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幽幽叹息。
“公公不必多虑,朕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我用荷叶包着两个番薯走回时,他们却好似没有说话,只笑看着我。
我看向他和高公公喜笑颜开的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刚刚发现这两个番薯可比刚才那个要烤的好的多呢。”
高公公接过我递来的番薯,忙一脸谄笑。
“老奴正好和皇上说想起了以前小时候在家乡也这么吃烤番薯。没想到娘娘还会这个。”
语毕,似想起了记忆中烤番薯的情景,高公公一脸回味,轻轻点头感慨说道。“老奴已经有四十多年没吃过烤番薯了,今天托娘娘的福,心里觉得真是高兴。皇上怕还是第一次吃这东西。”
“不,朕也不是。。。。。。”
听到高公公问话,他有些走神,回神后看看我和高公公,面露柔和轻笑起来。
“小时候,朕和李嬷嬷一起出宫。在路边看到一些孩童正在烤番薯,那时年幼看他们吃的香甜就不由心下好奇,总吵着嬷嬷要她去弄两个尝尝。后来嬷嬷出宫就找人给我拷了两个。那滋味。。。。。。几乎是我此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听的入迷,却不知道他此时脑中浮现的是十二岁的司徒飘渺一脸灵动托着一块淡紫色绣帕。帕里露出两个烤的皮微微焦褐的烤红薯。
司徒飘渺一双大眼羞怯的看着同样十二岁红着脸凝视她的他,四周柳絮轻扬。
高公公愣了下,了然的点头。“李嬷嬷就是皇上的乳娘啊,那就是了,只要是皇上的要求李嬷嬷总会想尽办法满足的。。。。。。”
“难道那两个番薯的味道比我烤的番薯还要好吃?”我看向他含笑的眼忍不住问道,心里竟隐隐充满了期待。
他掰开手中番薯,看向那皮焦馅红的番薯轻轻摇头。“怎么会一样。。。。。。”
我闻言只以为他夸我烤的好,不由开心大笑,朝高公公骄傲的扬了扬头。 “我就知道我烤的最好吃!”
他愣了下,看向我笑了笑。
高公公无语,低头咽下番薯。
表情有些得意,我挨着他在布满青草的地上坐下,悠闲的剥去番薯焦黑的皮。
树林里洒满温暖和睦的阳光,微风吹动我的裙角,四周淡紫色的野花轻曳。初春的阳光真是让人舒畅。
“我四岁就和府里的丫头们一起学烤番薯了。”我将红薯咬下笑的更甜蜜。“我不光烤番薯,我还烤玉米、烤野兔、烤河鱼呢。”
他含笑看着我,我忍不住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
“下次我都烤给你尝尝吧,虽然琴棋书画我不是很懂,但是我保证我会的这些东西那些只会琴棋书画的女子也不一定就会。”
“我不信,你爹爹会让你做这些事情。”他的眼中满是疑惑。
“他哪里知道!不过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不让我做,只要是我喜欢的事情他都会随我的。”我幸福的含笑迎向初春的暖阳。
他凝视我迟疑了下,含笑不语。
“美人快回吧!刘嬷嬷见美人过了午时还没有回来,快要急死了!”
宫里的甬道上,昕绿从高公公怀里接过包好的衣服,转身再次催促我,我看着赵轩向御书房走去的背影期期艾艾走了两步,忍不住停下脚步大声喊道。
“皇上!”
他停下,转身一脸询问的看向我。
“嗯?什么事?”
“今天早上谢谢皇上向我爹爹解释。”
不顾昕绿的暗示,我向他走了两步,停步后略略思索,满面期盼地笑起来,梨窝在两颊深陷。“今晚你会来听雨轩吗?”
他扬起笑,却有些涩然的味道。“不用谢朕,朕只能帮你这些。。。。。。”
“皇上!萧丞相已久候多时!”
高公公高声提醒,他抿了下唇。如果处理完公事朕还有时间,朕会抽空去看美人。美人不必旧侯。”然后果断转身,向御书房方向走去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失落和不安的感觉慢慢升起。
我想抓住那股不安感,却又觉得无从抓起。
“快走吧!美人。”
走到听雨轩的院外,远远见两个小公公苦着脸跪着,我心里的不安感再次升起,诧异的回头看向昕绿。
“他们为什么跪着!被刘嬷嬷罚了吗?”
“没有,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院子里面打扫呢。”昕绿也一脸茫然,忙向跪着的两个小公公走去。
“小根子,你为什么跪在这?是刘嬷嬷罚你了吗?”
昕绿边说边向院内望去,一看之下不由目瞪口呆,手里抱的包好的衣服全洒了。
“怎么了?”
我那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越升越高。。。。。。
被昕绿叫小根子的小公公向院内看了眼朝我使了个颜色,一个劲的摇头。 我按住胸口的衣襟走了过去。
院内刘嬷嬷直直跪着。
我吃惊的看到,门帘已被撩起。林清梦一身绿衣坐在屋内正中央,穿鹅黄色衣裙的柳修容、宝蓝色宫装的柳修仪各坐两边。
“上官美人见了淑妃娘娘和我们为何不拜!”宝蓝色衣裙衬的柳修仪丰盈的肌肤一片凝白,两眼射出的两道厉光像箭一样直直飞向我。
我站在她们下方,微微弯了下腰,尽量平息内心的惊慌感,故作不解的抬头看向坐上三人。
“妹妹不知道姐姐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不知姐姐们有什么事?为何让我院内的嬷嬷、宫女和公公们都跪着!难不成今日他们都得罪了修仪姐姐,做错了事?所以修仪姐姐让淑妃姐姐和修容姐姐都过来向妹妹讨个说法?”
“做错事情的就是你!”听见我故作无辜还振振有词的话语,柳修仪忍不住站起,快速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林清梦,再看我不由一脸愤恨,勃然大怒。“妹妹不用再装了!今天早晨你出宫的时候,就早早有人看到你。你假扮成一个出宫办事的小太监,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哼哼妹妹如今可是宫里的红人要想别人不认识,还真是不、容、易。”
我看着柳修仪一副记恨又得意的样子,忽然觉得一阵发寒,我根本不会相信甚少在宫里露面的我会被什么人认出来。
只有柳修仪暗地派人盯上了我才又可能认出我,继而发现我私自出宫。。。。。。 她竟是对上次皇上因为我和她争执,当众责骂她而记了我的仇,一直等着找个我出错的机会狠狠报复我。
“妹妹你不要再抵赖,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可是已在你的听雨轩侯你多时了。”
她现在的样子除了得意还有快意,不依不饶。
我开始清晰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后宫争斗。虽然我知道在后宫嫔妃们都嫁给了皇上一个人,为了争宠不可能和睦相处,但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念念不忘要找机会陷对方于死地的争斗,我还是初次的体会到,竟是如此心寒。
我无法理解,我没有得罪过她,就算是上次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她却忌恨着我,找着机会的报复我。
“修仪姐姐不可乱说!我是奉了皇上的吩咐才出宫与我爹爹告别的。姐姐不信可以派人去问皇上!”我不动声色,只抬出赵轩看她有什么法子咬我。
“皇上?”林清梦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一怔。
柳修面露得色慢慢落坐。“怎么,又是皇上?妹妹可真是得宠啊。。。。。。”
我的心越来越凉,林清梦终于出场了,看她和这个柳修仪还真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我看向林清梦故作镇定重重点头。“对,是皇上。”
林清梦凝视我,领口墨绿的宫装绣着金色的芙蓉花衬得她一身气质高雅出尘,半响才悠然开口“妹妹,真让我刮目相看,居然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用皇上做幌子。”叹了口气,转首向身旁的宫女。“去叫李公公过来,让他和刘嬷嬷对证。”
我瞠目,林清梦竟也有证人。
“姐姐为何不派人去叫皇上过来一问?”我紧紧看着林清梦,左侧端坐的柳修容轻轻向我摇头,耳边两颗白透粉的珍珠耳坠晃出一层光晕。
晕的我心一阵急跳,我觉得这警示的光晕让我目眩头晕。
“昕绿!你去找皇上!”我大喊。
“上官美人好大的胆子!在淑妃面前竟如此放肆!没有淑妃娘娘一句话,你看你的宫女敢不敢踏出听雨轩半、步。”柳修仪呵斥,瞪向跪在门边的昕绿。
昕绿双肩颤动,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回淑妃娘娘,今天清早是刘嬷嬷来找我,说要让宫里的小公公出宫办事。还、还给了奴才一百两银票,说此事万分紧急。。。。。。”
“李公公,你下去。现在妹妹还想说什么?还要叫皇上吗?”
刘嬷嬷垂首跪在我旁边,伏在地上的两手微微颤抖。
“在这样的情景下。。。。。。姐姐还要我说什么。。。。。。”我已平复内心的慌乱直直站着,目视前面垂头解释完退出的老公公。
心里对整个事情已无比清晰。我这次掉进了深宫中的陷阱,这个李公公进来一见到林清梦就全数说出,连刘嬷嬷给银两的事情也半字不落,林清梦就这么轻易让他走了。
看来他们要针对的只是我。我在心中冷笑,给刘嬷嬷出宫令牌的李公公、看到自己出宫门的小太监,早是她们安排好的人了。
这就像和爹爹在冬天的树林里抓野兔,把洞挖好上面放好野兔子爱吃的吃食,等它饿了跑出来看到东西要吃时,就会触动陷阱掉进了下面的洞。我今天竟然就做了一只野兔触碰到陷阱自己掉进洞的野兔。
“哼,人证物证俱在,妹妹还有什么话说。”柳修仪露齿笑的一片灿然,像看完一场精彩万分的戏抚起衣袖准备退场。
我极力去想爹爹在野兔掉进陷阱时,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