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司空若曦笑语嫣嫣,像是没看出她眼底的厌恶,接过品儿手中的紫檀木匣子,递到慕容清惠面前道:“王妃身子不便,府中事务全仗老王妃,妾身内心实在惶恐不安。匣子里面的夜明珠还是上次皇兄来时给妾身的,妾身借花献佛进献给母妃,以作闲暇时把玩。”
说着便把匣子打开,里面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便呈现在众人眼前,晶莹剔透光泽温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方晓染嫉妒得眼睛发红,方家头两年还时常送些讨巧的物件进来,但也没这般贵重的。
慕容清惠却是眼前一亮,脸上的冷意松散了几分,示意马妈妈把夜明珠收下。“嗯,算你还有几分孝心,花葵,搬张凳子给侧妃。”
“是!”名叫花葵的二等丫鬟快速搬来一张绣凳放在司空若曦身后,无人看见她的目光微闪。
“谢母妃!”司空若曦笑着半坐下来,隐含讥讽的目光扫了扫气得差点跳脚的方晓染。
“母妃刚才是在看那匹孔雀蓝的云缎吗?”司空若曦指着香秀手中捧着的布料说道。
“是呀,本王妃刚做了件赭色衣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裙子相配,便让大夫人来帮着挑挑。”慕容清惠像是颇为头疼地说道,谁人不知她一下子做了十套衣裙,就是皇宫里的轩辕莹儿也没她这般奢侈。
“依奴婢之见,这颜色最适合你不过了。”方晓染赶紧讨巧地说道,得意的目光扫向司空若曦。
“妾身却不这么觉得。”司空若曦淡淡地回道。
慕容清惠听罢像是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当下冷着脸不悦地说道:“侧妃的意思是本王妃年纪大了,不配这亮丽的颜色吗?”
方晓染见她发怒心下暗喜,司空若曦却没有想象中惶恐不安,只见她不急不躁地说道:“母妃肌肤白皙,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姊妹呢。”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赞美之词,慕容清惠神情又得意起来,想她年轻的时候不正是因为面容貌美,被众多贵族子弟追捧么?“那侧妃说的是何意?”
司空若曦见状心头不屑,暗道慕容清惠这个慕容家的嫡女果然还不如一个庶出的,什么喜怒哀乐都往脸上堆,但她仍是一副恭敬谨慎的模样说道:“妾身以为与其穿孔雀蓝的还不如鲜红的,正巧妾身那有匹压箱底的鲜红色蜀锦,上面有夏朝皇宫最好的绣娘绣的一百零八朵小玉兰花,米粒般的珍珠做芯,当真艳丽无双。母妃知道妾身嫁进王府后没机会穿,不如送给母妃做条长裙,也只有母妃这等容貌和地位的人才穿得。”
红色向来只有正室才能穿,这一番话真正说到了慕容清惠的心坎里,又听她说要把这匹艳丽无双的布料送给自己做裙子,慕容清惠对她原有的芥蒂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满心欢喜起来,立马招呼马妈妈道:“还不快把厨房新做的桂花糕、栗子酥拿来,侧妃和大夫人该饿了。”
马妈妈见慕容清惠一片欢欣鼓舞的样子,比前几日刚接手中馈时更甚,对司空若曦一下子也高看起来,大着嗓门回道:“是是是,奴婢亲自去拿。”
慕容清惠嘴里犹说着:“你这孩子,倒是个会说话的。”
方晓染眼红得不行,但她也不敢在这当口说什么惹慕容清惠不喜,少不得附和几声。
不多一会马妈妈便端了两只绘着仕女弹琵琶彩釉高脚碟进来,一只装了白色的桂花糕,一只装了橙黄的栗子酥,喷香喷香的,光看着闻着就勾人食欲。
“这个仙鹤楼前当家厨子做的,甜而不腻,侧妃和夫人多吃点。”马妈妈得意地说道。
那厨子不是在怡兰阁的小厨房吗?司空若曦和方晓染没想到慕容清惠这么恬不知耻,慕容思音刚倒下,她这个亲姑妈迫不及待踩着她往上爬,连一个厨子都不放过。
“这个老虔婆,惯会拿本王妃的东西做好人。”慕容清惠笑骂道。
“那也要老王妃这里的东西招人稀罕才行。”马妈妈附和着说笑。
司空若曦和方晓染笑着在各自婢女的服侍下吃了两三块糕点,一时气氛融和。
“母妃,你看春光正浓,何不趁机办个赏花会,一来可以把许老夫人和丞相夫人请来,宽宽王妃的心,二来可以把汝阳王妃、平原侯夫人等请来,联络联络感情。”司空若曦喝了口花葵递来的茶,去了口里的甜味后说道。
汝阳王妃和平原侯府为了王夫人母女早就和慕容相府不睦了,慕容清惠当初和王夫人感情不错,也时常惋惜两家感情不和,而濮阳冀当初为了迎合慕容思音的爱好,分别在王府花园和怡兰阁栽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其中许多还是珍惜物种,春天正是百花竞相开放的好时节。
方晓染并不清楚司空若曦打的是何主意,但想着办场赏花宴她又能大捞一笔,因此也极力赞成。“不如奴婢下午把珍宝斋的人请来,老王妃挑上几件称心如意的头面,在赏花宴时戴上,好让那起眼皮子浅薄的人知道,真正的王妃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本王妃还得问过老王爷的意思。”两人一唱一和,慕容清惠本五分犹豫,一下变成十分满意,虽说着请示濮阳离恨的话,过会而却拍桌定案,决定七日后举办宴会,并请了宣城有名的角李央儿来唱堂会。
慕容清惠虽在萧寂的静思院呆了六七年,但依旧未改贪慕虚荣、爱出风头的毛病,这次名为赏花,实际不过是张扬她再度获权的喜乐心态。
怡兰阁里慕容思音躺了几天烦闷无比,觉得王大夫太小题大做了,再这么躺下去身体都快僵掉了。
“王妃,王大夫不让你起来。”小鱼看见主子挣扎着似要起身,慌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跑过来说道,只差没伸手去摁她了。
慕容思音暗自翻了个白眼,郁闷地说道:“鱼儿,我不过是坐一下,没想起来。”
王大夫那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反倒对个性单纯的小鱼青眼有加,闲暇时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逗逗她,偏偏小鱼是个胆小木讷的,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想要把她除之而后快,已经到了闻之色变的地步,对他的指令也是不敢不从。
小鱼挠了挠头,想着这样算不算违反王大夫的指示,但看主子艰难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扶她起身,又拿了一只绣着玉簪花的红色丝绒靠枕垫在她身后。
刚坐好,洛儿便端着一个枣红色的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青花瓷的公碗,里面盛放着王大夫开的保胎药。在掀帘子的空档,青影径直从托盘上端走了碗,惹得洛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普贤街事后,慕容思音一应吃食都由洛儿等监督完成,青影在她食用之前还会再三检查,就怕给人钻了空子。
等青影检查完毕,洛儿才接过服侍主子喝完。
“真苦!”慕容思音嫌弃地说道。
“良药苦口嘛,药哪有不苦的?况且王大夫还加了不少甘草进去了。”洛儿把空了的碗仍旧搁在托盘上,着小鱼端了出去。
慕容思音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暗道陆南风的满腔热情要付之东流了,这丫头显然没把人家放在心里。
“晨儿和青沫哪去了?”慕容思音一上午没看到两人的影,便问道。
慕容清惠接手中馈后,对怡兰阁的人颇为排挤,一应事务都不让人碰,就怕她再把大权夺了去。晨儿也因此空闲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她呀闲得慌,拉着青沫去沈妈妈那学绣百子戏婴的包被去了。”洛儿回道,“王妃要找她么?要不要奴婢去把她叫来?她就在沈妈妈的屋里。”
“算了,随她去吧。”慕容思音挥了挥手说道。
“王妃,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洛儿见她怏怏的,半跪在雕海棠花鸡翅木脚踏上,趴在床沿凑近她说道。
“神神秘秘的,还不快点说来听听。”慕容思音笑着催促道。
洛儿得意洋洋地卖足了关子才低声道:“刚才花葵使了丫头来说侧妃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清惠院。”
慕容思音闻言轻皱了眉,司空若曦一向不爱与慕容清惠打交道,今日怎么这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料想洛儿还有后文,便耐着性子等待。
“司空侧妃和大夫人煽动老王妃举办赏花宴,就在七日后,据说要给全宣城的贵妇发帖,连名角李央儿都请了来登台。”洛儿不屑地说道,她家主子躺在床上,老王妃身为她的亲姑妈,不来探望就算了,还搞什么赏花宴。
慕容思音听罢却不如洛儿这么气愤,想到慕容清惠的性格也知道她的目的为何,于是淡然道:“本想着不让娘亲知道,怕她担心,这下瞒不住了。只一件,赏花宴那天管束好怡兰阁的人,别出什么乱子。”
司空若曦不是方晓染、姚玉仙之流,在皇宫里挣扎过的人心机非一般人可比,既然敢怂恿慕容清惠这么做,必定有什么目的。
况且汝阳王妃和平原侯府的人都要来,他们对自己早已深恶痛绝,濮阳冀不在宣城,更方便了他们为所欲为。
洛儿被她眼里突然闪现出的利芒吓到,忙低下头恭声回道:“是,奴婢省得。”
到了三月初十这天,神王府门口车水马龙,忙坏了小邓等一干门房上的,夫人小姐们穿红着绿,头上珠环翠绕,无不把最美的衣服、最精致的首饰往自个身上堆,毕竟神王府的大门不是这么好进的。
夫人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如今王妃即将临盆,老王妃重新出山掌握中馈,只要得了她的眼,指不定能为自己的女儿在王府挣得一席之地,却忘了前任宣城府尹是如何惨败收场,钱夫人只能带着女儿钱俞朵灰溜溜地回了江西老家。据说钱俞朵被人揪了一撮头发,脑门上裸露了一块,至今还未找到人家。
慕容清惠果然用那匹红色的蜀锦做了一身百褶裙,梳着时下夫人惯常梳的弯月髻,发髻上一边戴了根金缕点翠的蝴蝶钗,蝴蝶的翅膀是用薄薄的金片做成,层层叠叠,随着她走动一颤一颤的,分外精致。另一边攒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
如果忽略她嘴角的刻薄的话,光这身穿着打扮,当真显得风韵犹存,珠圆玉润。
慕容清惠一早起来就笑容满面,还未用早膳就赶去了景弘院,希望夫君能看到自己这身美妙的打扮。
奈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濮阳离恨知道今日府中要办赏花宴,天未亮就骑马去了城郊的别院,躲清静去了。
慕容清惠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恼恨得无以复加,但想到接下来属于自己的宴会,少不得强打起笑容。
怡兰阁里。
“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不遣人去相府里说声。”安夫人瞧着女儿暗黄的脸庞,心疼地说道。
她前两日随许老夫人去墨城许家祭祖了,今日到了王府才知晓慕容思音在普贤街被刺杀的事,暗自懊悔不该为了讨好许老夫人而离开,不然早就能来陪着女儿了。
慕容思音知晓她的心事,便笑道:“不过虚惊一场,娘不必挂怀,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总算把胎养稳了,王大夫也允许她下床走动走动,以利于生产,不过今日赏花宴人多杂乱,她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是以,安夫人一进王府便来怡兰阁看望女儿了。
“是啊,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旁的李夫人笑说道,她和安夫人是在怡兰阁门口碰见的。
“还要多谢夫人特地跑一趟。”慕容思音蜷缩在藤椅上,微微欠身向李夫人示意道。
“不敢当不敢当。”李夫人慌忙半侧了身子让了半礼,“玉儿本来也要来看望王妃的,可她刚和海宁的梅家长公子放了小定,姑娘家脸皮子薄,倒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小定之后待嫁女就要在闺房里绣新郎的喜服、鸳鸯被子等,繁忙的很,慕容思音能理解,向李夫人道了喜。
而海宁的梅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家主梅龚非是轩辕莫言在政期间祥和五年的状元郎,属于清流一派,曾任墨城府尹,后致仕回海宁开了鸣和书院,在东兰十分有名。
梅家长公子梅敏兰便是去年的探花郎,如今正在翰林院任职。
李太傅祖籍海宁,与梅龚非情谊非同一般,两家同是朝廷的清流砥柱,子女结亲倒也相得益彰。
“晨儿你去看看小鱼和青沫,怎么倒个茶到现在还没来。”慕容思音对着晨儿说道。
晨儿还未答言,一旁正在摆弄百合花盆栽的洛儿便抢嘴道:“两人去花园子摘玫瑰花去了,说要泡新鲜的玫瑰八宝茶给李夫人和安夫人尝尝。”
魅香阁招待客人一律用花茶,艳丽的颜色清甜的滋味,颇受客人青睐,渐渐的宣城贵妇也喜欢用花茶来招待客人,可总也泡不出魅香阁的味道来,喝完三日还口齿留香。
“不急不急,宣城人人知道王妃有双巧手,既会制香又会泡花茶,今日有口福了,呵呵。”李夫人笑眯眯地说道,瞧着洛儿也是一阵喜欢。“王妃身边的几个丫头也是讨人欢喜的,看她们就知道主子的品行如何。”
“夫人谬赞了,都给我宠坏了,皮得很。”慕容思音斜睨了洛儿一眼,笑道。
晨儿捂着嘴笑了笑,洛儿则是吐了吐舌头,只有青影仍旧面无表情。
“那也是你这个当主子的心善,她们才敢如此。”李夫人顺着慕容思音的目光看向青影,见她表情森冷,忙不迭转过头。她听说此女是神王给王妃的,武功了得,但女子生得如此冷漠终究不讨人喜欢。
安夫人本不善言辞,与女儿私下就算了,现在多了李夫人在,更加讲不出多的话了,便含着笑容听两人东南西北地聊天。
正说着,小鱼和青沫回来了,不过两人却没有端着芳香四溢的花茶来,反倒是满面菜色。慕容思音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了?”晨儿接过两人手中的花篮子问道。
只见青沫匆匆朝李夫人和安夫人行了个礼,才凑到慕容思音耳边轻声道:“出事了,夫人娘家的嫂夫人来了,不知道哪个夫人把她扮作贴身妈妈带进来的,如今正在花园子里大吵大闹,说安夫人忘恩负义,老王妃请你和安夫人快些去。”
安夫人听罢脸色一片青灰,娘家嫂嫂潘氏的性子她是万分了解的,那是个泼辣破落户,极为势利的市井妇人,当初她进相府做妾时,嫂嫂便死皮赖脸地要了五十两银子,后来她在相府的日子不好过,想过寻求娘家的帮助,可嫂嫂一口咬定她入相府是签了卖身契的,死活与娘家无关,还把她遣去的婆子打将了出去,之后再托人去,回来便说娘家举家迁走了,十二年来她就再也没见过娘家人,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在神王府大闹。
“现在怎么办?”安夫人急得团团转,今时不同往日,以她的身份做了平妻本就不合规矩,现在被潘氏这么一闹,老爷指不定要如何恼怒她,再说有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舅母,身为神王妃女儿的面子又往何处搁?
“夫人莫急,王妃定有法子。”晨儿走过去握着安夫人的手安慰道,探寻的目光却看向慕容思音。
“但是王妃你胎相好不容易稳妥了一些,万一有人趁机做些什么……”青沫担忧地说道,她和青影并不出自于慕容相府,和安夫人并无过深的感情,她们的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小鱼不住地点头附和,王大夫说的,王妃再动了胎气便凶险万分。
晨儿在青沫的提点下白了脸,愧疚地低垂着头不敢看慕容思音,是她焦急了,没考虑到主子的特殊情况。
安夫人怕女儿责怪晨儿,连忙说道:“你别怪她,她也是为我着急罢了。”
看着安夫人和晨儿更似一对母女,慕容思音心头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她暗自甩了甩了头,嘲笑自己怎么多愁善感起来。
尽管慕容思音掩饰得很好,但她眼底闪过的落寞还是被洛儿捕捉到了,她不禁有些恼怒安夫人和晨儿,但更加憎恨挑起事端的潘氏,于是愤恨地说道:“不如奴婢去把潘夫人请来,王妃好好问问她。”
“不可!”慕容思音阻止道,对洛儿的同仇敌忾心底一暖,“如果避开众人行事反倒落了下乘,只会让人越加相信潘氏的说辞,说娘仗着本王妃这个女儿掩盖事实。”
“王妃所言属实,”李夫人点头赞同道,“天下最堵不住的便是悠悠众口了。”
“为了把本王妃逼出去倒是煞费苦心,走吧,本王妃倒想看看又想弄出什么幺蛾子了。”慕容思音在小鱼的搀扶下起身道,眼中的利芒毕现,竟让见多了世面的李夫人也不敢直视。
“糊涂!”花园中不易被人察觉的一角,许老夫人对着慕容清惠劈头盖脸地骂道,“五丫头临盆在即,出了这档子事,你不知道悄悄地解决,还引得众人观看!”
许老夫人也是今日才知道普贤街一事,刚想去怡兰阁探望一番,没想到便出了潘氏一事,还来不及教导女儿处理,慕容清惠已经把潘氏带到了众人面前,任由她胡乱海说一通不论,还自作主张地遣了婆子去怡兰阁。
她到底懂不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就为了自己和五孙女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老鼠怨,弄得整个王府和相府都脸上无光。再说孙女儿好不容易胎稳了些,万一弄得又流产了,怎么和王爷、陛下交代?
许老夫人气得差点拿手中雕莲花的黄花梨拐杖去敲她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不开窍。梅妈妈赶忙扶住她怕她不分场合地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