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接到姜昕电话的时候,其时欣然正在一家农家庄园里体会农家的生活。
面对青山绿水,细听鸡鸣犬吠,呼吸着满含泥土气息的空气,感受着乡民纯朴的情感,欣然才真正体会到了为何陶潜陶渊明要辞官退隐,远避尘嚣,隐居乡村,扶犁握锄,情愿过一种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
“你马上给我回来。”姜昕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欣然原本恬静的心绪重又繁乱起来。想要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姜昕却老实不客气地将电话挂断了。
带着一颗意犹未尽的心,怀抱着乡村浓浓的惬意,欣然回到了那个喧闹的城市。
站在挂着“彩虹桥”婚姻介绍所的门前,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欣然心说这也不像要倒闭的样子啊,那么姜昕干嘛要将自己急忙急火地叫回来呢?
走进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欣然看见姜昕正在双手不停地接听着放在面前的几部电话。见欣然进来,姜昕只是抬头向欣然示意了一下,继续接听着电话,同时手还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
好容易等到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姜昕忙碌的手耳也暂时停歇了,欣然冲着姜昕叫道:“快说,你身上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谁家家里着火了,那么急着把我叫回来干什么?”
“嘻嘻,你先让我喝口水,我可是一早上忙到现在一下没停啊。”此时的姜昕却是一副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神态,“先说说你周游列国的感观。”
急病遇见慢郎中,欣然一脸无奈:“出去了一趟才知道世界之大。面对巍峨,才觉出个人的渺小;面对鬼斧神工,才知道世界的奇妙;见青山绿水,可以荡涤心灵;沐晨风暮雨,才知心境开阔。那种感觉,一个字:爽。可惜的是,还没等我尽情尽兴,却被你给搅了。”
“呵呵,出去一趟变诗人了。”姜昕打趣,“嗯,脸色红润,眼睛清明,话语清晰,健康活泼。看来过去的那个欣然是真的又回来了。”
“好了好了,就别再在那给我打哑谜了。”欣然被姜昕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吧,究竟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情?”
“欣然,快救救我吧,”姜昕做苦瓜状,“咱这婚介所快要开不下去了。”
“怎会?”欣然一脸的迷惑,看刚才忙忙碌碌的样子,怎会就开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唉,就是生意太好了,所以才开不下去了。”姜昕继续诉苦。
“瞎扯,哪会有生意越好越糟糕的事情。”欣然不解。
“唉,你不知道,就是因为生意好,才出现了捉襟见肘的境况啊。”姜昕抛出谜面。
“捉襟见肘?”欣然惑然,继而恍然,“莫不是你叫我回来是为了。。。。。。”
“是啊是啊,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那么多的女人就好像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似的,没和男的见一两面就把自己给交代了。害得我现在是每个女孩都像是沙漠中的水那般金贵,登记等约的男人都排到一里多远了。我看,你是不是就救救急啊?”姜昕满脸期待。
“你瞎说什么呢?”欣然羞怒,“亏你想得出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再说了,你自己干嘛不亲自出马呢?”
“好欣然,这个婚介所可也有你的股份啊。”姜昕一脸好好,“我倒是也想去啊,可是来登记的有谁不认识我这张脸啊,这戏我演得下去吗?叫你去,又不是真的要你去谈情说爱的,只是应付一下嘛。”
见欣然沉默不语,姜昕又趁热打铁地故意说道:“我知道你刚刚受了感情的挫折,这个时候叫你去和别人谈情说爱的是挺难为你的。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唉,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个刚刚开办的婚介所只有关门大吉了,我和欧阳宇又不知道该去干什么了。”
“好啦,就别再激我了。”见姜昕一脸似真似假的“哀伤”,欣然无奈地摇头,“你明知道我不会见事不管的,还说那样的话。说吧,你要我做些什么?该怎么做?”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姜昕一蹦八丈高,“其实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和那些登记的男士见个面,聊聊天,然后找个借口开溜就行了。”
“可要是碰上一两个难缠的主那怎么办呢?”欣然不放心地问。
“我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在你进到见面地点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在你进去后的半个小时之内,我会给你打进电话,你就以此为借口溜之大吉。”此时的姜昕像个稳坐中军帐调兵遣将的女诸葛,“如果还不行的话,你就做一些抽烟、抖腿、抠鼻孔、随地乱吐痰等等动作,记住什么恶心就做什么,不怕不将男的吓跑。”
“好了好了,别说了,听你这么说我自己都恶心死了。”欣然止住了姜昕,“说吧,什么时间安排见面?”
“呵呵,想不到你还挺敬业的。”姜昕笑了,“今天你刚回来就休整一天,同时也把你的发型弄弄。还有就是等下我陪你去服装店转转,多买几套衣服,见的人多,可不能老是一套衣服,虽然是假的,但是也不能让登记的男人觉得我们婚介所的女的都是嫁不出去的咸菜婆。”
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欣然被手机的轰鸣吵醒。迷蒙中,欣然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见是姜昕打来的,便手按绿键,将手机塞进耳朵与枕头之间。
“欣然,还在睡呢?赶快起来。”电话的那头姜昕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九点半之前赶到街心花园去,在花园的‘凤来’亭,会有一位手拿晚报的李先生等你,你手中拿一把折叠伞。记住,你叫丽丽。”
怎么,行动开始了?欣然的大脑立时清醒。
“好吧,我知道了。”
像一个听到起床号的士兵,欣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起床、洗漱、化妆,当她穿好外套,开门走出房间的一瞬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四十五分。
还好,还有时间先去解决一下肚子问题。
在一家早餐店,欣然吃了一点东西,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向街心花园走去。
初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和煦的风吹着,“吹面不寒杨柳风”,欣然的心中忽然涌上诗人描绘春风的诗句,同时又想起朱自清的散文《春》里的句子:轻轻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
手中握着折叠伞,欣然心中发笑,晴朗的天空,不知带它干嘛?妩媚的阳光谁又会拒绝呢?大概是用来遮挡孙猴子的人工降雨吧?想到这里,欣然又不禁埋怨姜昕,拿什么不好,干嘛非要我拿把伞呢?知道的是去“相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人脑袋有病呢!
也不知道姜昕要我见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多大的年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刚想到这些,欣然又不觉好笑,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何必去关心那么多呢?见了面说完两句话就拜拜了,再见面时照样是路人。
来到花园门口,欣然记起姜昕的话,便从手袋中掏出手机,拨打了姜昕的电话。
“姜昕,我到了花园门口,马上就要进去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好,你去吧,记住我们约定的就好。”似乎听出了欣然气息的不平稳,姜昕接道,“没事的,欣然,放轻松、自然一点。”
呵,欣然暗自苦笑一声,想不到我欣然竟然会当起了婚托。
欣然走进街心花园,快要接近“凤来”亭时,远远地看见亭子里有一位男子在推磨。渐行渐近,欣然看清楚了是位年纪近四十、和猪八戒大概有远亲的中年男子,手中攥着一张报纸。
多大岁数了还来征婚?怎么今天刚一出动,姜昕就给我安排了这样的一个主?
欣然心中嘀咕着,顺着铺着石子的小道,跨上台阶,来到了亭中。
“请问,您是丽丽小姐吧?”正在等得焦急的男子,看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手中拿着一把雨伞走进亭子,不禁欣喜若狂,却又故着礼貌地问道。
“啊,是啊。”从见到这位尊容的第一眼起,欣然的心中便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地直倒胃口,但想起自己的任务以及姜昕的交代,又不得不将笑颜堆上脸颊,“请问您是。。。。。。”
“对对对,我就是285号李先生。”不等欣然再问,中年男子抢着回答道。
“哦,李先生,您好。”欣然嫣然一笑,将一只张着似春葱手指的玉手伸了过去,“见到您很高兴。”
“幸会幸会。”李先生抓住欣然的手,久久不放,“丽丽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光彩照人啊。”
“您真会说话,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啊?”丽丽一脸娇羞状,同时将自己的手从李先生的掌握中脱了出来。
欣然和李先生坐在亭中的石凳上,随意地闲聊起来。
在互通了一些基本的信息后,一阵微风吹过,李先生挽起衣袖、解开衣领,同时嘴中说道:“哎呀,这个天气可真热啊。”
欣然看着李先生露出的金手链和金项链,不觉心中好笑。看来这不是个暴发户就是败家子,大概是恨不能将所有的金饰品显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两钱似的。
“李先生,您很热啊,要不您就将金戒指摘下来,那样可能会凉快一些。”欣然调侃道。
“呵呵,不用不用。”李先生尴尬地应着,笑容在脸上僵化了。
就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欣然的手机响了起来。欣然暗地长吁一口气,赶忙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显示,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分钟。
“喂。。。哦,妈妈。。。什么?家中有急事。。。好好。。。我马上赶回去。”
合上手机,欣然满含歉意地对李先生说道:“对不起李先生,我家中有事,我先走了。”
“好好。”李先生站起身,同时问道,“不知道以后还可不可以再约会丽丽小姐?”
“哦,”欣然强抑住笑,“看吧,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好。”李先生从内往外透着笑,看着欣然远去的倩影,才猛然想起欣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呢。
“美鑫”咖啡馆,286号先生在向欣然炫耀家世:
“我父亲是某某局的局长,大伯在宣传部,二姨在政府机关,你要是答应了和我交往,马上就可以给你落实一个理想的工作。如果你不愿意上班,我也可以保证你即使在家,也一定不会比那些上班族过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