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的是什么嘛……”秦落晨抚额，“不罚酒都对不起天下苍生。”
“好。”慕晔夕擒起酒樽，“既然国师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宫便……应了。”
他低低地笑着，说到后来声音愈发低沉晦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要秦落晨确认般对她倾了倾杯身。秦落晨浅浅地瞧了眼便迅速埋下头。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之前慕晔夕略略顿住的那句话总让她觉得他的本意是“本宫便从了”。
这么想着，面具下的那张脸愈发得红艳了。
简临眸色一沉，却对着他的牌望了许久，最终淡淡道：“不能忍。”
“哈？”秦落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没想到简临连方块七都不接。
或许他只是想说出这三个字？
本着掼蛋不拦对家的原则，秦落晨对着手中的牌沉吟良久觉得兴许放他过也是可以的，于是也道：“便放过。”
牌局上的气氛瞬间诡异了起来，秦朗对着一张方块七突然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下手，不知道剩下三家盘算都是些什么，他游移许久终于慢慢地捏出一张牌来：“数九春梅绽？”
“不若二月冰。”慕晔夕一张方块二拦住，“冰块冰块，方片是矣，国师大人可有异议？”
秦落晨连忙摇头。
能用冰块形容钻石方块的恐怕只有你慕太子了。
“四面花色异。”简临终于忍无可忍地出炸了，秦落晨心思一动，突然觉得这个牌局突然有意思了起来，顺口来了句：“要不起。”
话一出口她便捂上嘴，好在秦朗过后就是慕晔夕想着怎么拦简临，没人注意到她顺口说出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便又是她。
牌过几圈，几人面上都已微醺，没有吃食干喝酒本就易醉，加之几人实力不相上下，输赢各半，每每轮到谁家打A时，另一家就竭力拦下，三次不过A就打回原形，两家不知被打回原形多少次，只知道搬来的酒一坛坛地空了，红桃二依旧还是万能牌。
终于，只听啪得一声，三人但见秦落晨趴在了桌上，左手还捏着六张钢板，怎么抽都抽不出去的纠结模样，指尖离牌张永远有不可跨越的一道鸿沟，教她过不得。
“勾圈……勾圈……三……三连……”她支支吾吾地已经说不清楚，既定的酒令也被她改得不成样子。此时的简临眼眸微阖面上泛红一手握牌一手支着，摇摇欲坠的模样，已然已经管不到别人。秦朗本就年幼，酒量差他们一筹，抱着酒樽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唯有慕晔夕还略略有些清醒，意识到如豆灯火已经映不清牌面上的花色，想来已过三更时分，便低声唤道：“慕参、慕商。”
“殿下。”
慕晔夕略略抬起头，指了指简临和秦朗：“送他们回房。”
“那……承大人呢？”
慕晔夕瞥了他俩一眼，慕参和慕商便不再发问，一人背着一个离开了。待只剩慕晔夕和秦落晨时，慕晔夕拍了拍秦落晨的肩膀：“没人了，别装了。”
秦落晨揉揉眼睛爬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睛，无论怎么看都是清澈的。”慕晔夕负手而立，“别忘了本宫可是坐你对面，而且你的酒量本宫在赏梅宴上就见识过了。”
“也是。”秦落晨自嘲地一笑，赏梅宴上的“倾城醉”可是比“一柸雪”要烈性得多的酒，因而每人也就堪堪一壶。大殿之上人人谨慎，皆不敢多饮，而她不仅自己喝干了一壶，还顺手顺走了隔壁桌上不曾动过的酒。
如果慕晔夕要注意她，自然从那时起便开始了。
不过他这般注意的她究竟是……
秦落晨起身，直直地望向慕晔夕：“敢问殿下支走旁人可是有要事相商？”
“自然。”慕晔夕面上露出秦落晨不曾见过的餍足笑容，“本宫要和你谈谈。”
“……”
我要和你谈谈。
这句话堪称是本世纪……哦，自人类有语言以来杀伤力最大的一句话，任何身份不对等的人群中出现这么一句话都代表着厄运的来临。
因而秦落晨听到那句话时，不由得一颤。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无论如何不能教对方发现自己的弱点是谈判的第一法则。虽然前世里她也因为这句话被大人物请去喝茶很多次，但她总觉得慕晔夕比那些大人物要难缠得多，他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眸实际上关注着你的一分一毫。
“……是。”秦落晨谦和地行礼，“下官任随殿下意，只是殿下是在此处谈呢，还是移驾别处？”
“到本宫房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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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晨不知道慕晔夕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将他的客房装扮得跟个行宫似的，慕参慕商一左一右而立，完全一致的容颜教人分不出谁是谁来。
嘴上说着要和秦落晨谈谈，但真正等秦落晨到了，慕晔夕却只是将她撂在一旁，示意她坐下后便不再言语，反倒是慕参慕商给她上过茶后对她道：“请你猜猜，哪个是慕参，哪个是慕商。”
“哈？”
秦落晨摸摸鼻子。
这对话咋那么耳熟捏？
好像是某个日本动漫的里也有这样小恶魔一般的双生子。不过秦落晨不准备纠结这样的问题，她露出惯常的温和笑意，对两人道：“难道从没有人吐槽你们两个声音不一样吗？”
“哈？”
双生子愣住了。
慕晔夕开始咳嗽。
“一个声音偏低沉一些，一个略带沙哑。”秦落晨开始信口开河，“其实个人以为你们俩声音应该是一样的，可能其中某个人太过辛苦了或者是别的外部原因而导致了声音的暂时变化。”
说着，她还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慕晔夕的咳嗽愈发剧烈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挑拨，双生子之间也产生了罅隙，其中一个道：“一定是参刚才受了凉，声音才不对的，都说过不要到雪地里去。”
另一个道：“这么说商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熬夜也会导致声音的沙哑……”
终于慕晔夕忍无可忍：“都给我出去——”
双生子立即安静了下来，瞅了瞅一脸郁卒的慕晔夕和一脸灿烂的秦落晨，这才知道上当了。齐齐地对秦落晨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两人飞快地退了出去。
秦落晨这才慢悠悠地走到慕晔夕面前：“殿下，下官可是困倦了呢。你知道这种思维游戏最伤害精力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