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成为长御的命令下了,宫中众人对于她能从普通宫女一跃就升格为长御都纷纷表现出羡慕、嫉妒等表情。有人说宁儿幸运,能偶得到我的庇佑;有人说宁儿狐媚,仅穿了一件衣服给代王看,便飞上枝头当凤凰。但却没有人知道,宁儿在她被封为长御的那天晚上,大醉了一场。
我因为身体不适,在重华殿里中歇下了。代王下完早朝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过来陪着我,朝中又开始传出了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无非就是说我善妒,排除异己,出手狠毒。
宁儿喝了一夜,又吐了半天,服了向平给她开的醒酒药之后就睡下了。下午的时候,轩叶阁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是要请向平去听雨阁去吃晚饭,大概是去商量运输路线的事情。
向平命残月呆在竹宣旅舍料理一切,自己则是孤身赴会。
听雨阁是晋阳非常有名的青楼,人都说这听雨阁的构造都精妙绝伦,只去一回,就会忘却瑶池仙境的存在;人都说这听雨阁的菜肴美味非凡,只吃一次便永生不会忘记;人都说这听雨阁里的姑娘个个都美得不似凡人,只要你有钱,你就能见着各种漂亮的姑娘。
如此说来,这听雨阁倒还真是酒色之徒向往的酒臭肉糜之地。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这听雨阁里的姑娘,个个都有一项绝技,或是琴棋书画,或是舞绣诗作。总有一项夺人眼球。不过,来这里的男人都会小小的失望一番——这听雨阁的姑娘,可个个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
向平在听雨阁前打量了一番:此阁分三层,第一层高约三十丈,其上两层各为十五丈,乍眼看去占地约为两千井(大约是现在的2公顷),由南而北,二层中间悬桃木篆刻的烟听雨阁匾额。一层有门殿三间,阁中重檐画栋,朱柱明窗。
向平笑了笑——这轩叶阁还真是会挑地方。
走了进去,向平意外的发现,这听雨阁中竟是另外一番天地——一层楼东为青山书屋,专为风骚雅事,西边是假山景致,西南边垒石为山,山下洞穴迂回,可沿石蹬盘旋而上。山底有一水塘,塘中养有锦鳞数十尾,水中的鱼儿,有时呆呆的静止在水底,但人儿一旦走近,它们就突然远逝,好似与游人相乐。听雨阁中的美人儿时常来此赏玩。
东北有一厢房,名玲珑轩,既名玲珑,那自然就是行精巧之事的地方,这玲珑轩中汇聚的,便是这听雨阁的一众绣娘们。
一层为赏玩之地,二层为歌舞之地,而轩叶阁与向平约的,则是三层的膳食之地。
向平上到三层,便有一女子迎了上来,她便是这听雨阁的阁主萧雨霁,这听雨阁的姑娘的确是名不虚传,当真是美的不似凡人:一头秀发盘成百合髻,面色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眉染远山黛色,眼含春水涟漪。立容窈窕,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着一淡黄色的长袖褙子,衣上加有燕尾形的飞髾,手臂上绾一条淡青色的飞带(长袖、飞髾、飞带的设计都是为了增加舞者之动势),看她这身打扮,应是个擅舞之人。
“这位客人身着白衣,应该就是向公子吧?”萧雪霁微微一笑,引得旁人纷纷围观——这听雨阁的阁主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其舞技高超,可甚少表演。大家都想看看,这雪霁姑娘亲自出面迎接的客人是什么样子的。
“正是。姑娘你是?”向平面色从容——虽然萧雪霁的确是个美女,可向平是谁,他阅美人无数,连他自己都是一个魅惑众生的妖孽,区区一个不知底细的美女,又怎么能让他动心呢?
“小女子是这听雨阁的阁主萧雪霁。”萧雪霁颇有大家闺秀之风,介绍完了自己便对着向平行了一个常礼,“郑掌柜已经在俏江南等候向公子多时了,请向公子随雪霁前去入座。”
向平点了点头,随即跟了上去,进到了一处厢房之中。
“向公子来了,快请入座。”向平一进去就看到了三个人,郑则荣坐其中,郑老三坐在左边,郑则宁坐在右边,郑则荣一见向平就起身迎接。
向平微笑的点了点头就坐下了,屋内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向平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郑掌柜身边的那一位,应该就是二掌柜吧!”
郑则宁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向平一眼。“在下郑则宁,见过向公子。”
“今日请向公子来是为了庆贺咱们交易成功,多说无益,上菜吧!”郑老三一改平日里的谄媚样子,突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真让向平十分的不舒服。
萧雪霁在去门外吩咐了几句,侍女们纷纷走了进来,像是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先有三个侍女上来奉香茗,四杯上好的碧螺春分别呈了上来,向平先用手指轻沾了点茶水,再用随身所带银针试了试毒,然后才放心饮用。
接着便是膳前干果五品:芝麻南糖、怪味桃仁、椒盐腰果、琥珀杏仁、五香大饼。
膳前干果品:芝麻南糖
膳前蜜饯品:京产桃脯
膳前饽饽品:酥盒香脆
膳品:颐和艺拼、珊瑚白菜、五丝黄瓜、姜汁鱼片、蝴蝶虾片、芥末鸭掌、陈皮兔肉、虫草酱鸭。佛手鱼翅、珠盘献宰、佛手求寿、白扒广肚、凉山麂子、四喜扣肉
包、凤眼秋波、炒龙须丝、绣球干贝、翡翠御扇、如意海参、罗汉尚素、沙舟峰顶。
甜食:五籽哈蟆粥、酱菜四品。
时令水果。
菜式虽多,但这听雨阁中的菜都份量极少,基本上每个人夹一两回,一道菜就完了。向平对这里的美食还是很满意的。向平不单只眼光刁,胃口也刁。难得碰上他喜欢的菜他怎么能不放开胃口吃呢——反正向平坚信,没有人会在自己吃的菜里下毒。
“向公子似乎很喜欢这里的菜肴啊。”郑则宁开口了。
“这听雨阁的菜式名不虚传,果然好吃!”这句话向平绝对是发自内心说的。
“干吃菜有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萧雨霁开口了,“各位客官,听雨阁最近从陕西晋阳,进了几尊上好的秦酒(就是现在的西凤酒)商周时即为王宫珍品,春秋霸主秦穆公和北甚为推崇。秦酒的口感醇香秀雅,醇厚丰满,甘润挺爽,尾净悠长,当真是酒中上品。几位客官要不要来一壶。”
“向公子是客人,这种事情自然是由向公子定夺。”郑则荣十分客气,一副主人做派。
“既然我们美丽的雨霁姑娘都开口了,那向某又怎么能够拒绝呢?何况向平素来脸皮比较厚,这顿饭也不是向某出钱啊。只是要借花献佛了。”向平微微笑着看萧雨霁,看得萧雨霁都有些脸红了,连忙转身出去盛酒。
“向公子可是对这雨霁姑娘有意?”郑则宁略带打趣的问道。
“郑兄啊,这雨霁姑娘的美貌才艺晋阳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那可是晋阳的翘楚。别说是晋阳了,就是这代国的女子放在一起也比不上雨霁姑娘风情万种。这样的女子,那个男人会不动心?”向平挑起一对桃花眼,向门外看了看。正好看到了端酒进来的萧雨霁,萧雨霁脸上的红晕便又增了几分。
向平死死盯着萧雨霁手上的酒壶,虽然有些罕见,可见多识广的向平还是一眼看了出来——九曲鸳鸯壶,这九曲鸳鸯壶是战国时楚国人郑袖为方便服药而命人精心制作而成,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酒,一边装药,后来被奸佞之人用于毒害他人,造成了很多宫廷冤案。不过,这九曲鸳鸯壶,在中原已经消失多年,极少有人能分辨出来,看来这郑氏三兄弟为了除掉向平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萧雨霁手上的那个九曲鸳鸯壶,所用的材质是滇地的乌铜走银,滇地比邻百越,看来此事,背后还是青冥在操控。
“来,雨霁姑娘,向公子是客人,先给向公子打酒吧。”郑则荣下了命令。
“是!”向平方才对萧雨霁含笑留情,弄得萧雨霁都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了。
“向公子,请”萧雨霁笑着往向平的爵里倒了“酒”,虽然此“酒水”和彼酒水可是不同的,虽然都无色无味,虽然都酒香浓郁,但是向平从那微微的味道中分辨出来——这酒里,被下了迷药。
向平心里暗暗一想——区区迷药也想放倒大爷我,也太不把大爷我放在眼里了些。既然你们无心杀我,我就跟你们去走一遭,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鼠辈想干什么?
“向平先干为敬!”向平笑着看向郑则荣,用右边袖子遮住脸,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把酒倒在了袖口里面。
“味道如何?”郑老三,终于露出了邪邪的笑。
向平故作醉态站了起来。“好酒——真的是好酒——就是这酒的后劲——大了些。”说罢便倒在地上……
这天晚上,竹宣旅舍灯火通明彻夜不眠,貔貅全线出动,四处搜索——向平失踪了,轩叶阁也连夜消失在晋阳城内,人去楼空,晋阳城傍晚城门就会关闭,所以向平一定还在晋阳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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