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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怪闻声大惊,心想:“如此隐秘之所,如何有人闯来?”

原来他们暂时的安身之处正是郭元术在长白山山麓的隐秘居所。当年郭元术来到长白山,因长白山冬季大雪封山,出入高山腹地甚是困难,便在山麓寻了个密林深处的平地,用原木搭建了这坐小楼,权做进出大山淹留之时居住。郭元术喜静,颇烦外人打搅,便依了八卦古阵,费了几年工夫,在小楼周围方圆一里范围内栽种树木、灌木,使得外人难以进入。郭元术虽不特别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但为了布阵,刻意对八卦古阵做了一番研究,所布古阵,一般常人是很难窥透其中玄机的。后来,郭元术渐渐少于走动,见二怪童心未泯,时常外出游玩,便将这居所让给了二怪。二怪当然欢喜,却对出入路径一窍不通。郭元术反复讲解,二怪还依然懵懂,无奈之下,郭元术只好替他们做了些隐秘的记号,二怪方才能出入自得。在二怪看来,有如此玄妙的八卦古阵做屏障,外人如何进来的?所以大惊之下,四人一起跃出院门。

路月姬情急之下说出出家做尼姑的话来,本是气话,却被旁人听了去,那人还出言轻佻无理,甚是恼怒。跃出院门一看,更是羞怒无比。只见门外雪地里,四个黑乎乎的高大汉子抬着顶无篷的轿子,轿子里坐着个侏儒,又白又胖,简直就是个肉团子,蜷在轿子里,满脸松耷的肥肉,将眼睛都挤得如绿豆般大小,一身宽大的衣杉套在身上,几乎都可以做他的被子了。他胖乎乎的手上攥着个一尺来长的乌黑的搔杖,在胖乎乎的身子上不停地挠痒,似乎浑身都爬满了虱子一般,使人一见,便觉自己身上也一阵瘙痒。这丑八怪一见路月姬,两眼一亮,停住了挠痒,紧紧盯着她嗔怒的花靥不转眼,嘴里喃喃道:“太美了!太美了!这么秀丽的美人儿做尼姑多可惜呀!不如做我夫人吧!你们说怎么样啊?”他用搔杖敲了敲四个汉子,敲得嘣嘣直响。

四个汉子齐声道:“好!不如做我夫人吧!”

那侏儒闻声大怒,搔杖又一阵猛敲,比刚才快了不知多少倍,力度也大了很多,挨个敲来,如琴竹敲击扬琴,错错落落,令人眼花缭乱。他嘴里喝道:“放屁!做谁夫人?”

四人被敲得头皮青肿,却振声答道:“做大将军夫人!”

那侏儒这才罢手,涎着脸道:“美人儿!做尼姑有何趣味?还不如做本将军夫人呢!”

路月姬早气得粉面通红,将铁莲花一挽,当面疾刺过去,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那侏儒见她来势凶猛,却不惧怕,依然笑着一动不动。铁莲花刺到他面门前,路月姬忙顿住,喝道:“为何还不动手?”路月姬羞怒之余,尚未失去理智,见他不还手,竟刺不下去。

那侏儒笑道:“美人赠我娇艳莲花,我岂能拂却一片芳心?”

雷天却暴喝道:“孙女小心!”

路月姬尚未反应过来,那侏儒的搔杖却倏地一下搭了上来,钩齿咬在铁莲花上。路月姬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一拽,身子竟不由得向前扑去,被他肥胖的手一把揽住腰肢,便觉腰间商曲穴一阵酸麻,动弹不得。

那侏儒哈哈笑道:“美人儿投怀送抱,本将军却之不恭啊!”

路月姬大意中招,被他羞辱,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雷天气急,鹘跃上前,呼呼几掌,向他攻去。那侏儒见他掌力惊人,不敢怠慢,将路月姬提起来扔在轿子里,自己却将身子一弹,如皮球一样跳起来,躲过掌风,搔杖却呼啸着向雷天面门抓来。原来这搔杖是他称手的兵器。

雷天见他矮小肥胖,身形却异常灵活,不免也吃了一惊,翻手便抓他搔杖。那人异常溜滑,嗖的一声,搔杖竟缩回到袖子里,手掌却向雷天手腕拿来。雷天冷笑一声,右掌一收,左掌却呼地向他身子拍去。那人身子尚在半空中,似乎无法抵挡。哪知他团缩的身子忽然张开,旋身一脚踹在雷天手掌上。两股劲力相交,轰的一声,震得周围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雷天身子晃了晃,那人却借力飞回轿子,脚板生疼,暗自心惊,却哈哈大笑道:“糟老头子武功还过得去嘛!不如跟随本将军效忠我大朝鲜孝宗大王,保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雷天一愣,怒道:“老子天地都不敬,哪有闲工夫效忠你那狗屁大王?快把我孙女放开,不然我便扒了你的狗皮!”

“哦,原来是爷爷!爷爷,不如你也随我回朝鲜去享受荣华富贵罢!”他回头望了望花容失色的路月姬笑道。

雷天一愣,喝道:“休得套近乎?谁是你爷爷来着!”

那人哈哈一笑:“你孙女随了本将军,难道本将军不该随夫人尊你一声爷爷?”

雷天几时受过如此羞辱,气得哇哇大叫,一阵旋风冲过去,双掌盘旋着,向那人抓去。那人没料到他身形如此之快,吃了一惊,急忙双掌迎出抵挡。雷天这掌法唤做“缚龙手”,是他在深渊六十年追鱼捉虾苦练出来的,双掌绵若缠丝。那人一出掌,已被被他双手缠住,手掌骨骼被缠得几乎碎裂。雷天一招得手,容不得他喘息,将他扯将起来,飞出一脚向那滚圆的身子踢去。

那人呀的一声,眼看便要被如皮球般踢上半空。忽闻铿锵一声,那宽大的袖子里倏然射出一道黑光,向雷天手腕刺来。雷天猛然想起他缩回袖子里的搔杖,急忙撒手,搔杖擦手而过,险之又险!

那人依然弹回轿子,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他冷喝道:“糟老头子不识抬举,休怪本将军大义灭亲!”俨然当自己做了雷天的孙女婿。

雷天被他希奇古怪的招法弄得心悸,却怒道:“呸,你个丑八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老夫不将你大卸八百块!”说罢,欺身再扑。

那人哈哈长笑着,浑身一抖,骨骼便啪啪做响,矮胖的身子却猛然暴长,眨眼间便“长”成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来,却是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颇有些翩翩风度。

二怪和雷天几时见过这般鬼魅变化?一个个惊呆了。雷天惊骇不已,恍然喝道:“幻形缩骨功?老夫还道你是谁?原来是化血禅师的门下弟子!你也忒放肆,便是你师傅在此,也断不敢对老夫如此不敬!”

那人一愣,收却了嬉笑邪气的神色,诧异道:“你是何人?怎识得我师傅?”

雷天冷哼一声道:“无知小辈,你师傅疯和尚当年还欠我个人情呢!没想到竟然躲到朝鲜去了!快快叫你师傅出来,老夫要和他算这笔老帐!”

那人忙作揖道:“原来真是师傅故友。晚辈朝鲜兵马大将军风如尘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雷天余怒犹存,拂袖道:“狗屁大将军,罗嗦什么?还不把快我孙女放开?”

风如尘迟疑了片刻,才伸手解开了路月姬的穴道。路月姬弹身而起,扬手便一巴掌抽去。风如尘忙偏头避开,嘴里忙道:“姑娘休要误会!刚才只不过是和姑娘开个玩笑罢了!”

路月姬恨他轻薄,岂肯罢手?手中铁莲花早已刺出。风如尘无奈,只得腾身躲闪,嘴里申辩道:“在下是奉师傅之命前来拜见郭元术前辈的。刚才见各位在此,以为是郭前辈宿敌前来寻仇,所以才出言冒犯……”

路月姬气呼呼的道:“你这无耻小人!休要强词狡辩!”说着,手中铁莲花刺、砸、劈、槌,快若疾电。

赫吕风听得真切,忙道:“路姑娘且慢动手,先听他怎么说!”

路月姬这才罢手。风如尘一味躲闪,早弄得汗流浃背,见她住手,才长长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对雷天和二怪说话,忽听路月姬呼道:“风如尘!”他一转头,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脸上着着实实中了一巴掌。他傻傻地看着杏目圆睁的路月姬,心里甚是沮丧。

赫吕风哭笑不得道:“路姑娘就暂且饶了他罢。风将军,这下知道路姑娘的厉害了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造次!”

风如尘红着脸道:“赫前辈教训得是,晚辈谨记于心。”风如尘生性放荡不羁,见路月姬貌美,心头爱慕,本想借此炫耀一番武功,没想到得此教训,心头甚是窝囊。

赫吕风奇怪道:“你怎么识得老夫的?”

风如尘忙道:“临行前,师傅特别交代,长白山上与郭前辈比邻而居的是赫前辈和杜前辈,并嘱咐在下见到您们后务必要恭敬!在下见两位前辈相貌体形和师傅描述的不差分毫,所以才知道是两位前辈。”

赫吕风指着雷天道:“你可识得这个老怪物?”

雷天哼了一声,风如尘道:“在下不曾识得。只是能叫出我师傅绰号的,必定是和师傅极有交情的前辈。”

雷天这才道:“算你小子识相。老夫姓雷,单名一个天字。你回去问问疯和尚,看他记得老夫不?”

风如尘大惊,急忙跪拜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师傅的救命恩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路月姬恨恨道:“爷爷,他自己都说罪该万死,您让他死得了!”

风如尘闻言,抬头看她含恨的美目,又是一呆。心想:“这姑娘虽然性情刚烈,言辞尖刻,却别有一番迷人的风致!”

雷天见他行大礼,却再也不好继续怪罪,只得说:“起来罢。”

路月姬瞪了风如尘一眼,气呼呼的抽身向院内走去。一进院门,抬头却见南宫凌风立在走廊上,定定的瞧着她。路月姬心头一阵幽怨,心想:“刚才风如尘如此羞辱于我,他却在此无动于衷,难道他对我当真如此无情么?”想到这里,鼻子一酸,垂着头折向了自己的房间去,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南宫凌风躺在床上,听得外面有打斗之声,忙下床出门来看。见路月姬被风如尘羞辱,心里也愤怒焦急,也曾想出手解救。但不知为何怒气一生,全身便疼痛如蛇蚁啃噬,竟不能行走半步。好在那风如尘只是放荡惯了,权作调笑奚落,才让他放了心。他也知道,路月姬生性刚烈,得此羞辱,必定心头怨恨难过,原想等她来再宽慰几句,哪知路月姬抬头看见他,满眼幽怨,竟回她自己房里去了。他哪里明白她的心思?只得慢慢走回房间,坐在床头上发呆。

路月姬哭了半晌,原以为南宫凌风会跟来安慰她。哪知半个人影都没有,心中越发认定他的无情,便生出一丝莫名的怨恨来。

等她平静下来,心想:“任凭我如何钟情于他,他都只当我如路人一般。在他心里,我又算什么?正如爷爷所说,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又忙乎什么呢?好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理会他了!”主意已定,便擦干泪水,出门向客厅走去。

刚到客厅外面,便听见风如尘正和雷天他们正谈着什么。她心想:“这个怪物是什么来意?我且听他说些什么。”忙停住脚步仔细听着。

只听风如尘道:“三位前辈,在下奉命前来拜见郭前辈,为的是一件机密大事需请他前去商议。”

赫吕风道:“风将军来得可不凑巧,那郭老怪前些时日动身去了东海逍遥岛,恐怕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风如尘呀的一声,显然未曾料及,半晌才道:“这,这如何是好?”

杜无昔却笑道:“这有什么?如果是有什么宝贝要给他,我们哥儿俩代为收纳便是了!”八成他还寻思着和郭元术抢宝贝。

风如尘尴尬一笑:“杜前辈说笑了,我师傅哪里有什么宝贝给他?只是,只是……”

雷天不耐烦的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屁尽管放,老夫懒得听你罗嗦!”

风如尘沉吟半晌才道:“这件事情极度凶险,关系到我百万朝鲜子民的安危!不过,师傅也交代过,如果两位……三位前辈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过了!”

赫吕风忙问道:“什么事情如此凶险?”

风如尘压低声音道:“前辈可曾听说十四年前,满清皇帝派多尔衮攻打我朝鲜,屠杀我数万子民?仁祖大王为了保全我百万子民,只得屈辱称臣,但这笔血债我当今孝宗大王却是刻骨铭心,曾暗暗立下重誓,有朝一日必报仇雪恨。无奈我朝鲜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如何能与他满清铁骑抗衡?孝宗大王为此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好在如今有一个天赐的良机,不但可以轻易除去那满清顶梁柱多尔衮,而且也报了当年他对我朝鲜的屠城之恨!”

二怪并雷天都哦了一声,并无惊诧之意。杜无昔笑道:“难不成你们大王要借公主出嫁之际,杀掉多尔衮?”

风如尘吃了一惊,却道:“原来三位前辈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也和大王想一块儿去了。只是要真刀明枪的杀掉多尔衮,我朝鲜国土必然再遭践踏,得有一个万全之策方可。”

赫吕风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大王是想让郭老怪在半路刺杀多尔衮了?你师傅也不是无名之辈,此重任由他担当最好不过,为何要请郭老怪出手?”

风如尘干笑几声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师傅六十年前遭遇祸端,早半身不遂,武功尽失,哪能担此重任?”

雷天接口道:“此话不假。当年疯和尚反下少林,被少林四大长老追杀,武功尽废。要不是老夫暗中搭救,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风如尘道:“正是如此。况且多尔衮此次前来迎亲,必然戒备森严,随从中更是高手如云,单凭一己之力,恐会功败垂成,反而白白送掉性命。如果能邀集百十个如三位前辈这样的高手突袭,胜算要大得多的。前些时日,师傅耳闻以昆仑派为首的十大门派曾邀集众多武林豪杰入兴京刺杀多尔衮,因此,师傅才专命我前来恳求郭前辈出面,再邀集天下武林豪杰,共谋刺贼大事!”

杜无昔讥讽道:“如此主意甚妙!借大明武林之手除去多尔衮,继报了你朝鲜大王的辱国之恨,也牵扯不到他一丝半毫!”

风如尘道:“前辈此言差矣!两位前辈和郭前辈虽久居长白山之地,但心中认定自己却还是大明子民。如今,大明被满清铁蹄肆意践踏,前有‘扬州十日’,后有‘嘉定三屠’,那多尔衮对大明子民欠下的血债比之我朝鲜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我同仇敌忾,共诛恶贼,必让天下人拍手称快,岂不是立下盖世奇功,为天下人所景仰?”

杜无昔一时语塞,雷天却嚷道:“我雷天管他什么朝鲜大王,大明王朝?此等提着脑袋硬撑的事情,老夫不干!”

赫吕风也道:“我们哥儿两个与十大门派素无交往,如何能邀集?这事除了郭老怪,其他人万万不能办成!”

风如尘显然极度失望,语气沉重道:“唉,天意不亡他多尔衮,真是可惜!”

路月姬听到这里,几步跨进门去,大声道:“你那什么孝宗大王不是要报仇么?现成的好棋子都不舍得用,岂不是口是心非?”

四人吃了一惊。风如尘更是惊得站起来,见是路月姬,忙道:“原来是路姑娘。路姑娘有何良策,尽管说来,在下洗耳恭听!”

路月姬冷笑道:“刺杀之事,贴身难防!更何况她还要与多尔衮同床共眠,岂不是最好的杀手?”

风如尘大惊失色:“你,你难道说的是静香……不,不,是义顺公主?”

路月姬见他神色惊慌,却夹杂着痛苦,心中有些疑惑,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公主叫什么,但要诛杀多尔衮,对于她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风如尘呆立着,遥望窗外,目漾泪光,神色甚是凄凉:“天意,天意啊……难道是天意要你决死一击?你柔弱单薄,怎么,怎么可能行此凶险之计……”

路月姬呆住了,这风如尘分明是对那朝鲜公主怀有刻骨深情,不然他为何如此凄伤?

风如尘半晌才知自己失态,忙苦笑着颓然坐下,哑声道:“路姑娘说的不错,这也是大王万不得已才采用的下下之策!”

路月姬见他为朝鲜公主凄伤,反倒对他先前的憎恶减了几分,忙道:“我这也是胡乱说的,你大可不必当真。”

风如尘摆摆手道:“罢了,天意如此,奈何?只苦了公主,担上千刀万剐的罪名!在下此行本也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各位前辈也不必再为此劳神,在下这便赶回王京,据实禀报大王,让大王早早定夺罢……”说罢起身拱手,神情惨然。

路月姬道:“且慢!你那公主可有如此胆识?否则,刺杀不成,反误了她性命!”

风如尘叹口气道:“公主美丽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踏……可事到如今,也只得冒险一试!”

路月姬冷笑道:“偌大个朝鲜,堂堂男儿何止千万,却让一个柔弱女子替你们报仇雪恨,岂不为天下人耻笑?”风如尘脸色一白,她却接着道:“本姑娘倒有一计,既能杀了多尔衮,又能保全公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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