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包拯上奏朝廷,任怀亮被人从开封府大牢劫走了。
而仁宗也得到了公主赵翎失踪的消息,心下也明白了些什么。
仁宗一方面派人追查任怀亮的下落,另一方面要彻查是谁将任怀亮从大牢内将人救走的。
这时,一个在公主寝宫内的小太监来报,说公主失踪的那天,曾招展昭进宫训话。
仁宗心内起疑,立刻宣包拯和展昭一同进宫。
大殿内,仁宗道:“展护卫,公主失踪那天,你可曾到公主寝宫内?”
展昭道:“臣曾到过。”
仁宗道:“公主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展昭道:“公主命臣带她出宫。”
仁宗道:“你答应了?”
展昭道:“公主有命,臣不敢不从!”
仁宗拍案怒道:“那么,任怀亮被劫一事,也与你有关了?”
展昭单膝跪下,面色坦然的道:“此事臣不知是何人所为。”
仁宗道:“好你个展昭!朕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此事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展昭低头不语。
门外突然有太监来报,说楚王进宫见驾。
仁宗宣旨令楚王进殿。
楚王踏入大殿,撩起袍摆跪下。
仁宗道:“楚王叔,这是何意?”
楚王道:“老臣是自来请罪的。”
仁宗道:“王叔罪从何来?”
楚王道:“任怀亮份属老臣义子,情逾父子。如今他犯下如此大罪,却又畏罪潜逃,实乃老臣教子无法,还请圣上惩处老臣。”
仁宗道:“楚王叔,你不会是专程来为他任怀亮求情的吧?”
楚王道:“老臣不敢,老臣确实是来请罪的。”
仁宗道:“此事想来楚王叔并不知情,还是请王叔回去吧。”
楚王还要说什么,仁宗却叫来侍卫,道:“来人呐,王叔年事已高,不宜久跪,送王叔回府将养休息吧。”
楚王闻言,心头暗惊。仁宗为人想来宽仁,对皇室长辈更是以礼相待。如今这般明着客气,实为遣退,这定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之故。
却说楚王回府后,仁宗对自己的疑心令他既难过,又惊惧。左思右想之下,便做了个决定——装疯!
仁宗暂时屏退展昭,疑心越来越重,逐令大内侍卫前去调查。
大内侍卫头领奉旨前往开封府大牢内搜查,在任怀亮的牢房里发现了展昭的御赐金牌。
侍卫头领傅刚拿着金牌对展昭道:“展护卫还有何话可说?”
展昭平静的道:“展某无话可说。”
傅刚对展昭道:“那就请吧。”言下之意,就是要带他去面圣了。
展昭对他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在前面。
仁宗不敢相信,展昭竟然能放走任怀亮,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将证据留在案发现场。
展昭是什么能耐,仁宗心里一清二楚,狐疑的看向展昭。
展昭接到仁宗的目光,撩袍跪下,道:“臣认罪!”
仁宗怒气上冲,道:“你为何救走任怀亮?”
展昭道:“为义气!”
“义气?展昭,你视朝廷王法为何物?为了区区义气,你竟敢私放朝廷钦犯?”
“臣与公主有往日情谊,臣不忍他夫妻二人忍受生离死别之苦,所以,微臣斗胆……”
仁宗将桌案上的一盏茶盅甩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大殿内只有他君臣二人,声音极静,这茶盅落地的声音清脆异常,渗透了大殿的没个角落。
仁宗道:“你说的朕不信。此事我会交由刑部办理,你在大内天牢思过吧!”
仁宗一挥手,殿外的太监张敏看到了,便躬身走进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宣,刑部尚书余靖上殿。”
仁宗将任怀亮潜逃一案交由刑部审理,而展昭则被仁宗派大内侍卫关到了天牢内。
想是仁宗因为展昭的缘故,连包拯都不想信任了,将包拯手里的几桩未破解的就案也都压在了刑部身上,令刑部上下十分头疼。
在天牢内,侍卫对展昭道:“展护卫,说不得,您这身官服……”
展昭点头,解下玉带,脱下官服,工整的叠好后连同项上乌纱一同交给侍卫。
只着一身中衣的展昭,环视着天牢内部。
这里还算干净,墙边上有个土炕,上面铺着稻草。仰头见四壁漆黑,足有三五丈高,没有半扇窗户,唯独在屋顶有个拳头大小的通气口。
侍卫离开时,将天牢的大铁门关闭,若非头顶的气窗,怕是半点光线也无了。
此时正值当午,气窗透进来一束阳光,照在展昭白皙如玉的面容和伟岸的身躯上,周身漾出一圈苍白的光芒,似要将他裹住,衬得他好像快要羽化飞去一般。
不久,门外有人来送饭,铁牢门被掀开一个小门,一个状似鸡爪的手端着个搪瓷碗和一双竹筷子伸了进来,那送饭之人在门外大咧咧的道:“吃饭了,吃饭了,过来接着!”
展昭走过去,伸手接过碗,道了声:“多谢。”
那人道:“谢什么?人只要一进了这里,那就是离着鬼门关不远了,想要出去,那是想也不用想了,只有两条道,一是死,二是等死。你啊,还是多吃点儿,万一哪天真被处决了,别当了饿死鬼。”
展昭笑了笑,捧着碗走到床上,发现菜色居然不错,心想反正现在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安心吃饭睡觉,逐举起筷子大吃起来。
展昭在那安心的坐牢,外面的人可是炸了锅。
开封府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炸锅的不是别人,而是五鼠。
五鼠齐集齐嫂新开张的小店里。
自从齐嫂在开封府开了这家小酒馆后,五鼠几乎把这里当成了根据地。
一间小雅间里,齐嫂给他们烫了酒,烧了菜,满满的布置了一大桌。
齐嫂热情的道:“来,哥儿几个多吃些喝些,来我这不必拘束啊。”
蒋平道:“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这么快小店就开张了。”
齐嫂道:“那是!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银子,那都是往日里帮主给的赏钱,足够开店的了。”
说道漕帮帮主卢彭涛,齐嫂自知说错了话,回头看了看白玉堂。见他面色黯然,赶忙转换话题:“你们今天聚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商量?”
白玉堂道:“展昭被关在天牢内了。”
齐嫂惊讶的道:“啊?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吗?”
蒋平冷笑道:“红人?哼,这下可是红的发了紫,再由紫变了黑,这不,被关起来了!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卢方道:“四弟,京城是天子脚下,别乱说话!”
蒋平不以为然的道:“量那皇帝老儿不能对五鼠怎么样。”
卢方道:“当心连累了齐大嫂。”
齐嫂道:“不妨不妨,我这一个寡妇还怕什么?”
蒋平瞟了齐嫂一眼,见她眼光扫了过来,赶忙躲开,道:“想不到啊,看展昭平日里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满嘴的公义道德,没想到还能做出劫牢这种事。”
徐庆道:“嘿,我就说嘛,这小子还不赖嘛。”
蒋平白了他一眼,道:“三哥,往日里最烦展昭的可就是你!”
徐庆道:“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烦他了?人家还曾经救过我娘呢。”
白玉堂道:“此事大有蹊跷。展昭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一清二楚,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有违王法律条之事的。虽说他是帮公主救人,可是……”
蒋平道:“可是什么?”
白玉堂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展昭是什么脑子?那是猴精猴精的一个人,会把金牌留在案发现场那么笨?”
卢方道:“嗯,是很可疑。”
白玉堂一拍大腿,道:“真想找他问问。”
蒋平道:“人家被关在大内天牢,你想见?怕是包大人都见不到吧。”
白玉堂道:“区区一个大内,也没放在我白玉堂眼里。”
卢方赶忙道:“五弟,忘了我怎么对你说的?咱们五鼠帮着开封府是为了义气,但也不能把咱们五鼠的命也搭进去,别忘了,劫天牢可是死罪啊。”
白玉堂道:“大哥,难不成就让展昭就这么被皇帝老儿治了罪啊?”
徐庆道:“是啊大哥,难不成真看着展昭让人一刀给咔嚓了?”说着,手比划了个抹脖的动作。
卢方喝道:“老三,没你的事儿,少开口。”
坐在白玉堂身边的韩章一直叼着牙签,没说过话。
白玉堂回头瞪瞪他,道:“二哥,你有办法吗?”
韩章道:“老四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白玉堂喊道:“二哥!”
韩章道:“我知道你什么心思,免谈!”
白玉堂豁然站起,道:“我走了!”
卢方道:“你干什么去?”
白玉堂丢下一句:“去开封府。”迈开大步的走了。
卢方道:“咱们快跟着他,老五这一心救人,怕是又要闯祸。”
四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往外走,齐嫂赶忙道:“哎,这就都走了?”
蒋平头也不回的道:“酒菜先放着,回头我们再来。”
齐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骂道:“死鬼!也不知你几时回来,这些菜又都得扔了。”
开封府内,五鼠站在开封府后院。白玉堂问迎出来的公孙先生道:“包大人可在?”
公孙先生道:“诸位来得不巧,包大人这几日正在闭关斋戒。”
白玉堂道:“闭关斋戒?现在?”
公孙先生点头。
白玉堂无奈的笑道:“我说公孙先生,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包大人居然有闲心斋戒?”
卢方忙喝止他,道:“不可对公孙先生无理!”
公孙先生笑道:“先别急,包大人隔一段时间就会闭关斋戒的,此事众所周知!”
白玉堂小声嘀咕道:“还真会选日子,恐怕不是斋戒,是躲事儿吧。”
公孙先生温和笑道:“白大侠在说什么?”
白玉堂闭口不言。
蒋平道:“公孙先生,咱们都是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咱们就说明白话。想来我们在这个档口突然到来,公孙先生也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公孙先生道:“自然知道!”
蒋平道:“既然知道,那就长话短说。展昭被关在天牢里,公孙先生可有良方解救?”
公孙先生道:“没有!”
蒋平道:“没有?难道开封府就任由圣上把展昭给咔嚓了?”
公孙先生道:“圣上还未下旨处置展护卫,只说让展护卫在天牢内思过。”
徐庆心急,道:“什么思过,我看就是要秋后把他给咔嚓了。”
卢方喝道:“老三,不会说话就闭嘴!”转而对公孙先生道:“卢某也有此疑问。”
公孙先生笑道:“此地说话不便,若不嫌弃,先到寒舍一叙!”
卢方知道他这是有事同他们商量,点头道:“请公孙先生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