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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珖经此一事,竟不进取而越发的荒淫起来。太尉杨肃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辆挂满珠翠金片的车子,又大又奢华,行走间珠翠金片相撞,很是悦耳,而且能掩饰住车里淫欢之声,杨珖自此竟不上早朝了,整日在车内白日宣淫,随意走到哪个宫,拽上个模样不错的,甭管是妃嫔还是宫女,就荒唐上了。

萧悯虽气他不争气,但却深知自己还是不可沾上朝政。可这样下去,亡国之日不远矣。她心急如焚,只好偷偷接见了几位还算正直办实事的老臣,再三鼓励支持,但无奈,大厦已倾,随着李家的反叛,靠山王杨临的战死,大睢江山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塌了……

萧悯还算运气不错,杨珖逃出帝都时还带上了她,只是她觉得事情还没有完。果然,一路逃进洛阳行宫,江都官员前来晋见皇帝,结果杨珖不是要重整旗鼓打回去,而是收刮更多的金银珠宝,要求他们进献美人。短短数日,行宫里的宫女竟暴增近三万,加之原本的,偌大的行宫竟有些住不开了。而杨珖更如末日到来一样,没白没黑地宠幸那些可怜的姑娘……

春涩被这样的大军很快被冲得不见踪影,哭着回来求萧悯让她再做回宫女。秋染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夏禾心软地红了眼眶,而冰凝却冷冷地哼了声:“你还有脸回来?”

春涩顿时僵住,只能直直地瞪向萧悯。

萧悯叹口气,“路是你自己选的,没人迫你。若真的不想回去,就找个房间住下吧,也不用在本宫跟前侍候了。”

春涩神色一动,垂头呜呜地又哭了起来,只是这回真的悲恸得多了。秋染招过两个宫女将她扶了下去,看向萧悯:“皇后就是心软。”

“好歹大家相处了一回,多年的感情,……不过是多碗饭的事。”萧悯幽幽又道:“也不知咱们的饭还能吃到哪天,又何必计较那许多。”

一句话,说得三个大宫女都垂下了头。

萧悯闭门不出,仿佛不知道杨珖已经荒诞到了何种地步。终有一日,她让秋染秘密找来宇文哲,当着她们的面,让宇文哲挑出三个人品不错的下属,但要家中无正室的,官阶低些也无所谓。

三天后,宇文哲真的带来了三个校尉。萧悯一一细看,很满意,然后一指秋染三个,“她们虽是本宫的身边人,却与本宫亲如姐妹。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模样还周正,也没侍候过人,嫁与你们做正妻,也配得上。若是有意,你们就留下,彼此谈谈,有合心意的,本宫就作主将她们嫁给你等,若家中已定了亲,或心中有了人的,直管退出,本宫不会怪罪。”

“娘娘不要,这个时候奴婢怎么能离开您呢?”秋染闻言大惊,扑通跪下,夏禾跟冰凝也含泪跪下,口称不愿离开,要与萧悯同生共死。

宇文哲偷偷打量着萧悯,见她依旧美貌如昨,只是眼中添了些许的沧桑之意。

那三名校尉本也是官宦子,很识实务,亦跪倒,连称愿娶其一为妻。

萧悯不顾秋染的恳求,细细询问那三人的情况,最终还是每人一份丰厚的嫁妆将三女嫁了出去。

皇子们与公主们只分到两个宫院居住,萧悯对这些孩子有感情,强硬地把他们留在自己宫殿附近,方便她随时去探望,免得被怠慢了。太子已是少年了,终日落寞,其他皇子也情绪低落,萧悯很是忧心。

一日,她让人把皇子公主们都找来,把宫女们打发下去后,就坐于正位。

“孩子们,现在的情势的确不算好,但还不是最坏的。”萧悯看了一圈,最小的吉儿公主已经十二岁了,很是美丽,不由又叹口气,想到这样的孩子,若真亡了国,只怕这美貌反而是她的灾难了。那么自己呢?

吉儿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弱弱地唤了声母后,大眼里已经盈盈欲滴了。

萧悯收回神思,缓缓道:“母后把你们找来,只有一句话要交待,你们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孩子们纷纷点头,对这个美貌和善的嫡母,大多数还是很喜欢的,少数有其它心思的,在这个时候也翻不起浪来了。他们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而且眼看着不定哪天就做了亡国的皇子,那些想法也都不重要了。

“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轻言死字。”萧悯哀伤地又说,“母后也曾是公主,也经历过亡国之痛,你们之中,也有母亲曾是亡国的公主,可见这事平常得很。一旦那天真的来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不要太轻易地放弃活的权利。”

太子深深地垂下头,他明白这话中是不包括自己的。不论如何,这太子名头,都不会让自己顺利地活下去。

萧悯瞥他一眼,又看向那些瞪着大眼看过来的孩子,一个个的也都是俊俏可爱,可惜生在帝王家。若是自己当初不执意要孩子,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有这么重的负疚感?萧悯摇了摇头,就算没有自己,杨珖也不可能真的一个儿子都不生的。

“……你们各自与母舅家联系吧,若能去避避是最好的,母后会安排人送你们去。无处可去的,就只能陪着母后困于宫中了。只要母后还在一日,就会尽力保全你们。”

孩子们顿时轻泣了起来。他们已经大到能够明白,自己不再是天之骄子,金枝玉叶了。“母后,我能去找济安哥哥吗?”

吉儿突然问道,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小鼻尖红红的。

萧悯的心,猛地一颤。缓了几口气后,才说:“如今李家也反了,你确定他会收留你吗?”

吉儿用力地点着头,“济安哥哥答应过,等我长大会娶我的。”

萧悯的心,莫名地一揪。都说吉儿长得有些像自己,眼下看来,还真的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事若让你父皇知道,定会以为你与李家私通,怕还没出洛阳就会被抓回来的。”萧悯不怎么想顺她的意,莫名地就是不想。

“不怕,吉儿若是连试都不敢试,就只有等死了。”吉儿脸上虽是怕怕的,却很勇敢地大声说道。

太子抬起微红的眼皮,“今日之事,不论是谁,都不要传出去,就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身为皇家子,不能上阵杀敌,眼下还要四处避难,已经够丢脸的了。谁要是泄露了口风,必不得好死!”

萧悯有些吃惊地看着一直温润的太子,看来他也一夜之间长大了。

“母后放心,儿臣会约束好弟妹们的。”太子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了。

萧悯点头,“好,母后相信太子能做好。”

送走孩子们,萧悯还未来得及顺口气,新晋为行走宫人之一的惠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娘娘,娘娘,皇上宣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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