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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许老夫人对她们有多少真心她不在乎,只要不像慕容清惠这样蠢笨地帮着别人使绊子就行。

慕容思音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吕氏才收回目光,淡笑地对许老夫人说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女无碍。”

她们这边上演祖孙情深,另一边看着儿媳吃瘪的平原侯夫人不干了,她们两家早在女儿死的时候就闹翻了,现在也介意闹得更僵。

“什么叫无中生有的小事?”平原侯夫人走近几步尖利地说道,汝阳王妃同样以支持者的姿态站在母亲身旁。“老夫人莫非许久不出来走动,老眼昏花了不成?活生生的人证在这里竟也能视而不见,难道这人是冒名顶替的,不是你儿媳的嫂子?”

一干夫人小姐们见状纷纷称奇,想不到平原侯夫人和许老夫人这对昔日的老姐妹、老亲家,居然关系恶劣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镇南侯夫人虽看不起安夫人的出身,但念着两家到底是姻亲,许老夫人又摆明了态度给儿媳撑腰,她也少不得做做样子打着圆场:“两位老夫人何必气恼,说不定是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这下两老夫人不待镇南侯夫人说完,便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便嫌恶地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早在安氏进我慕容家的门时,就签了卖身契的,卖身所得的五十两银子就是面前这个潘氏亲手所拿,现在哪来的忘恩负义一说?”许老夫人轻蔑地看着潘氏说道,倒也没有隐瞒安夫人那些不太光彩的过去。

抹不掉的实事,还不如直接拿到台面上来。不得不说许老夫人这种雷厉风行的做法,慕容思音还是颇为欣赏的,想必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把相府从一个旁支经营到如今的局面。

“母亲……”安夫人微微红了眼眶,婆母不喜欢她,她一直知道的,可没想到她这次竟如此为她撑腰,安夫人还是深受感动的。

许老夫人见她如此,微微皱了眉,瞥见孙女大腹便便的模样,终究没吭声。

“呜呜呜……当初他们老安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就不该拿那五十两银子吗?要不是我,他们早就要喝西北风了!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死老……婆母又重病缠身,眼看只有半口气了,我才厚着脸皮让我那口子到相府去找他亲妹妹,希望她看在婆母的面上好歹接济我们一些,没想到她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自己当了丞相夫人过上好日子了,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不接济就算了,还把她大哥一条腿生生打折了!”潘氏眼见势头即将被许老夫人压下去,连忙又嚎了起来。

安夫人听见自个的母亲只剩半口气了,心中一阵发酸,但她面对潘氏的胡搅蛮缠,实在忍不住辩驳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何时叫人把大哥的腿打折的?我根本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小安村的人都知道你大哥去找你回来后就折了一条腿,各位夫人不信大可找人来问。”潘氏信誓旦旦地说。

安夫人止不住怀疑大哥是否真来找过她,而相府门房上的人误会是来闹事便把他痛打一顿?

她这一犹豫便无口厚非地被人抓到了痛脚。

“安夫人是否想起来了?”汝阳王妃笑眯眯地说道,笑容背后的恶意不言而喻,“如果是本王妃,也不愿有这门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

慕容思音见状心中暗自摇头,安夫人伏低做小惯了,这几月虽有长进,可在汝阳王妃面前实在不够瞧。

“我……”安夫人心中焦急不堪,很想跑回小安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眼前的情况却不容许她这么做。

“好了,大家这出戏也看够了,来看点别的罢。”慕容思音戏谑地看了一眼汝阳王妃,淡淡地说道。

夫人小姐们疑惑不解,暗道神王妃难道暗藏了一手?还有什么能扭转乾坤的不成?

“待会的戏可有点精彩呢,不知道三姐能不能知会穆大人一声,可能需要他的帮助呢。”慕容思音淡笑着看向人群中的慕容思书。

众人不知道慕容思书并不是慕容清远的亲女,但她自己是知道的,甚至当初张姨娘和小鱼的事,慕容思音也并没有瞒她。正因为清楚,所以慕容思书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方面她对张姨娘和小鱼对她的迫害感到抱歉,甚至感激慕容思音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另一方面她的亲生母亲和姐姐终归死于她手,两种情感在慕容思书心中充斥着,使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明明知道丈夫升任宣城府尹与慕容思音的帮助有关,慕容思书也提不起勇气上门来道谢。

见众人盯着自己看,慕容思书犹豫片刻,终究迎着慕容思音的目光盈盈笑道:“任凭妹妹差遣。”

慕容思音笑着轻点了点头,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慕容家众多姐妹中,她最喜欢的便是三姐慕容思书了,虽然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青影去把人带上来吧。”慕容思音轻声吩咐道。

许老夫人觑了一眼慕容思书,又各扫了一眼慕容思棋和慕容思慧,随即收回目光,如老僧入定般垂了眼眸。

汝阳王妃和平原侯夫人见她们镇定从容的模样,倒有些不淡定了,难道中间真有什么隐情?可她们派去小安村的人回来说安夫人的大哥却是被打折了腿的。

在这当口,青影已经领着人来了,为首的正是安夫人的大哥安洪文,因为一条腿折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大哥!”安夫人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惊喜之余已红了眼眶。

而安洪文看见妹妹衣着光鲜,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讪讪地招呼了一声:“妹妹。”这些年他们家境的确困难,而当初在妹妹艰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他和母亲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无人瞧见的角落,见到丈夫的潘氏面色灰白一片,正想悄悄溜走的空档,被青影一把揪住了衣领。

“你想干什么?”潘氏无法动弹,气急败坏大吼大叫起来,“我可是你们王妃的舅妈!”

“潘金花!”安洪文见到潘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妹妹你别听她胡言乱语,我早就把她休了!”

“什么?”安夫人难掩惊讶。

众位夫人也是议论纷纷,没想到有此变故。

汝阳王妃和平原侯夫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涌现,但她们实在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平原侯夫人便使了一个眼色给吕氏,只听吕氏道:“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安夫人你们兄妹情深虽让人理解,可为了维护妹妹的名声竟然抛弃结发妻子,这就不对了。”

“对!”潘氏大叫道,“定是她许了我丈夫什么好处,他才这么狠心地对我的,呜呜呜……”

一会说安夫人不顾亲情,让人打断了安洪文的腿,一会又说安洪文兄妹情深,为妹妹抛弃妻子,实在前言不搭后语。

“世子夫人,人家的家事我们就不要跟着参和了。”李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冷声打断道。

李太傅在朝中属于清流派,十足的保皇党,自有一股威信,再加上李夫人辈分上同属于平原侯夫人,吕氏被噎了一下,脸色红了又红,那叫一个精彩。

“各位夫人别听潘氏胡说,她完全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安洪文恨恨地瞪着潘氏说道,“当年我们的儿子感染了时疫,本来有治愈的希望,可她却舍不得拿银子出来,错过了最佳治愈时间让他丢了命。后来她逼着我们全家迁到吕城投靠她的一个表亲,硬是斩断了和妹妹的联系,我们一直很愧疚。而潘氏却愈加变本加厉,这么多年虐待我母亲不说,还迷上了赌钱,十赌九输,只要家里稍稍有些值钱的,全都给她拿去当了还赌债。两年前一天潘氏又赌输了,趁我不在家把我母亲又狠打了一顿,我再也无法忍受,给了她一纸休书,之后我带着母亲好不容易回了小安村。”

吕城在东兰西北角,靠近边城,大多吕城人以贩卖动物皮毛为生。一般人施以车辆两个月可到宣城,就算徒步一年也可到,可安洪文他们是两个月前才回的小安村,花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可见他们这一路是多么艰辛。

慕容思音目光清浅,内心却止不住叹息。安洪文回乡两个月早知道妹妹扶了正,可他宁愿忍着清贫也不愿上门投靠安夫人,一方面因为当初未施援手的愧疚,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自己上门会给安夫人难堪吧。

安夫人早已泪如雨下,却又顾忌着丞相夫人的颜面而压抑着不哭出声。

“……十日前潘氏却也回了小安村,竟一反常态对我们母子嘘寒问暖起来。”只听安洪文继续说道,“我只当她痛改前非,而她娘家又没了人,好意收留,没想到不过三日她就故态复萌,在我母亲喝的药中去掉了一味,致使她病情加重,潘氏便逼着我上门找妹妹,到了相府才知道妹妹随老夫人回老家去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返回,没想到我还没走两条胡同便被一群人打折了腿,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妹妹的命,可我知道妹妹不是这样的人。之后潘氏便唆使我状告妹妹,我不同意,她却趁我不注意把母亲偷偷藏了起来,并威胁我不可向外人道说。”

听到此处安夫人拽紧了拳头,目露愤恨,她早就知道潘氏是个势利的,却没想到如此蛇蝎心肠。母亲有哮喘,常年以药养着,这也是他们家一直不宽裕的原因,可潘氏居然恶毒到在她药中动手脚,不知道这会要了她的命吗?

“你也说了是在相府附近被人打折了腿,而且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安夫人的命,怎知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如果不是她派的人,那谁要与你过不去呢?”吕氏扫了一眼安洪文廉价的褂子,语带轻蔑地说道,“难不成是潘氏?可她没那个闲钱请得动这起人吧?”

“世子夫人也太心急了些。”慕容思音在吕氏话落便轻笑着说道,随手掸了掸领口的衣服,像是那里有什么要不得的脏东西般,“那些人是谁派来的,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随着她的目光,众人才看清安洪文身后跪着的人,他低垂着脑袋,神情沮丧,由两个穿着王府侍卫服的人押着。

听到慕容思音的话,其中一个侍卫以剑挑起了那人的下巴,这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面容,竟是相府门房上的方管事。

许是惊讶过度,背靠在椅背上的许老夫人直起了身,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放松了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事到如今方管事还不坦言吗?”慕容思音淡笑着说道,语气轻柔,却隐含着摄人心魄的凉意。

方管事一个激灵,再不敢犹豫,说话如倒豆子般又快又急:“前几天有人给小的送来一千两银子,并带话给小的如果有自称夫人兄长的人上门,便以夫人的名义打折他的腿,小的财迷心窍才坐下这等错事,老夫人饶了小的吧!”

不是他骨头不硬,实在是被抓来的三天受尽了折磨,偏偏外表看不出任何被动刑的痕迹。

“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奴才!”奉公国夫人气愤填膺地说道。奉国公是伺奉过三代君主的三朝元老,奉国公夫人一开口,其她夫人便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多是讨伐方管事的。

主子们最怕遇见这种吃里扒外的家奴了,拿着主子的月例银子,背后却做些不利于主子的勾当。安夫人虽出身清贫,到底已是相府正正经经的主母,她的兄长也是慕容丞相正正经经的舅兄了,方管事怎能为了一千两银子去迫害他?

慕容思音嘴角微讽,方管事不是蠢的,不会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除了把女儿梨花的死按在方夫人头上之外,更最要的是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吧。

这才多久,某些人就开始沉不住气了?

安夫人沉默不语,方管事眼中偶尔一闪而逝的恨意,她不是没所觉,但总想着看在老爷的面上,他不会对自己如何,再加上梨花的死,她问心无愧。哪个高门大院没些腌渍事,连姨娘生出了怪胎,对老爷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弄不好便会被人攻讦成品行有失,才被上天惩罚生出了怪胎,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处置连姨娘身边所有的仆妇,以掩盖真相,而梨花是其中之一。

方管事她可以理解,可潘氏呢?难道十几年的姑嫂情谊最终抵不过心底的贪念吗?连她暮暮老矣的母亲也不放过!安夫人怒火中烧,瞪向潘氏的目光犹如啐了剧毒的利刃,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

潘氏被那饱含恨意的目光吓了一大跳,衣领仍旧被青影拽着,而她身材本就短小,便脚不着地在半空中晃悠着,模样煞是可笑。听见方管事坦诚早就软了腿,不由自主交代起来。

“文娘,”潘氏哀求般唤着安夫人的闺名,“我不认识这个方管事,也不知道有人要打断你大哥的腿。我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次回小安村是准备和你大哥好好过日子的,可有次忍不住去赌了一回,输了钱,赌坊的人拿刀逼我还钱,我没法才听了一个外乡人的建议让你大哥去找你的……”

在安氏兄妹不善的目光里,潘氏越说越小声,但出于对身后青影的惧意,她继续恬不知耻地说道:“这不是都没事了吗?外甥女儿,你让她放……放了我吧,以后我会跟着洪文好好过日子的,再也不赌了。”

可就像狼来了故事里的那个小孩,谎言撒多了,即使是真话也没人再信了。

有婆子来禀说府尹穆大人亲自带人来了。

慕容思音看向许老夫人,似有询问之意,许老夫人道:“送官吧,这种人相府万不敢再用。”

说的是方管事。

骂骂咧咧夹杂着求饶声中,方管事和潘氏被人押着带出了众人的视线。

“安夫人受惊了!”林夫人携着慕容思棋假意安慰道。

安夫人客气地道了谢,许老夫人却对着孙女轻哼了一声,慕容思棋见状不由得讪然地红了脸。

安洪文毕竟是外男,不方便久留于内院,慕容思音让晨儿和小鱼带兄妹俩去外院叙旧一番。

早在两天前,安洪文顾不得被劫持的母亲上神王府来找外甥女儿,还未走近神王府的大门,便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恰好守在府外的幽冥教的人救了他,并把他带到了慕容思音面前。慕容思音觉得事有蹊跷,不动声色地让幽冥教的人救出了外祖母,并悄悄安置了他们母子,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利用潘氏想给她怎样的惊喜。果然没让她失望,在全东兰贵妇们面前搞出了这样的事来,如果她没准备,安夫人忘恩负义的罪名便坐实了。

不过让她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局并不是全无破绽,只要安洪文活着,潘氏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王妃受累了。”就在慕容思音思绪间,司空若曦走过来说道。她刚才在任香院安排午膳事宜,这么说,显然也是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是啊,妹妹没看到这么精彩的好戏,可惜了。”慕容思音似笑非笑地说道。

司空若曦陪着笑了几声,转身向慕容清惠说道:“刚才方妹妹来说她祖母病了,似乎挺严重的,想请母妃给个恩典让她回去探望一番,也算全了她们祖孙的情谊。”

方晓染是个妾,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更没资格回娘家,所以司空若曦向慕容清惠请求并没有错,毕竟现在中馈由她主持。

慕容思音没想到为了一点子银子掐架的两人,现在竟然又搅和到了一起。可慕容清惠似乎对她的请求很受用,非常突显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力。“方老夫人病了吗?难怪没看到方府的人来,养育一场是应该回去看望一番。”

算是同意了方晓染的请求。

许老夫人虽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到底心疼女儿,见慕容思音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便由着她耍威风去了。

“按道理我们这边也该派个管事妈妈去看望看望。”司空若曦面露难色地说道。

方老夫人是陛下的亲祖母,这份面子无论如何都该给,本来慕容清惠可以派马妈妈前去,可一来她身边服侍的人少,二来今天宴客事又多。

“这……”慕容清惠皱着眉过来商量慕容思音,也只有派她身边的人去,王府其她仆妇不够资格,未免给人轻忽之意。

慕容思音扫了一眼面上无关紧要实则竖起耳朵在听的许老夫人,吩咐洛儿道:“你和大夫人走一趟吧。”

既然许老夫人刚才力挺了安夫人,投桃报李,她帮慕容清惠这个忙也无所谓。

“是。”洛儿和马妈妈去库房领看望方老夫人的礼品去了。

“午膳准备得如何了?”见事情解决,慕容清惠便问司空若曦道。

“十冷碟十热菜,两道甜点,全都准备好了,妾身亲自去库房选了内务府造的海棠花式样的瓷碟装盘。”司空若曦柔声回道。

慕容清惠很满意,这是她搬出静思院后第一次宴请客人,菜式规格堪比宫宴,力求宾主尽欢。慕容清惠笑容满面地请大家往仁香院去。

慕容思音因身子不便利,和许老夫人说了几句,又和大家告罪了一声,便回怡兰阁去。

“不知道侄女儿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汝阳王妃和平原侯夫人、吕氏拦了她的去路,面带不屑地说道。

“姨母这么关心我,大姐该伤心了。”慕容思音清冷地回道,既然这个死结已经解不开,她又何须忍让?况且这家子人飞扬跋扈惯了,不懂得良善为何物,只知道王夫人母女迫害她是应该,她反击就是罪不可赦。

真真可笑!

慕容思音不再多看三人一眼,径直回了怡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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