弱而持续的散发着,风虽是依然刺骨,吹过割肤,寒意侵身,冷寂一片,但人们仿佛在这微轻淡暖的金色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侗皖清在临行前向轩辕皇只请禀了两件事,一是从三皇子墨之炎麾下铁甲军中抽要了几路兵马,另一事则是将原本整理好装箱的官银统统换成了银票。
当有大臣得知此事,私下里讽刺道清平郡主此举实乃大动干戈,竟然动用了铁甲军,而将白银换成银票更是让人费解,只能说她是特立独行,别具一格。
但是,有一人听闻此事却是坐在家中深思了颇久,正是尚书令夏啸远,看他那眉峰紧锁的神色似是正在深远的考虑着什么事情,他感觉这个清平郡主虽身为女子却不输男儿,似是没想到侗鸿寿竟是深藏不漏的将这个女儿封存了这么多年,心中由不得不将侗家几位大人重新审视一番,然更为疑虑的是对方仅仅是一个还未笈递的少女,眼光不会如猜测的那般敏锐吧?
清早,侗皖清将秀发用羊脂玉的碧翠发箍束起,一身男子装扮,外裹了安陵子墨送上的那件银白色狐裘大衣,整个素颜的小脸下那清眸淡目,清冷的面容看上去却有一股英姿飒爽的风姿,那看似柔弱的身形隐隐散发着一股清洌之势。
她骑马帅前走在铁骑军阵前,身侧一旁是神情沉稳,不多言语的五皇子墨之昊,二人身后则是衣着华丽似是明珠璀璨生辉的栖霞山庄少当家南宫玉和侍卫副统领沈超,四人在前后面跟着银甲铁骑军。
轩辕皇派任钦差和五皇子前往北境赈灾一事早已传至民间,侗皖清一行人从午门出发途经长安街,雪路已被清理呈露出青石路面,铁骑军经过发出铮铮的马蹄奔走之声,速捷而不凌乱,可见铁甲军一贯军容严谨的作风。
道路两旁站立着围观的群民,缤纷的衣衫颜色却是给这被白雪覆盖一片的素景,增添了一笔缤纷之色。
臣民远远看去,见骑马帅前的两人一个清朗飘绝,一个浓眉深目,而身后一片银光压压刺了眼眸,虽是只有不过三百人,却是势气堪比挥军打仗了。
此时,有人喊道:“看那穿白色狐裘大衣的就是清平郡主。”
众人闻声定格了目光,又有人道:“真没想到清平郡主如此清雅脱俗,我轩辕第一大美人之称非她才算实至名归。”
“你们还不知道?此次,皇上乃是任命清平郡主前去赈灾。”
“什么,竟然是让一个女子前去,这怎么可行?”说话的人将声音明显的转而压低,不敢太过明目质疑皇上的抉择。
有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之前我们家老爷回府讲过,说清平郡主武功高强的很……”那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话刚落,竟是遭到有人反驳道:“此次是前去赈灾的,又不是打仗的,再说你是哪家的,传言都说清平郡主文武惊才,可是到现在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说话的是一个丫鬟,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帔风的女子,看打扮衣着华美似是哪家府上的富贵妇人,只是帔风的围帽将面容遮挡看不清容貌。
那小厮被人这么一顶,却是不忿的着急道:“之前皇太后庆六十大寿清平郡主舞剑来着,很多人都看见了。”
不知这小厮的主人是哪个,真是能颠倒黑白,竟是能将长安殿那次的刺客行凶郡主救驾说成了舞剑,想来也是一个不寻常的主子。
而那个丫鬟似是和这个小厮较上劲儿一般,杏核眼睁的圆溜溜,反唇道:“你看见了?”
小厮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道他到真是没亲眼看见过,上次也是主子醉酒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因此方才被眼前这个丫头问是那座府上的却是不敢言明是国师府上的,唯恐出了什么事被主子怪罪。
丫鬟见小厮答不上话,一阵得意,更是望向侗皖清的方向,嘴角一撇道:“看她那长相,好看什么,打扮的不男不女的。”说完还不忘朝自家主子那方看了看,多有讨好之意。
小厮原本因遭到质疑很是郁闷,听丫头这么一说反倒笑道:“我看你就是妒忌人家清平郡主长得貌若天仙。”随之,不忘嘟囔一句,“看来主子说的真是没错,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秀气的丫鬟听那人这么一说,面上一红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小人?”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看清平郡主和五皇子就快过来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将一直争执的二人言语打断。
丫鬟转头凑近那妇人低低道:“主子,您看殿下过来了,真是威风。”言语掩不住欢喜的味道。
再看那妇人看到墨之昊时,一脸的幸福羞涩状,然而在看到他身边一侧的侗皖清时,却是收敛了刚刚浮上的甜美一笑,眼含怒意更是带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吃味和忧伤。
妇人正是艳若桃李,明艳动人的侗倚蓉,此刻她想着殿下近段时日对自己可谓照顾有加,更是连李氏那般中毒流产如此大的事也未牵连怪罪自己,反而是凑请了皇上赐自己侧妃之位,即便萧皇子妃如何不情不愿,却还是在贤贵妃一次斥责下喝了自己奉上的茶。
想来如今终于守得云开,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被冷落后院不被人重视的侍妾,而是五皇子府的侗侧妃,想来如今应该知足不能私欲太重,然而为何无意之中却发现了殿下书房书册中夹着的一张纸页上反复的写着侗皖清的名字。
那一个名字赫然入目,似是利剑穿过胸膛,令她当时怔忡更是心中钝痛。
难道说殿下心中最在意的人乃是那个从小就夺走了自己所有的侗皖清,如今自己日子还未刚好过一点,她竟然又和自己抢起了男人,想来原本皇上任命殿下处理此次赈灾一事,一定是她得知请父亲上奏才被任命钦差,她一定是故意而为当真是可恨可恶。
想到此处,侗倚蓉也顾不得思想的是否合理,只是偏激的认为侗皖清居心不良,不由得目露恨意垂在帔风下的手紧握着似是要陷进了肉里。
铁甲军由远及近奔来,一片银光闪闪,场面虽比不得大军的凯旋而归,却是凭添了一抹异样的光彩,只因侗皖清身为轩辕的清平郡主身着男装气度不凡,若非早知她是女子之身,当真会被误认为是哪个俊逸非凡的新起之秀。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叫喊出声,掺杂着惊恐,原来是两边人流涌动,一旁的围观众人将一个妇人挤压,那妇人怀中原本抱着孩子,因人潮攒动失手落了孩子,孩子穿的厚重倒是不怕摔坏了,却不想的滚落到了大街中央,眼看着铁甲军近在眼前,孩子将被铁掌践踏血溅当场,却见一人起身飘至半空并未停顿,转瞬闪至那孩子身边,一手将孩子捞起抱回,那人轻功起身之时身下坐骑还在极速狂奔,此时她反身落回马背上怀中还多了个孩子,仅是一刹那众人皆从恐惧中转变成惊叹。
人群之中亦是有人大喊道:“清平郡主真乃神人,郡主千岁,千千岁。”
四下群民听见有人带头这般高喊,加之方才亲见侗皖清动武,将一桩将要发生的血案,眨眼的功夫转危为安,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竟是跟随着喊到:“郡主千岁,千千岁。”那阵势就差面见皇帝时的伏地跪拜了。
侗皖清落坐马背之后,此时闻这般高低起伏的喊声,当下秀眉一挑,冷眸闪过利光直直向人群之中首次高喊的那人望去,同时双手执起马缰向后一拉,身下骏马渐渐减速停了下来。
因她这般,身后众人也只得减速停下。
侗皖清缓身下马时,那妇人已是奔上前来,她将怀中孩童交还给她,妇人失声痛哭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表现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妇人欲跪地叩拜,言谢她救命之恩,却被止住。
侗皖清面色平静,淡淡道:“下次勿再如此不小心!”
那妇人闻言,见她这般只得俯身道谢退了下去。
“刚才是什么人大喊出声?”侗皖清冷声如此一问,神情亦是冰寒,人群之中那首次高喊郡主千岁之人闻言一个哆嗦,却还是心道这么多人还真能找出自己来吗?存着侥幸的心思,慢慢后退,欲偷偷溜走。
侗皖清眸下一沉,冷声道:“是让我将你请出来,还是自己出来?”她略一停顿,眸光扫过人群,言语突转锋利,沉眸闪过厉色,薄唇微微一牵,浮上一抹淡笑,道:“不过若是被我请出来后果自负。”
那淡笑带着一抹冰色,令人浑生寒意,更是让方才对她敬佩的臣民均为感到诧异和心惊,清平郡主亲民和善被颂扬,怎会突然转脸之间冷若冰霜。
人群中那人被她冰凉冷意的言语至了脚步,却是心想着快快逃走方位上,正欲跑路时脚下一疼再迈不得步子,扭头朝脚下看去一根绣花针仅是头部显出,整根已经没入穴道,那人此时才感觉疼痛万分,跌下讨饶。
侗皖清并未上前,乃是传声扬言道:“我并未有任何军功,对百姓也无施舍恩义,怎当得起你口中千岁之言。”她冷视地下那人,看他似是痛苦难忍之状,淡道:“封你经脉乃是让你记住我侗皖清并非愚弄之人。”
那人听闻,轻轻一晃已是胆颤,真没想到传言清平郡主清冷寡情果不其然,他挣扎着欲与起身,侗皖清却是轻蔑冷然说道:“你若再动那针便会越进越深,直到随你血液进入周身,想必结果如何你应该知道吧!”
“郡主饶命,我乃奉命而为,请郡主开恩。”那人惊恐万状道。
侗皖清并未理会,却是翻身飞上马背,道:“想必你那主子会将你的银针弄出来,或是祝你一臂之力免受皮肉之苦。”同时,转头朝后冷言道:“走——”
这段插曲浪费了她不少时间,亦是无意纠缠下去,更加对对方何人毫无兴趣,刚才有意那般乃是为了断去轩辕皇的疑心多虑,以免日后生事,当即立断将此事了结。
铁甲军随几人再次奔驰,不一会儿就穿过城门向北方行去。
银光背后再次响起方才那小厮得意之声:“看,我就说吧,郡主身手了得。”
丫鬟这次却是没有顶嘴,偷偷瞟了侗倚蓉一眼,见她面无表情,方才放下心,实不知主子已是心潮起伏,急于找娘亲苏红芙商量心中之忧。
侗皖清这般行事作风,却是让身边几位男子心中波澜,墨之昊从她方才出手时目光就一直从未离开过,此时更为深沉,眸光之中冷锐且幽暗;而南宫玉见过她几次大显身手,此次却不知女子原本还有像她这般直接果断,毫不做作的,他斜睨侗皖清一眼,抚了抚袖子上的明珠,一路疾驰风都将衣服吹皱了,想来如此一路还不知将会如何,蹙了蹙眉,复又看了墨之昊一眼,见其望向侗皖清的深眸悠远无波,轻抿唇角浮上一抹意欲不明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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