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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夏一言不发跟着乾目攀爬这座据说是肃国境内最高的山峰——白鹿山。身后还有三人,那名叫君止的蓝衣男子,那大胡子能海,以及君止另外一个随从,唤作柯寻的瘦长青年。

后夏一刻不停地往上爬,有时候速度快得超过了带路的乾目,然后只能茫然地后退几步,再跟上。

她脑子里乱乱的,不断回放着刚才山脚下的画面。那蓝衣男子说完话,手一挥,大胡子和瘦身板突然就举刀一阵乱砍。不过须臾,那些前一刻还在喝茶聊天的人,已经命毙当场。

君止原也要对她动手的,是乾目护下了她并带她一同进山,她才得以幸免。

后夏惶惶,唯一会的那个仙术竟不是起死回生,她有些后悔。三世为人,她已经太过清楚,皇家灭口,本不需太多过硬的理由。

乾目边走边暗自揣测:君家与师傅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不知是何棘手之事需要皇子亲自前来一趟。

转头看身旁明丽少女,清澈的眸子中夹杂丝丝落寞。乾目怔怔,随即装作漫不经心地转了回来。

白鹿山初登尚可见翠竹绿野,待及得半山腰,已是层雪覆盖。后夏试着用力踩了踩,果然,漫过膝盖有余。

身后三人一路无声,后夏对他们无甚好感,落个轻松自在。她凑近认真赶路的乾目,笑得可人。

“木头,你都不问我,我叫什么吗?”

乾目闻言回首,对上女子清泉般的瞳孔,欲忽视这无聊的问题心下却莫名躁动。

后夏等不及乾目作何回答,已经乐得呵呵然:“木头,我叫后夏,后来的后,夏天的夏,后夏,后夏啊。”

她似怕他忘记,一遍一遍,重复两个字:后夏。

“丫头,你可真啰嗦!”能海憋了一路,到这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瘪瘪嘴的后夏满脸鄙夷,回身便是一个白眼。

“嘿我说!丫头你这啥意思呐?!”能海甚是不解,话出口便有些冲了。

君止淡笑手臂虚虚掩下能海,在后者不情不愿的面部表情之下缓缓开了口:“下属粗鄙,若方才冒犯了姑娘,还请多多包含。”

那语气认真诚恳,仿佛适才山脚下出言轻浮的并不包括他一般。

后夏再丢白眼,转头迎上前方乾目的目光,不由地心里便觉得愉悦。

他一身素衣,身后便是皑皑白雪,徒留黑发如瀑着墨深重。不知是他突染了雪,还是雪突染了他。

木头,老头说你是帝尊呢,三十三天宫之主,是不是在天上,你便是这般好看。

不禁一阵呵呵傻笑,完了吐吐舌,干劲十足的后夏提起裙摆,一溜烟跟上早已前行的乾目一行人。

越往上,雪积的越厚。再遥望白鹿之上,天际白茫茫,分不清真切。

背部还在被艳阳烘烤,脚下却踏着层层白雪。这匪夷所思的情节,后夏认为这辈子,噢不,这一世也就一次了。

好像是就这一次,是吗?后夏埋头思索:上一世匪夷所思的事,有哪些?然后,开始认真仔细低头掰手指。

乾目淡淡回眸,看到的便是少女垂首模样憨厚,一根一根掰着指头,十指白皙,不着丹寇。

似乎她极爱掰指头数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目光柔柔。对这女子,说不得是何心绪,他生性冷然,可对于她初见便投怀送抱,倒也无厌无恶、无悲似有喜?

她叫她木头,那种亲昵似朝朝暮暮生生相守的呼唤,好像也不反感。

她叫什么?噢,后来的后,夏天的夏。后夏,她叫后夏。

乾目不知,唇际一丝温润笑意,泄露无疑。

君止随意地把目光依次短暂停留在二人身上,末了轻嗤一声,表情忽明忽暗。

从山脚往上看,素白雪层上并未见缓缓移动的五点黑影,白鹿似真似幻,仙人似人似仙,要想掩盖进山之人踪迹,拈花之易。

然从山崖往下看,却不难发现,一线蜿蜒胄甲携风而来,转眼便至了无生机的凉棚。

可惜,五点小黑影,一路向上,不曾回头。

那路数量足有百人的小军队,个个是红袍黑甲,腰间一把大刀,半数人员背着沉重的弓弩,袭来便是一股肃杀之风,一眼便知是训练有素征战赫赫的军士。

经过那横尸的地方,当先一人手一挥,下令止步,又示意左后方部下前去查看。待得到结果,那统领微眯了眯危险的鹰眸,一声沉闷的“嗯”。

手一扬,百余人再度浩浩荡荡进发。那架势,似乎也是向着白鹿山里去。

“莫统领,那白鹿山奇异莫测,如此贸然进山,恐有不妥。”开口的便是那之前查看凉棚逝者情况,名为俞世诚的副统领。

莫弃归脸色冷冷,眸子总透着难解的黑暗。

“从帝都一路南下,到今日再不拦住他,你我便自行葬在白鹿雪下吧。”莫弃归慢慢抬头,晒成古铜色的肌肤在午后骄阳下熠熠生辉,一双眸子犀利的紧。

俞世诚闻言不语,谨慎的个性令他心中仍是放心不下,却碍着统领的面子,暂且忍下了。

“传令下去,全军分四路,齐白、子季各带一路分别从大小同山方向前进,务必于日落前布置好弓弩。”

五同山各山的位置,类似一个横躺的“二”字。贺山紫云山并驾屈左,中间一条天幕河,右侧便是紧紧相挨的大同山、白鹿山、小同山。

白鹿处大小同之间,前方便是坐落于天幕河畔的小茶棚,山后一片翠竹当道。故安排强劲弓弩于大小同山,不失为一个方法。

“世诚,我留人给你,在这白鹿山脚,埋下火药。”

手下两员大将齐白华子季本欲领命而去,奈何听到这最后一句,惊愣于当地。

俞世诚也是如此,下意识脱口而出:“那统领你呢?”

莫弃归目光投向那雪山之巅,话出口淡淡却有力拔河山的自威。

“上山。”

当先反应过来的不是以谨慎严肃著称的俞世诚,也不是七窍玲珑军师般存在的华子季,反而是一根筋的老实人齐白。

“我们原先的计划不是这样的!统领你疯了!”齐白涨红了脸,不善表达性格直率的他已经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

莫弃归却不甚在意,只是慢吞吞地继续说着话,黑瞳如夜,深得人心惶惶。

“若能在碰上苏景稚前擒住他,那是最好。若不能,我会下令,到时你们弓箭手从两处齐发,世诚引燃山下火药。纵不能手刃宿敌,也能毁了这白鹿山,同归于尽!”

俞世诚、齐白和华子季一怔,三人都欲加阻拦,奈何莫弃归一个眼神,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

莫弃归转身,面对身后百余位铮铮儿郎,眼里翻腾着壮士一去的豪迈和对于他们的淡淡愧疚。

一百一十人,都是和他鲜血里一起滚过的兄弟,是军营中最强大的战斗力。现下去碰撞武力高深的四皇子,运气好争得一个两败俱伤。运气不好先遇上了苏景稚或者她门下弟子苏乾目,莫不啻于送死。

可是,哪怕送死他也毅然决然要上,只是因为主上轻飘飘一句“力求活捉”。

叹气。莫弃归把冷面恢复,字字掷地有声。

“家有父母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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