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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用计将沈云雀的丫鬟星儿吓晕后,顺手点了她的穴道,直闯屋内,见屋内的床上帘幕低垂,他有些犹豫了。

如果卢彭涛真的只是在此养病,自己见了他要怎么说?

他看见床旁边有个盛满了水的铜盆,走过去洗掉了脸上吓人的妆扮,再走到床畔,低声道:“卢帮主?”

里面没有人搭腔。

他咬咬牙,一把把帘幕掀开,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惊呆。

只见卢彭涛脸色灰败,双目圆睁,嘴巴张开,似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蒋平定了定神,道:“卢帮主,你这是怎么了?”

卢彭涛浑身僵硬,连脖颈也不能动弹,他似乎很急,喉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蒋平道:“你得了什么病?”

忽然,卢彭涛的眼里流出眼泪。

蒋平拉起他的手腕,号了号脉,脉象十分乱,倒像是中了毒一般。

蒋平道:“卢帮主,我问你几句话,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眨一下眼,行不行?”

只见卢彭涛费力的眨了眨眼。

“嗯!有人把你害成这样的是不是?”

卢彭涛眨眼。

“你中毒了?”

卢彭涛眨眼。

“害你的人,是……是个女人?”

只见卢彭涛的眼中露出愤懑,伤心欲绝的表情,闭上了双目,泪水从眼中溢了出来。

蒋平一下子就明白了,道:“我带你去开封府,在那里有人能把你治好。”

卢彭涛身形高大,蒋平要搬运他有些吃力,就想先找辆车子,从后门偷偷的将人运出去。

他把星儿用麻绳捆好,然后塞到卢彭涛的床上,放下帘幕,又将卢彭涛背到了自己房间,这期间花了不少时间,幸好是在半夜里,没有遇到什么人,就是有巡更的帮众,蒋平要躲开他们也算容易。

但要弄辆板车就不太容易了,他左右寻思,想起漕帮的大厨房内倒是有运粮的板车,还有专门拉车的牲口。

只是他知道厨房里那个大个子的厨娘实在不好对付,似乎帮里很多人都怵她。

没奈何,等到白天,他假意无所事事的溜达到厨房,准备趁人不备将驴车推到后门外。

厨房离着后门有些近,走不了多少路就到,正走到一半,遇上了人,他就主动和人家打招呼。

那人道:“嗨,你这驴车是不是从齐嫂那偷的?小心我告诉齐嫂去。”

蒋平道:“少胡说八道,爷我要用个驴车还能用偷?”

那人嬉皮笑脸的道:“不是偷的?齐嫂能让你用她的驴车?哈哈,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蒋平没好气的道:“什么一腿两腿的,我还七腿八腿呢。我用她的车怎么了?”

忽然就见那人变了脸色,有点头皮发麻的看着他身后。

蒋平见他的脸色不对,也顿觉脑后生凉,缓缓的回过头去,就见齐嫂站在她身后,怒目圆睁。

齐嫂手里轮着烧火棍,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贼,偷东西偷到老娘头上来了,你敢情是不想活了吧?偷我的东西倒也罢了,还在背后这么编派老娘!”说着抡起烧火棍猛打蒋平。

蒋平一路躲闪,心道:“出师不利,遇上这个母夜叉。”嘴里却讨好求饶,道:“大嫂饶命,饶命,我给您把车赶回去还不成吗?”

齐嫂道:“哼,赶快的,慢一步老娘就揍你。”她说话横眉立目,双手叉腰,蒋平看得心烦,暗暗的啐了一口,悻悻的赶着车子回去。心里却在盘算着事情。

一到厨房所在的院子里,蒋平就把齐嫂给点了穴。

齐嫂便又开口大骂。

蒋平道:“你闭嘴!我有事对你说。”

齐嫂一怔,便闭口不骂了。半响道:“你说什么?”

蒋平道:“实不相瞒,这漕帮内暗伏着西夏的细作,我是朝廷派来的卧底,专门调查此事。你要是不声张出去,我便留你一命,你要是再嚷嚷,我可不能让你坏了事,只好先做了你。”

齐嫂忙点点头。

蒋平道:“你可知道,卢帮主已经被人害得瘫痪在床了吗?”

齐嫂道:“不是说帮主只是病了吗?”

蒋平道:“什么病了,他是被人下了毒。听着,我得把他救出去医治,不然他在漕帮里肯定活不过三个月。你能不能帮我?”

他看齐嫂虽然脾气不好,其实是个热性子之人,就试着开口要她帮助自己成事。

齐嫂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但她一贯直爽,便道:“帮主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他,我这个无儿无女的寡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安身呢,你说吧,我帮你。”

蒋平抱拳道:“好,谢谢大嫂。”他便将自己的计划对齐嫂说了。

齐嫂起先皱眉,后来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蒋平道:“看来,事成之后我也回不了漕帮了。唉,只要卢帮主没事,我也不在乎这些了。”

蒋平明白她是在担忧自己日后如何安身,于是点开了她的穴道,然后柔声道:“你放心,大嫂,你帮着我将卢帮主送到开封府,便是大功一件,我想包大人会妥善给你个安排的。”

齐嫂也不知蒋平这话有几分真假,心想,就算开封府不给自己安排什么,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还怕饿死?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就这样,在齐嫂的帮主下,两人将卢彭涛偷偷的运出了漕帮,当真是人不知鬼不觉。

两人用盛粮食的麻袋装了棉花压在卢彭涛身上,驾着驴车上路。

这一路上,开头还算顺利,只是后来不知是不是走露了风声,竟有人明里暗里的到处找他们,甚至拿着他们的画像找人询问,这俩人一琢磨,决定改了装扮再说。

这一改装,果然别人都认不出他们了。只是这一路上拉着个半死之人,也非易事,状况频出,好在齐嫂能力颇强,性子虽然粗,做事倒很细致,也不用蒋爷花什么心思,自有好吃好喝的送到嘴边来。

蒋平当了半辈子光棍,一下子被女人细心的伺候着,心里隐隐的有股暖流划过。而齐嫂也孤寡多年,一下子有个男人在身边,虽然这人相貌丑陋,身材也矮小,但做事非常干净利落,而且总能在遇到绝境的时候寻到转机,心下不由得佩服,竟生出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来。

蒋平对包拯说着如何救出卢彭涛的过程,就在他口沫横飞的档,公孙先生已然给卢彭涛号过了脉,并且命人将他安顿到后堂。待蒋平说完,包拯微微点头,转而问公孙先生:“如何?”

公孙先生面色沉重,道:“活不过这个月了。”

蒋平忙道:“怎么?不能救了吗?”

公孙先生道:“下毒之人当真歹毒之极!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每日下在饭菜里,中毒者并不能察觉,待觉得浑身无力、筋骨萎靡,已然迟了。而且,这种毒药效非常奇怪,既是毒药也是解药,一旦停止服用,毒性会全面发作,中毒者会陷入昏迷,时日稍久,必死无疑。幸喜这个汉子身体底子很强,否则无法支撑到现在。只是他斗志已失,再无活命希望了。”说完,唏嘘的摇了摇头。

蒋平道:“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下毒之人才会如此害他,也是怕他被人救了,所以才下了这种歹毒的药,让他什么都泄露不了。歹毒,真是太歹毒了。”

公孙先生道:“下毒的必定是个女子。”

蒋平道:“何以见得?”

公孙先生道:“这种毒必定要下在每日所食的饭菜内,也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做到。他身为一帮之主,想来也是有防人之心的,依学生所见,应是他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才能令他卸下心防,而所能亲近之人,除了父母,夫妻,子女,别无他人。”

“不错!”蒋平道:“卢彭涛这个年纪,父母早都不在了,而他膝下也并无子女,能害他的只有他的新婚妻子了。”

包拯道:“白玉堂曾经言道,这位卢帮主的夫人,闺名叫做‘沈云雀’,实为西夏的探子。”

蒋平道:“哦?这么复杂?”

包拯道:“如今展护卫去了江南,此刻白玉堂也在暗处相帮。有消息传来,西夏探子近来也在江南行事。看来,此女并不简单,要对付她,展护卫要颇费些周折了。”江南的早春,乍暖还寒。和北方的寒风凛冽不一样,湿冷得令人浑身不适。

这时候的江宁城,下了一场春雪,梅花反而开得更为灿烂,城外都是些踏雪寻梅的才子佳人,衣光鲜丽,怒马轻裘,时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饮酒赋诗,奏音闲谈,看上去甚是惬意,加之风景若画,仿佛人在画中游。

展昭自是无暇赏景观风,一路上疾马飞驰,也不打尖住店,饿了只吃些干粮,困了就在路旁休息一下,遇到车马店,就到那里以马换马,以免马匹倒毙,耽搁行程。

就这么星夜兼程的赶路,三五天的路程,他两日半就赶到了。

仁宗给他的时日就只有这半个月,他不但要找回水寄萍,还要调查包拯交代给他的事宜,时间真是太紧迫了。

来到江宁酒坊,没想到却不扑了个空。只见酒坊大门紧闭,门上用红纸写着“店家有事,歇业半月。”

展昭蹙着眉头,看着那张红纸,不知这江宁婆婆是否在家,也不知水寄萍是否回到了这里。

心下暗暗着急,忽见旁边有个赶车拉货的人,他将板车停到了酒坊的门口,看样子是留下照料酒坊的伙计。

展昭走过去询问店东去了哪里,那人道:“婆婆和水姑娘带着阿冬少爷,被松江府的丁公子接走了。”

展昭心道:“丁大爷把他们接走,自然是去了茉花村了。”对那个店伙计道了谢,转身上马向着松江府方向奔去。

水寄萍坐在丁府院内的长廊里,手里抱着件深蓝色的棉袍,望着天空发呆。

她随着丁兆蕙回到江宁酒坊,已然是除夕。她陪在江宁婆婆和阿冬身边渡过了一个意兴阑珊的元日,没过两天,丁兆兰便来了,说是丁母请他们到茉花村做客,主要是和江宁婆婆商定白玉堂和丁月华的婚事,也为了让江宁婆婆到丁府热闹的聚一聚。

江宁婆婆不放心把她和阿冬单独留在家里,就把她和阿冬也一起带上了。

江南这几日很多地方都下了雪,想来开封府会比这里还冷些吧?在路上她就有些后悔,自己走得太匆忙,忘记给展昭做身合体的御寒棉衣了,一到丁府安顿下来,她就托家丁买了布料棉花,她很清楚展昭身材,所以按着记忆缝制了这件棉衣。

只是棉衣做成了,她暗暗苦笑,做了棉衣又如何,他现在人在千里之外的开封府,难道他还能穿上这件棉衣不成?

丁兆兰经过走廊,就看见水寄萍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近一看,就看见她手里的棉袍,心下已然明白。

丁兆兰轻咳一声,令水寄萍回神。

水寄萍赶忙站起,微微福身,道:“丁公子。”

丁兆兰道:“这是给他做的?”

水寄萍的心事被他看穿,有些羞赧,低下头,轻轻的“嗯”了声。

丁兆兰笑道:“明天我就派人将这件衣服送到开封府,如何?”

水寄萍忙道:“不……不必了。”

“怎么?”

水寄萍道:“我们住在这里已然麻烦贵府了,怎好再因为这件小事劳烦你们?”

“不是真心话!”丁兆兰面上笑意盈盈,道:“水姑娘,你有心结!”

水寄萍轻轻摇头,低头沉默不语。

丁兆兰心道:“真是个性子内敛的姑娘。”

他还要说些什么,门外一个家丁跑了进来,走到丁兆兰身边,抱拳道:“大公子,展昭展大侠来了,此刻在门外等候。”

“哦?快,随我出门迎接。”

“是!”

丁兆兰走出两步,突然过头来,对水寄萍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你天天想着的人这就追来了。”

展昭和丁兆兰见了面,寒暄几句,丁兆兰带着他到堂屋内见了丁母和江宁婆婆。

堂屋内,因为刚刚用过了晚饭,所以丁氏双侠、丁氏双姝、丁兆蕙的妻子、儿子还有阿冬都在。他一一见过,环视屋内,唯独没有见到水寄萍的身影。

他不好直问水寄萍在哪,虽然心头着急,恨不得马上见到水寄萍,面上却显得淡然自若,也不说明来意,只是给两位老人送上他在半路上买的礼物。

丁母笑得合不拢嘴,她很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免嘘寒问暖的闲话家常,对着展昭说了很多话。展昭只是恭顺的应承,没有半点不耐。就连深明他来意的江宁婆婆都忍不住暗赞他的好涵养。

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晚,丁母年纪大了,有些劳累,丁月华姐妹俩掺着她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丁月华不时的回头看向展昭,却见他一眼也没看向自己,心下不免黯然。

丁兆兰对展昭低声道:“水姑娘的屋子就在后院,你随我来。”

展昭点头,看向江宁婆婆,似有话说。江宁婆婆道:“你啊,快去吧,寄萍那个傻孩子,为着你啊,眼泪都快流成河了。”

展昭微窘,道:“多谢婆婆!”

江宁婆婆大笑起来,搂过身边的阿冬,道:“哎呀,你多谢我干什么?快快快,去吧!”

展昭跟在丁兆兰身后,到了后院,只见房门紧闭,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丁兆兰道:“水姑娘应该还未休息。展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对他抱了抱拳。

展昭以礼相还,待他走后,快步走到房门边,脚步突然顿住。

他迟疑的举手,敲了敲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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