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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鸡鸣声穿透纭州大街小巷。一切还和往常一样,该摆摊的照旧摆摊,该做生意的照旧做生意,只有晨雾里大门口挂两盏红灯笼的南府,已和之前不同。

“诶呀这太重了我不要戴!”

“大娘给我少穿一件吧这天得多热啊!”

“再吃一个馒头成不成一天不能下饭呢!”

······

一大早南府小姐闺房里乱成一锅粥,不相关的家丁婢子都被遣散不许靠近后院,所以这番言语最后只落在房内寥寥几人耳里。

梳妆镜前,一人大红色华衣裹身,外披淡红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白皙玉润的颈项,裙幅褶褶随她突然的起身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发丝盘起成髻,头插蝴蝶珍珠钗,一样的大红喜庆色光泽闪耀。薄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衬得她雪色肌肤如花瓣般娇嫩。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妖娆多姿,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纯净不染。

“木头,我可好看?”那女子浅笑盈盈,从来素面朝天的她破天荒上了妆,却是要与人替嫁。关键,那新郎官儿还不是他。

乾目一阵腹诽,一种难以言说的烦闷感突然升起。他紧了紧怀里某只瞪大眼睛的狗,撇过头去轻轻道:“好看。”

后夏乐,又心情很好的摸了摸阿追脑袋,后者呜呜叫了两声表示不满。

然后她在媒婆催促下又坐回了镜子前,悄悄揉了揉自己后腰处,那里一阵疼痛令她想起两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事。

当时她跌落在地,并不是失足也不是故意,而是有人暗下朝她后腰弹了块石子,她在上面站不稳便掉了下来。众人僵立良久,回过神的南家老爷才呆呆地叫了一声“拿下”,她知道赵染定是威武不屈的性子,而乾目还要去帝都,万不能把事情闹大,于是她闭闭眼霍然开口“我代替她”,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她不敢看乾目,因为她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目光看着她。震惊?平静?恼怒?还是对于她不知天高地厚挑起祸端的无奈与冷然?

那碗汤药的药效她已经听见,赵染不能喝,南溪不能嫁,可又必须要送出新娘。她心软也好,多事也罢,一个是主动与她交好的新朋友,一个是善良智慧的无辜女,她总该做些什么。

一个主动要求替嫁的年龄相仿的女子,征得了狐疑的南老爷同意。在大概了解了一下翻龙寨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了计策。这翻龙寨既然有特点,那便有弱点可寻。

在众人散去赶制嫁衣粗粗准备事物时,乾目回了客栈,不多时抱了阿追过来,然后一直静静坐在屋子里没什么表情,后夏便更怕了。

一句“我可好看”打破僵局,乾目回答了她她很高兴,虽然语气有些冷。面对南溪一再的恳求不可冒险,她回以宽慰一笑。面对赵染大刀阔斧义薄云天的一句“我跟你去”,后夏笑笑:“你得做我陪嫁丫鬟才可以去哦。”

媒婆左看右看甚是满意,把盖头轻轻这么一放,乾目远远扫过去一眼,那女子还挂在嘴边的一抹梨涡浅笑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走吧小姐,莫误了吉时。”媒婆笑眯眯,开始了一场从头至尾的演戏。

“我的丫鬟跟上。”后夏招招手,懒洋洋道。一直满面愁容的南溪听罢也不禁扑哧笑了一声,赵染嘟嘟嘴,嘀咕着什么跟了上去。

乾目抬脚鱼贯而出,媒婆急急一拦慌张道:“公子不可!现在出去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说你从女子闺阁出来,还是要出嫁的女子!这、这,传出去多不好!等送嫁队伍走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迟了。”乾目简单甩出两个字。

“啊?”媒婆不为美色所动。

“队伍都走了,我如何跟去。”乾目很耐心解释了一遍。

赵染用手肘撞撞后夏,露出一抹狐狸似的奸笑,似乎在说“诶呀你男人舍不得自己要跟上去不止还要带上你家小金狗呢”。

后夏掩在盖头后的笑容一暖,心里是很幸福很激动的可是话出口总归维持一些少有的矜持:“木头,我总不会有事的,再说那寨子想必要进去都盘查的紧。你别担心。”

“担心。”又是简单两字,却把后夏震得一愣一愣的,那种被人担心的滋味,还是被倾心之人担心的滋味,真的很好啊。

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劝他了,外面有些喧闹,大概是吉时过了新娘还没出来引起的。乾目深深凝了后夏一眼,可惜后者蒙着盖头并不知道,他最终淡淡道:“我总不会让你有事。”随即出屋门,脚尖轻点一个旋身,胜雪白衣半空中画开一个圆弧,如一股劲风携尘而去。

他去势过快,后夏红盖头都被乾目带起的衣风卷起,媒婆慌里慌张把盖头压下,心有余悸中不忘催促:“走吧小姐。”

然后赵染跟媒婆一人一边扶着后夏,南溪独自留在闺房,看那女子着一身喜庆之红娉婷而去,走原本自己该走的路,她对于后夏,总是感激的。可是,此去凶险,她虽宽慰自己已有计策,可还是为她捏一把汗。

南溪叹气,折回内室,那里已经打点好行囊,爹让她立刻动身去帝都找姑姑。她却突然又想起那素衣胜雪的男子,不过数个时辰,她竟总是想起他来,可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隐隐听后夏亲热地唤他木头。他刚才那句“我总不会让你有事”,听得她心也是一阵悸动。

原来,这就是话本子上常说的,一见钟情。

这边深闺小姐芳心暗许,那头冒牌新娘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一路驶向翻龙寨。

“你的计策说来听听,我好决定要不要临阵跑路。”赵染在车厢里啃着藏在衣袖里的梨,眼睛发亮看着后夏。

后夏眉眼弯弯,一掀盖头丢在车厢底,手托着下巴架在膝盖上,笑得渗人:“你知道翻龙寨的规矩吗?”

------题外话------

思考再三还是把更新时间调到中午12点吧,晚上更新一天就起惰性了。决定啦,中午12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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